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死亡與回憶 文 / 步留痕
「這裡是我們人族的主場，豈容你們這些妖物胡來？」隔空探出的怒目金猿巨手扣著那名大修士，正要往八臂猿王的位置收回的時候，一聲冷哼響起，一道璀璨劍光從天而降，劈在怒目金猿粗大的手臂上。
怒目金猿虛化的手臂當即消散，那位大修士也因此得以恢復自由。他驚魂未定的看著剩餘的半截巨臂縮回虛空中，半晌才醒悟過來，左右看了眼，高聲說道：「散修金嶺散人謝過道友援手之情！」
「咻咻！」兩柄長劍破空而至，劍身上各站著一道人影，正是天霄門的天巒和天塵。
「原來是天霄門的天巒、天塵兩位道兄，金嶺有禮了！」金嶺散人自然認得這兩位，當即迎前幾步，微微作了一禮。
「無需客氣，我們……」天巒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遠隔百里的八臂猿王暴怒的話語傳了過來。
「毀我法相之身，我屠盡此間人族！」
話音一落，一股強橫的波動傳開。
百里之遙，對一般人來說，那是極遠的距離，對大修士來說，卻只是頃刻間的距離而已。這時候，天巒三人耳邊都清楚聽到此起彼伏的哀嚎慘叫聲。
「該死的妖物！」罵了一句，天巒御劍衝去，天塵也緊隨其後。
金嶺散人目光變幻，八臂猿王剛才出手，造成他心中極大的震撼，他的心底裡已經隱隱的對八臂猿王充塞著恐懼的感覺。他不想回頭，也不敢回頭。只是，剛救下他的兩位天霄門的巨頭都已經過去，他要是現在就走的話，只怕以後難有立足之處。
內心掙扎了一下，金嶺散人深深吸了口氣，毅然跟向天巒天塵掠向玄磁寶峰那邊。
「嘿嘿，你們來得倒不算晚！」八臂猿王獰笑著望了眼剛趕到的天巒三人，手上一用力，被他攥在手心上的兩名修士被擠成了肉泥。
「天地不容！天地不容！」天巒掃了眼四週一地明顯受到擠壓爛成肉泥的修士遺骸，怒極低吼。
「前輩，救我們一救！」場上僅剩的數十名修士臉色煞白，見到天巒等人如同見著了主心骨一般，當場有人痛哭起來。太可怕了，本來在八臂猿王跟金嶺散人交手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跑得老遠了，金嶺散人敗退被救後，八臂猿王施法將所有人拘了回來。
八臂猿王將人拘回來後，高達十丈的軀體撲入人群，簡直是虎入羊群，巨大的手掌一抓一攥間，硬生生將一位位修士擠成肉泥。面對這樣的強力妖王，場上的人的人也試過反抗，反抗的結果無非是死得更快一點。
短短的瞬間，倖存的人們都覺得在生成線上走了一遭。
「前輩，求為我等主持公道，我的小兒死得慘吶……」一位冷汗浸濕了後背的通神境強者哭訴。
「這裡的事，不是你們能插手的，快走！」天巒掃了眼雙手血淋淋的八臂猿王，又看了眼後方幾位妖王，暗感棘手。看這些妖王的氣息，個個都強橫得一塌塗地，單憑他三人，能夠自保就不錯了，想要取勝，除非有強力後援到來。
倖存的修士們哪裡還敢在這久留，也顧不得原本過來這裡的目的了，現在個個都想著能有多遠跑多遠再說。
數十名修士一同展開身形遁去，八臂猿王等人也不加阻攔。對他們來說，那些修士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踩上一腳，只會浪費氣力。
八臂猿王身後不遠處的人形妖王陰冷的開口道：「幾位，神嵐秘境內的人族大修士不少，他們擰作一團這裡基本就沒有我們的事了。現在有這麼三個在眼前，我們是不是得好好的款待一下？」
「殺！」立刻有人喝道。
「嘿，那還等什麼？」獨角妖王半低著頭往前一步，一個虛化的巨角從他頭顱間化出，頂向天巒三人。
「想殺我們，那得好好掂量掂量你們能有幾斤兩了！」天巒眸中劍光驟閃，一道凌厲絕世的劍氣從眸中噴薄擊出，逕直破開虛化的巨角，繼續劈向獨角妖王。
與此同時，八臂猿王同行的人形妖王、三眼妖王等強者一同出擊，圍向天巒三人。
八臂猿王這邊六大妖王，天巒這邊則只有三人，人數不佔優，修為境界也沒能壓得下對方，怎麼看都是一場懸殊的戰鬥。
被天巒救下的金嶺散人在這個境界中，實力只能算一般，實力沒有經過時間的沉澱，比不得八臂猿王等人，才會在首次對上八臂猿王時顯得那麼不堪。本來就不行，現在被兩位妖王圍攻，處境更是岌岌可危。
相對手慌腳亂的金嶺散人，同被兩位妖王夾擊的天巒則顯得從容些。他身前劍氣縱橫，兩位妖王打出的攻擊都被那一道道劍氣悉數破去。
「仗著人多是吧，儘管比比看！」天巒一手虛托，掌心凝出一道格外奪目的劍氣。直到這道劍氣成長至百丈的高度後，這才離手破入雲霄，於高空綻炸。
劍氣炸開的高空處破開一道虛空缺口，四周的雲層被絞得粉碎，上面隱隱現出天霄二字這是天霄門特有的求助方式。
「等到有人來時，你們已經死絕了吧？」八臂猿王跟獨角妖王正在夾擊天巒，突然獰笑著舍下天巒，往側邊一躍，撲到那名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的金嶺散人身後，巨掌一揮，直把猝不及防的金嶺散人抽得倒頭砸入地面中。
八臂猿王素來以匪夷所思的巨力享譽四方，他這一擊又是從力出手，金嶺散人挨了這麼一下，一身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根。砸入地面後，一時竟沒是沒了動靜。
