正文 第三ま六章 蛇溝歸來 杏哥逗天香 文 / 鹿鳴山谷
送走了蛇妖夫妻倆，這杏兒哥回到三清觀裡，向那小海師哥打了一聲招呼，他便駕雲朝劉家莊飛去，因為現在他得趕快到那蛇島去一趟，與那邊取得聯繫，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去不太方便，這才回家想拉上天香。
到了莊裡，兩人也不需要再吃午飯，因為到了現在，吃飯在空中就可以解決了，天香與自己的兒子在一起，三嫂也不多問，離了莊子，駕雲就飛到了空中，直奔蛇島而去。
只在空中飛翔了半個時辰，蛇島已在兩人的腳下，按下雲頭降了下去，正逢六月天，驕陽似火，炙烤著大地，而在這海島上，四面臨海，涼風習習，島上草木長得鬱鬱蔥蔥，給人一片舒適靜謐的感覺。
剛剛過午，還是那三個蛇女出來接見了杏兒哥夫妻倆，所不同的是：今日這三個蛇女，看上去有些散懶慵慵的，沒有精神，通過天香的問訊，才知道：三位蛇女這是剛剛從夏眠中甦醒過來，還沒打起精神來。
當杏兒哥對她們說到了蛇盤溝那裡的情況之後，三位蛇女表現出了對同類的那種高度的愛心，不斷打聽黑蛇們的受傷情況，當即表示：讓它們趕快遷移過來。
說儘管現在島上食物有些欠缺，可是，只要過了半個月左右，那遷徙的鳥類，就會成群結隊的飛了過來，到那時，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杏兒哥與天香，自然對她們能夠接納黑蛇家族，表示十分感謝，並讓島上做好準備，在半個月之後，黑蛇家族就會來到這裡，如果島上還有什麼要求？現在，就可以提了出來，我們可以設法解決。
說到這裡，老大白蟒說道：「兩位神仙，這海島上哪裡都好，就是缺少一些樹和淡水，若是樹林子能把整個海島都覆蓋起來，那就能夠吸引來更多的鳥類，如果泉水再豐富一些，我們就不用再為缺水傷腦筋了。」
「哦，姑娘，你說得對極了！這蛇島上，只有增加更多的樹，那也會增加淡水的含量的，那島上的泉水，其實，都是靠樹木寄存起來的，若是沒有樹木，島上得到的雨水就會很快蒸發掉，那時，就不會有泉水了，所以，我們一定會想辦法，使這個島上再增加一些樹木的。」
杏兒哥高興地說道。
看蛇女們再也提不出什麼問題了，杏兒哥與天香夫妻倆就趕快與蛇女們告別，告訴她們：現在，我們要去看看那邊的黑蛇，姑娘們也好好地養養身體吧！
直到這夫妻倆已經駕雲升起很高了，還能看到蛇女們還是懶懶地跪在那裡，眼睛看著高空。
此刻，沒在空中做片刻的停留，杏兒哥與天香駕雲直奔蛇盤溝，兩人要看看：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黑蛇此刻的傷亡到底有多重？
又是半個時辰的飛翔，等到進入蛇盤溝時，看著腳下的情形，夫妻二人真是吃驚不小：整個黑松林被燒得一片狼藉，只見到黑乎乎的一片，再也見不到那成群的蛇群了，間或可以看到一些已被燒成炭狀的黑蛇屍體，還纏繞在燒黑了的松枝上，迎風在那裡抖動著。
樹林周圍的茅草，也已蕩然無存，茅草間的石縫裡，也殘留著一些、已被燒焦了的黑蛇殘缺軀體。
看到這裡，天香緊張的連呼吸都變得快速起來，她的雙手，緊緊的抓著杏兒哥的手臂，把頭靠近了丈夫的胸前，杏兒哥覺得天香的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再往裡面飛去，在黑松林後面，原先那平展展的河谷小平原上，河水已經漫過了大半個河谷，在稍微乾爽的土地上，現在，已經佈滿了受傷的黑蛇，也算是對同類的愛護吧，此刻，兩個蛇妖和他們三個兒子，奔忙在它們中間，好像正在為黑蛇療傷。
