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3章 太陽旗下的陰影 文 / 天羽屠龍舞
當清晨的陽光再度照耀在下關草鞋峽的林間,幾乎已經完全化為一派焦炭殘骸的日軍兵營前已經被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圍得水洩不通!呼吸著空氣中那幾乎可以令人窒息的焦糊臭味,佩戴著白色臂章的日軍士兵們頻繁不斷地跑來跑去、努力從殘骸中將勉強可以辨認的屍體分開並抬出來後輕輕放到草地上。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兵營前不大的空地上已經堆滿了黑乎乎殘缺不全的屍體……。
「混蛋,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堂堂大日本皇軍居然落得這種下場!」
咬牙切齒地站在一旁盯著面前還在不斷增長的「停屍場」,憲兵隊長佐佐木武雄大尉愈發攥緊了手中的戰刀。想想在幾個小時以前,當自己接到報告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等他率領麾下的憲兵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兵營中升騰的大火似乎是要撕裂整個天空!!!那種絕望與恐怖的景象相信對於在場的每個人來說都是終身無法忘記的……。
嘩啦啦!
就在這時候、冷不防從屍堆裡掉落下一條已然化作焦炭的殘肢滾落到他的腳邊!眼看著那勉強還可以分辨出是手掌部位的黑色殘骸似乎隱約還在微微顫抖掙扎——這個曾經在中國百姓面前猶如惡鬼化身、殺人如麻的日本憲兵大尉當下驚恐地向後連續倒退了好幾步。
「太過分了,簡直就是對大日本帝**威的最嚴重的藐視與挑釁!這裡可是駐紮著整整兩個中隊的士兵呀,究竟會是什麼人……?!」
嘟嘟嘟——!!!
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響把佐佐木迅速從懊惱與驚恐中拉了回來:就見在數量摩托與軍用卡車的護衛下一輛車頭處標插著太陽旗的黑色轎車已經一陣風般地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佐佐木趕忙立正敬禮,時間不長——緩緩敞開的車門後面一前一後共走出兩個中年男子,頭一個軍服筆挺、腰挎裝飾華麗的武士刀;而緊跟其後的則是黑色的西服裝束、緊扣的襯衣領口前端正地繫著紅色領結,雖然不是軍人打扮、但是當那銳利的眼神掃過佐佐木武雄的面孔時,昔日在下屬面前威風八方的憲兵大尉當即壓低了腦袋不敢再與其正視目光了。
「嗨——影佐閣下、晴氣少佐!!!」
走在最前面的軍官名叫影佐禎昭:日本廣島縣沼隈郡柳津村人,祖上曾經是廣島淺野藩士。軍銜大佐,1923年畢業於陸軍大學35期。由於早年一直在中國從事特務活動,因此是一名地道的中國通。37年8月晉陞陸軍大佐,曾任參謀本部中國課課長、第8課(謀略課)課長。深得日本大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以及陸軍大將板垣征四郎的賞識!雖然軍銜為大佐,可是本人卻一直以將軍自詡!性格陰險狡詐、多疑善謀,且為人偏執自大、目空一切,對自己的能力有著絕對的自信!目前因朝香宮鳩彥王在下關遇刺一案調任南京日軍特務機關,全權負責南京範圍內一切軍政要務。
著黑色西服者是影佐的助手晴氣慶胤:軍銜少佐,1931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大學。1934年任職日本參謀本部,後又被派到中國九江收集情報也是一名中國通。相對於直屬上司影佐的張狂,晴氣則表現得比較內斂平穩,平時說話不多、並不過分張揚跋扈,但身上總是縈繞著一種令人揣摩不透的陰森危險氣息。此次與影佐一同被緊急調派南京共同負責調查親王被殘忍殺害的重大惡性案件……。