「嘿嘿！」八臂猿王降下身形，站在地面上狠狠的一跺。地面劇震，裂開上百丈上的一道長溝，露出深陷地底的金嶺散人。
金嶺散人這時渾身染血，氣息萎靡不振，哀弱了許多。
「不好！」天巒有心施救，只是原本圍攻金嶺散人的兩位妖王這時向他攻殺了過來。同時對上三位妖王，壓力倍增，想要援救，已經是有心無力，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八臂猿王向溝底的金嶺散人撲了下去。
「不！」天巒厲喝，身前劍氣一盛，逼退欺到身前的人形妖王，指間一道劍氣向八臂猿王后背射出。
八臂猿王一手平伸，強行將萎靡不振的金嶺散人拘到身前，一手攥著往身後一擋。
「哧！」
劍氣閃過，將金嶺散人的頭顱破開。
八臂猿王森然一笑，隨手將金嶺散人的屍身拋開，舔了舔手上沾著的血水。
「不愧是大修士，真是鮮美，可惜時間不對，否則定得好好嘗嘗！」
天巒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擊，沒能逼退八臂猿王不說，反使金嶺散人丟了性命，當下又驚又怒，心中暗凜。
「真有默契！我們配合得實在太好！」八臂猿王突然朝天巒來上這麼一句，差點沒讓天巒吐血。
「混蛋……」
另一頭，天塵被兩位妖王夾擊，守多攻少，很難找得到出招攻殺的機會。「師兄，招架不了，撤吧！」
「這就想跑了？」八臂猿王大笑，一跺足，身騰空直上，攻向天塵。
「怎麼還沒人來！」天巒怒吼，其實他發出求助信號到現在，也只是短短的一會。就是這短短的一會，在幾大妖王的圍攻下，難以招架得了，使得他覺得似乎已經過了許久。
「神霄九禁！」天塵駕馭著劍光，閃避著來自幾位妖王的攻擊，抽了個空子，開始施展天霄門中的傳承秘法。
「金剛鎮龍術！」八臂猿王怒吼，全力施為這一強大秘術，一頭高逾千丈的怒目金猿自他身後化出，數十丈大的拳頭朝身邊剛剛化出九枚古符的天塵鎮下。
「轟！」
震天巨響聲中，那個數十丈大的金色拳頭從半空沒入地面，然後又收回半空，再重重的轟下。另外兩位妖王也配合著，催動秘法朝下方地面的拳印陷處狂轟亂掃。
三大妖王合力的狂攻，造就的景象異常恐怖，那種震動，百里開外的群山都在坍塌。急速布現出的地面裂縫，一直向外龜裂蔓延不知有多遠。
「不！」天巒目眥盡裂，感受到下方的那道氣息變弱到消失的過程，他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這時，一些早已被歲月淹沒的記憶重新出現在天巒腦海中。
好久好久以前，他還不是現在這副蒼老模樣的那會，那時候他還只是天霄門裡一位普通的弟子。一天，師父牽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孩的手走到他面前，說，這以後就是你的師弟了，要好好帶他、教他，然後師父又去閉關了。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開始教那小孩修行，還要照顧那小孩的起居……
因為師父極不負責的常年閉關，那個小孩說是他的師弟，倒不如說是他的徒弟來得適合，因為什麼都是他教的啊。
記憶畫面開始切換，他憑著自己努力成為天霄門核心弟子的時候，那個小孩已經長大，開始跟著他外出執行各種任務。兩人一同經歷過好多次危險呢，不過，兩人始終走了過來……
記不住經過了多少歲月，天霄門中的老人一代代老死去，而他跟那個師弟也憑著自身的努力一步步成為巨頭級人物。
說是師弟，其實自己一直擔著師父、兄長、摯友的幾重身份啊。
本被歲月淹沒了的記憶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清晰了？可是當年的那個小孩，一同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後，今天隕落在這裡了……
天巒心中突然一陣發堵，腦間清明了一些，看著圍過來的幾大妖王，眸中閃過一抹恨色。
「他們兩個都死了，你還留在這裡作什麼？不怕他們寂寞嗎？去陪他們吧！」獨角妖王嘎嘎笑道，側著頭向天巒撞去，頭上的獨角發光，絞碎了天巒身前飛舞的劍氣。
「金剛鎮龍術！」
「三瞳之力！」
……
六大妖王同時出手，各種秘法淹沒了這一方。這是個必死之局，天巒絲毫沒有防禦的打算，他知道根本擋不住幾位妖王的攻擊，已經放棄了一切防禦的打算，任憑各種攻擊襲到，手上始終緊握著那柄長劍。
「絕望了嗎？」戰局已定，幾大妖王臉上同時展出笑意。很快，他們的笑意又凝固了。
天巒的軀體已經粉碎，他的氣息卻沒徹底消失。那裡有一柄正在寸寸裂開的長劍，天巒有一股氣息殘留其中。
「危險！」不知誰喊了一句，幾大妖王同時退開。
長劍破損，這時卻綻放出最為璀璨的光芒，散發出來的絕世劍氣攝人心魄。
「咻！」
突然，那破損的劍動了，帶著一道絕世劍氣，快得不可思議，一下子透過八臂猿王的軀體，然後從獨角妖王的獨角間劃過，一根帶血的獨角飛起。
「那劍鎖定我們了，閃是沒用的，出手！」人形妖王沉聲喝道，先給自己加上一層防護，隨後，他愕然的看到那柄劍懸了下來，悄無聲息的化作一陣粉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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