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出賣 文 / 步留痕
青年正摟著文娘，嘴上一面作著保證，又一面安慰正在低泣的文娘。他正想將文娘送回屋內的時候，眼角餘光卻見到廢墟上的一道人影。
定晴看去，那人正看著自己這裡，嘴邊似乎還掛著一絲笑意。青年心中不禁一惱，豈有此理，隨便一隻阿貓阿狗就想要看我笑話是吧？
青年瞇了瞇眼，好言勸著文娘回到屋內，很快又跑了出來，他拿起掉在地上的菜刀，逕直衝到廢墟中雲辰的身前。
走近後，青年的瞳孔急驟一縮，發現面前這張臉孔是這麼的熟悉。
雲辰沉默了一下，不知該怎麼開口稱呼這位堂兄，叫哥？這詞他說不出口，叫全名？又好似太生份了，叫天宇？兩人又沒有這麼親暱……
「你，你……」雲天宇手上的菜刀微微放下，驚疑不定的看著雲辰，這張面孔是這麼的熟悉，只是比當年多了一份成熟的堅毅。
雲辰笑了笑，道：「我是雲辰。」
「果真是你，變化不大嘛。」雲天宇手中的菜刀完全放下，然後一指地上，帶著怨憤說道：「看看你腳下的土地，昔日百里獨尊的雲家，今天一片破敗的廢墟！都是你兩兄弟惹來的好事！」
雲辰沉默了一下，道：「如今我回來了，會重建雲家，昔日的仇敵，會付出血的代價。」
「呵呵……」雲天宇尖銳的笑了起來，笑聲悲憤中夾雜著幾分嘲諷，「重建雲家？你憑什麼說這話？摧毀雲家的是屠妖會，我知道你當年的一些事，摧毀雲家的主使者，那個姓荊的，雖然死了，可是，這事可沒完！你能鬥得過屠妖會？」
「總得試過才知道。」
「你想死，可別來拉上我，我現在已經夠慘了。拜你們所賜，以前錦衣玉食的雲家少爺，現在伐木為生三餐不飽的底層人物……」雲天宇狠狠的瞪了眼雲辰，轉身走去。
「你不想重建雲家？」雲辰有點失望，還是不想放棄。
「建個鬼的雲家，你愛怎樣怎樣，別來煩我。」
「雲人傑呢？」雲辰對雲天宇算是徹底失望了，一下子又想到另一位堂兄。
「雲人傑？」雲天宇止住腳步，轉過身來，帶著幾分怨氣說道：「別跟我提那傢伙，不是個東西！雲家被滅後，我們倒也相互扶持著過了一年多，後來，有一位修士看中了他的資質將他收歸門下。那傢伙，這些年來不曾給我半點好處不說，有一次見著他跟他的師兄弟在這路過，我叫他，他竟當我是路人，還對他的師兄弟說不認識我，是我認錯人了，真是個畜生，一起玩大的，我就這麼令他感到丟臉嗎？」
雲辰靜靜看著雲天宇喋喋不休的在那罵個不停，不禁暗暗搖頭，再次確認指望不上這位堂兄了。
「呸，一個個都不是個東西！娘的，跟你廢那麼多話作甚？渴死我了，懶得跟你磨嘰！」雲天宇罵完後，覺得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覺得自在多了。
雲辰無語的看著雲天宇離去的背影，怎麼也想不到這次見面會是這樣的一番光景。雲天宇的性子早已被磨平，淪為尋常的市井小民。
「我可以讓你過上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這兩天我都會在這邊逗留，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嗯，就在這位置疊起兩塊石頭吧，我會找你。」雲辰還是不忍心這位親人就此淪落，想要拉他最後一把。
雲天宇身形微微頓了一下，隨後頭也不回的回了句：「你就一災星，別把災禍帶到我這，滾吧，我不想看到你。」
他知道，昔年雲辰的修為已經不輸於雲霆，否則也不會逼得死害得雲家家破人亡的荊濤，十來年過去了，雲辰理應更為強大。如果他點頭的話，雲辰確實有能力給予他另一種生活，讓他過得更好。
可是，他為什麼要接受一種對他來說是可憐的施捨的生活？少年時期，兩人關係就不好，何況，雲辰在他眼裡也是害得雲家家破人亡的元兇之一，也算是仇人之一。縱使他現在一身陋習，可要他接受一個仇人的施捨，他還是做不來的。
雲辰歎了口氣，目送雲天宇回到屋內，他也離了開。
「你剛才跟誰在外面吵呢？剛剛才說過要改，你改改到哪去了？」屋內，文娘正念叨數落著雲天宇。
雲天宇連續灌了兩碗清水，氣道：「別提了，那個王八蛋回來了，又準備要禍害人了，見著他，什麼心情都沒了。」
文娘沒好氣的奪下雲天宇手上剛又盛起的一碗水，「禍害誰也禍害不到你頭上吧，你能有什麼值得別**害的？給我說說看。」
「你不知道，害我家破人亡的那隻小王八，他就一災星，近著他，小命都得玩沒！」
文娘眉眼一挑，她清楚雲天宇時常罵人作王八之類的，可是，再加個災星的詞的話，就只有那兩人了。
「你說他回來了，大的，還是小的？」
「小的，我呸！他不知道他的仇家多嗎？一回來就來找我，安的什麼心？存心要害我！」
文娘看著一臉氣憤的雲天宇，眼珠子輕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鬼使神差的說了出來，「那些修士大人前些年不是一直在找他們的下落嗎？還發出了厚重的懸賞，現在應該還有效吧？咱要不要試試？」