繼續往裡面飛過去，腳下的情形，已經令人慘不忍睹了：只見整個山谷裡，山巖呲牙裂嘴的裸露在外面，山谷下面已是堆滿了碎石爛泥，懸崖巖壁上在往下面流淌著黃色泥漿，兩個老蛇妖住著的山洞，已經徹底坍塌，那山谷中的樹枝上，還掛著不少蛇的屍體。
此刻的天香，已經不敢再往下面看了，她把眼睛緊緊地閉上，只把頭鑽到丈夫的胸口上，聽著丈夫那「咚咚」的心跳聲，她自己感覺到：由於自己身體的顫抖，她已經無法自己站立了，只能是靠在丈夫的身上。
回到黑松林後面的河谷上空，夫妻二人覺得應當向蛇妖夫婦打一聲招呼，這樣，可以給他們一個鼓勵，可是，苦於此時地上滿是黑蛇，實在沒有個落腳的地方，又怕再一次的驚動了它們。
於是，杏兒哥與天香把雲降低下來，待到靠近蛇妖夫婦兩人的身旁時，杏兒哥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兩位蛇仙，你們可辛苦啦！蛇島那邊的事情，我們夫妻倆已經聯繫好了，我們動身的時間，是後天的凌晨，開始時，我們可以慢一點，一邊療傷一邊往前走，等過上兩天，我們再快速前行，爭取在半月之內，到達那裡，你們看行嗎？」
看到兩位神仙已經到來了，那蛇妖夫婦當然是相當高興了，特別是聽說遷往蛇島的事情，也已經聯繫好了，他們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覺得落了地。
此刻，只是苦於正在檢查黑蛇們的傷勢，而無法脫身，對著兩位神仙，只能拱手抱拳行揖，口中連聲說到：「謝謝神仙！謝謝神仙！」
他們的三個兒子，看來已經知道杏兒哥賜藥的事情了，也規規矩矩的盤坐在地上，向著杏兒哥與天香連連點頭，表現得相當友好。
該說的，已經說完，也不再影響他們給黑蛇療傷，杏兒哥與天香對著他們，還了一揖，然後，把雲駕起來，向劉家莊飛翔而去。
在雲上，那天香虛弱地說道：「杏兒，平時看這黑蛇，是那樣的令人討厭和噁心，今天，怎麼我見到它們遭到了滅頂之災之後，我又開始可憐和心疼它們啦？」
「哦，天香，這說明你已經有了一顆佛心了，開始同情你周圍的生靈了，其實，我們人類生活在世間，是不應當與其他生靈為敵的，無論這些生靈長得如何：是醜惡的，還是美好的，只要在它們的胸中，也跳動著一顆火熱的心臟，它們就應當是我們的朋友！
就拿黑蛇來說吧，看起來，它們長得有些醜惡，對人也不夠友好，但是，這一切，都是由於人的凶殘造成的，人類的祖先伏羲，那就是人首蛇身，這是你知道的，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人類與蛇類，在上古的時候，一定就是好朋友，甚至還是親戚呢！
只是到了後來，人類為著自己的利益，亂捕亂殺蛇類，使得蛇類再也無法與人類共同生活，這才形成了人與蛇的敵對，這個責任，其實，主要是在人類一方的。」
杏兒哥有點兒激動地說道。
「是呀，杏兒，你說得很對，當人類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之後，他們就開始覺得：只有自己，才是最強大的，因此，就開始了為所欲為。
當我與我娘都還是狐類的時候，我們就認識到了這一點，那時候，雖然，我們都在修煉著人身，但是，心裡還是很懼怕人類的，為什麼我娘一直不讓我接觸到人類，那就是因為：有些人，真的是比我們狐類凶殘萬分！」
天香有些難過地說道。
「天香，人類的所有凶殘都來源於貪慾，因此，我們的祖師老子才指出：「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憯於欲得」。