面對眼前一派慘淡的情形,無論是影佐還是晴氣的心情都格外地惡劣。親王被殺一案至今都沒有半點頭緒,本來就已經被本土參謀本部的那些高官們催促得焦頭爛額的他們才剛剛展開工作,沒有想到現在居然又出了這種陸軍軍營被襲擊全滅的恐怖事件!將目光停留在那些慘不忍睹的焦炭般的屍身上——影佐皺著眉頭立正站好,對著這些已然為「天皇效忠」的所謂大日本皇軍英靈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而在他的心裡卻想到了一句中國成語:「如履薄冰」大概就是自己目前這個狀態吧?一邊這樣想著影佐慢慢抬起身來看向了一旁的憲兵大尉佐佐木武雄。
「……,有沒有找到生還者?」
;看書網言情他不敢抬起頭來。
「我知道的:在掃討中隊臨出發前——小笠原賢二利用自己的職權擅自從牢房裡提走了一批支那女性戰俘!那個蠢貨臨死之前還在玩兒女人、我沒有說錯吧!!!」
「這、這個——根據現場的狀況大尉當時衣冠不整,我不知道……」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就因為他一個人的愚蠢和放縱葬送掉了整整一支皇軍的精銳部隊!小笠原這個傢伙根本就是帝**人的恥辱!!!」
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宣洩了好一陣影佐才終於勉強平靜了下來。
「好啦佐佐木,那麼依照你的看法——這次的襲擊應該是什麼人做的?」
好不容易平緩了急促的呼吸,佐佐木武雄愈發努力把身體挺得筆直、可是儘管如此——面對眼前這位陰森森的特務機關長,豆大的汗珠還是開始無法克制地從額角處緩緩流了下來。
「這個……,依屬下看:應該是從蘇北潛伏過來的新四軍游擊隊、除了他們以外我想應該沒有別的可能!」
「噢——你的意思是**新四軍游擊隊襲擊了皇軍駐地,事實真的會是這樣嗎?」
這次不等影佐再次開口,原本默默站在一邊的晴氣慶胤已經緩緩走了上來,面對佐佐木剛才言辭早早的回答,從他深深皺起的眉頭上便可以看出強烈的不滿與無奈。
「屬下認為、除了那些不甘心失敗的愚蠢支那人以外,應該不會有什麼人居然敢冒這麼大的膽子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來襲擊兵營……。」
「佐佐木——難道你脖子上面頂著的不是腦袋、而是沙袋嗎?!」
似乎終於再也無法容忍眼前這個憲兵大尉的愚蠢無知,影佐惡狠狠地轉過身來將手中戰刀的刀鞘重重地擊打在佐佐木的肩膀上。
「嗨——屬下愚鈍!!!」
「我請你仔細想一想:如果是蘇北的新四軍游擊隊襲擊了皇軍駐地、你認為他們有這個能力在短暫的時間內、自身毫髮無傷地將整整兩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帝國陸軍中隊消滅殆盡嗎?如果是新四軍游擊隊、他們手頭上會有如此大批先進的作戰武器來發起這次完美的襲擊嗎?如果是新四軍游擊隊,那麼他們在成功襲擊營地以後為什麼不把自身急需的所有武器裝備帶走——關於這些你可以解釋嗎?!」
在影佐的連番逼問下,佐佐木支支吾吾再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了。幸虧在這個關鍵時刻晴氣朝他使了個「趕快離開!」的眼色,如釋重負的佐佐木趕忙又一個立正:「嗨!」了一聲迅速轉過身去朝兵營遺跡的方向跑了過去。
「都是一群愚蠢盲目的傢伙,除了殺人放火、根本無法指望這些憲兵!」
望著佐佐木離去的背影,影佐恨恨地把刀杵在地上。望著眼前似乎還在飄舞瀰漫的點點黑色碳跡,這名日本陸軍大佐的心中充滿了仇恨與憤怒!