「這……」雲天宇驚訝的看向文娘，那種眼神，就像是剛認識文娘一般。文娘性子雖然向來潑辣，但那性子，待人接物，總歸還是好的，她怎幹得來出賣人換取好處的小人行徑？
「這不太好吧……他終歸是姓雲……」驚訝遲疑一會兒過後，雲天宇大為意動，如果能得到那些修士的賞賜，下半生可就不用愁了……
雖然內心有點不安，可也很快的被他壓了下去，他暗暗說服自己，只是透露雲辰回來的消息和行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也是，不管怎樣，他始終是老爺子的孫兒，是你的本家兄弟。」文娘這時候倒是開始暗恨自己那絲絲卑劣的想法了。
「什麼本家兄弟？」雲天宇拍桌而起，憤然道：「要不是他那兩兄弟，雲家不會覆滅，我也不會落得今日如此下場，這是他欠我的！」
文娘聽得雲天宇這話，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顫聲道：「你……你該不會真打算這麼做吧？」
「哈哈，文娘，還得多虧你提醒！你放心，我們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雲天宇異常得意的說道。
「這樣，不太好吧？」文娘期期艾艾的說道，這時間她已經後悔了。
「沒什麼不好，就這麼決定了，我馬上去找他們！」雲天宇也是個急性子，馬上轉身往外跑了去。
「哎……」文娘歎了口氣，走出門外，只見雲天宇的背影，附近那裡還有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叔子的下落。
雲天宇氣喘吁吁一路小跑到城主府對面一條街道上的大宅門前，門前有一守衛，只是斜睨了一眼雲天宇，直到發現雲天宇走過來，他才開口。
「站住，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雲天宇賠著笑走近，道：「這位大哥，我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才特意過來的呀。我知道你們是玉闕神教的人，我這次過來是有一條重大消息要告知秦素大老爺，這件事，他是非常重視的！」
「秦素大人豈是你配見得到的？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吧！」守衛沒好氣的打量了眼雲天宇，這麼一個混得跟流浪漢似的人，會有什麼重大消息？還妄想見秦素大人，簡直癡人說夢！
雲天宇眼珠子一轉，很是堅決的拒絕，開玩笑，這消息先傳到別人的耳中去了，還會有他的好處嗎？
「不說算了，滾，滾，滾！」守衛武器一橫，嚇得雲天宇連連倒退。
「不讓我進去是吧……好，我就在外頭等！就不信裡面會沒人出來！」雲天宇氣呼呼的跑到一處屋角邊上，蹲坐了下去，直愣愣的看著守衛那邊的大門。
那守衛不屑的看了眼雲天宇，也懶得管這麼一個小人物。
雲天宇等了許久，等得不耐煩徹底失了耐性的時候，他罵罵咧咧咧的爬起來，正想離開，卻見上空一道人影落了下來，正要往他盯了老半天的門內走去。
「大人，等等，大人，等等……」
已經一步跨過門檻的那位修士狐疑的轉過身，看著小跑過來的雲天宇，不太確定的問道：「你，是在叫我？」
「正是，大人……」
雲天宇正想說話，那名守衛往前一站，將他撞了開。
守衛臉色鐵青，讓雲天宇騷擾到這位到來的修士，讓他異常惱怒，覺得是自己失職了。
「滾！數三下，再不走，我打殘你！」
「慢著，且看看他要幹什麼。」修士現在不急著要幹什麼，倒也不介意浪費一點時間在一個小人物身上。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是這樣的，大人，秦素大人當年不是發出過懸賞，說誰能發現逃離聖穹的月無涯等人歸來的蹤跡，會有重賞嗎？」
修士想了想，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怎麼，你想說你有他們的下落？」
雲天宇一下子笑開了，道：「大人，我想問下，當年的懸賞，如今可還作數？」
「自然！」
「我有雲辰下落的消息！剛才我見著他了！」
修士上下打量了眼雲天宇，怎麼也不覺得這麼個落魄的青年像是會跟雲辰那些人打上交道的人。
「我憑什麼相信你？」
「哎呦，大人，難道我活得不耐煩了敢來騙你不成？」雲天宇看了眼修士，多年來在底層的打滾，看人眼色揣人心思的本領他早已無師自通，僅一眼，他便大概知道修士心中現在所想的。
「大人，實話告訴你，我是雲辰的堂兄，他剛才來找過我了。」
「堂兄……」修士想了想，記起以前確實聽說過這麼一件小事，雲家被荊濤覆滅時，僥倖跑了幾條小魚。
「你既然是他堂兄，為何來此告密？是有陰謀嗎？」
「大人，你想多了。我雖然修行過數日，本領只是一般，最多能打得三五個尋常大漢，怎敢對你們圖謀不軌？」雲天宇連連叫屈。
修士暗暗點頭，略一思忖，道：「你隨我來，去見秦素大人，將事情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