這就是說，沒有哪一種罪惡比放縱慾-望更大，沒有哪一中禍害比不知滿足更大，也沒有哪一種災難，比貪得無厭而更令人痛心了。
人類的貪得無厭，若不加以約束，必將會毀掉人類本身的！我們講得修煉，從根本上來說，就是要克服我們內心的那些貪得無厭，只有這樣，我們才會有個萬物都欣欣向榮的美好世界！」
杏兒哥有些豪情滿懷地說道。
「可是，杏兒，我的眼前，現在，怎麼總是出現那個被天火燒過了的黑松林，你看，彷彿那些被燒過的樹枝上，還掛著一些黑蛇的屍體？它們現在就在我的面前飄動著呢！」
天香邊說著，邊又緊張的靠近了丈夫的身體，目光中露出了一些驚恐。
杏兒哥知道：這是天香平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慘景，這對於她來說，這個刺激來的有點兒太猛烈，也有一些太突然，她那善良而又純潔的心靈，有些接受不了了。
於是，他把自己的妻子摟到胸前，在妻子的臉上親了一下，溫柔的說道：「天香，試著忘了剛才看到的一切吧，那只是一個意外，只要我們引導著黑蛇走到蛇島，它們在那裡，就會過得好起來的。
明朝洪應明在《菜根譚》這本書中寫過：「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我們應該有一點兒這樣的胸懷。」
「杏兒，我也想忘記這件事情，可是，就是這心裡，由不得我自己呀！一想起它們，我的心裡就覺得難過。」說著，她那眼睛裡，真的溢出了淚水。
看自己的妻子的確很難過，杏兒哥有意想轉移開天香的注意力，於是，對妻子說道：「天香，我給你說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呀？」
這天香，從來都是非常願意聽丈夫、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的，這時，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看著丈夫的臉小聲說道：「杏兒，人家心裡正難過著呢，你又要講什麼呀？」
看著妻子的表情，儘管好像還有點兒不太情願，但是，杏兒哥知道，天香的心裡又準備聽故事了，心裡說：我正好利用一些輕鬆一點兒的事情，引開她對蛇盤溝的那些不好的印象，使她盡快高興起來。
於是，他緩緩地說道：「說那宋朝的時候，那蘇東坡與佛印法師是好朋友，而蘇東坡的妹妹蘇小妹，那是遠近聞名的文學才女，他們三個，經常在一起四處巡遊。
說有一天，蘇東坡跟一群和尚出外遊玩，蘇小妹也跟著，突然，她看到一個和尚在江中游泳，載沉載浮，碧波中，那光頭就好像一個光溜溜的圓球滾動不已，蘇小妹少見多怪，看得興致盎然，謾聲說道：
「清江水中洗和尚，浪滾葫蘆。」
跟在她後邊的一位主持僧，也是個愛開玩笑的，當即對道：
「碧紗帳內坐佳人，煙籠芍葯。」
這一下，扯開話題就不止不休，蘇小妹不甘示弱，再出一聯：
「僧眠錦被，萬花叢中一葫蘆。」
主持立即對道：
「女對青銅，半畝塘中兩菡萏。」
蘇小妹一時為之語拙，正無可奈何，抬頭望見江心有個和尚在撐船，話題一轉：
「和尚撐船，篙打江心羅漢。」
這聯有些難處，它是從「影子」落筆，必須要以「影子」對答才能貼切，主持不由得仔細推敲，終於說道：
「佳人汲水，繩牽井底觀音。」
蘇小妹不甘心，再次發難：
「五百羅漢渡江，岸畔江心千佛手。」
這一次，蘇小妹算是遇到對手了，主持僧迅速對道：
「一個佳人望月，人間天上兩蟬娟。」
蘇小妹竟再也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