「哼、僅僅以為攻取了支那人的國都就可以徹底摧毀他們繼續抵抗皇軍的自信心,那幫軍部的老爺們實在太天真了。現在的南京簡直就是一座殘酷的修羅場!只要稍不留神,步上親王與這些士兵後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們呀!!!」
就算是到了現在,晴氣仍舊是一派不緊不慢的樣子。緩緩俯下身去,就見其從已經被火燒得焦脆的灰燼中取出了一枚子彈殼在手中來回擺弄著……。
「晴氣君——你認為?」
「襲擊軍營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新四軍游擊隊那樣的角色!閣下請你仔細看看:這應該是連發火器所使用的小口徑子彈!即使是在我們的軍隊序列中,這樣精銳的武器都很少裝配。就更不要說那些蘇北過來東躲西藏的新四軍以及民間武裝了。」
「那麼你認為是國民黨重慶方面派過來的人嘍?」
「目前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但是即便是重慶方面派來的特務——他們究竟有沒有能力和如此強悍的作戰人員發動起一次這樣無懈可擊的偷襲,我的心裡還是畫有問號……。」
從晴氣的手中把彈殼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少許影佐重重地歎了口氣:南京的城頭上雖然飄起了太陽旗,可是那看似榮耀無限的太陽旗幟下卻是陰影重重、危機四伏!
「晴氣君,目前我們的軍隊還在繼續向前推進——徐州攻略作戰的勝負已成定局,但是接下來究竟如何才能夠把全支那最富庶的江蘇省像華北那樣變為我帝國及其重要的『以戰養戰』補給基地,還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不錯——江蘇不是滿洲,皇軍過去在這裡並沒有紮實的經營基礎。如果要想站穩腳跟、我們還是得依靠支那人本身!因此僅僅是疆域上的擴充還是遠遠不夠的,日本若想要徹底征服支那,就一定要征服支那人的心!首先要牢牢抓住、利用佔領區內支那人的弱點,徹底摧毀他們的希望與抵抗的意志才能令這些人死心塌地地投靠到皇軍的身邊尋求支持和保護!到時候再利用他們去對付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支那軍隊,就好像蔓延的瘟疫一樣把皇軍不可戰勝的思想廣為傳播,到了那時、支那這頭貧弱的龐然大物就會在我們的面前轟然倒下,屆時帝國大東亞共榮的雄心壯志才可以真正向全亞洲擴展開來!!!」
說到這裡,晴氣的眼中閃耀著危險且興奮的寒光。
「這就是我們帝國的戰略方針: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亞洲,欲征服亞洲、必先征服支那!!!哼哼——以華制華,這大概是目前支那征服計劃中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贊同地點了點頭,影佐此時的心情似乎略有舒緩。
「晴氣你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
「嗯——目前我已經和附近有威望的鄉紳或者殘留下來的前國民黨警察部隊取得了溝通與聯繫。雖然都是些烏合之眾,但是他們在本地盤踞多年、對周邊地區的情況非常熟悉,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決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我已經許諾新政府成立的時候定會重用他們!支那自古有句話叫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了這些耳目只要那些敢於與皇軍作對的傢伙拋頭露面,到時候我們一定有辦法可以捉住他們的!!!」
「好、好極了!」
將那枚閃閃發亮的彈殼緊緊攥在手中,影佐的眼中開始散發出更加危險卻狂傲的光芒!
「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隱藏的禍患挖出來,那些暗藏在陰影中的支那地鼠們等著瞧吧:我要讓你們知道,遇到我影佐禎昭將是你們最大的不幸!支那——將是永遠屬於我們大日本帝國的!!!」
「……。」
靜靜地望著影佐詛咒發願的表情,晴氣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的嘴角處隱約浮現出一絲嘲諷似的微笑。
「影佐閣下,晴氣少佐!!!」
正在這時候,那個憲兵大尉佐佐木武雄又不合時宜地匆匆忙忙向兩人這邊趕了過來。
「什麼事?」
「是——本地維持會的會長、還有民眾自衛團的團長前來求見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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