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浪人 文 / 小六邪

    第六章浪人

    皮普第一次覺得走向審判庭的這段路如此漫長。一段路，就像怎麼走都走不完。

    審判庭的大門開著，這裡是深井最莊嚴的地方。圓形的正廳周圍是一圈一圈的座椅，此時最靠近圓心的一圈已經坐滿了人。在圓心，是一個木質的恥辱台，與其說是台，還不如說是一個囚牢。圓周的牆壁上是一圈顯示屏。而此時顯示屏上已經出現了許多不同的面孔。

    皮普走進審判庭，他的鞋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清晰的響聲。他緊握著雙手，走向面對恥辱台的空座，神色不安地坐下。

    整個審判庭安靜極了，皮普拿起法槌敲了兩下，說：「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們」

    「所有人都到齊了嗎？顯然沒有吧，皮普。」非洲分部的銀髮長老提醒道。

    「您的意思是？末長老？」皮普問，他感覺到自己握緊的手浸出的冷汗。

    「那個智人的孩子呢？我們的犯人呢？」末長老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是要審判他，可他為什麼現在還沒來？把那個犯人帶上來！」

    「呃，事實上那孩子有名字，他的名字叫炎。」皮普硬著頭皮回答。

    「他叫什麼並不重要，現在把他帶上來。」

    「帶他上來！」

    「把那個孩子帶上來！」其他長老和執行官也叫起來。

    皮普艱難地站起來，他一隻手扶著桌面，另一隻手扯了扯衣領，「呃，那個男孩，其實那個男孩現在沒法到這裡來。」

    「你什麼意思？」長老們問。

    「那個男孩現在不在這裡。」皮普看著顯示屏上的長老們無比困窘地說。

    「不在審判庭？」末長老聲音顫抖著問。

    「對，沒錯，」皮普嚥了一口口水。

    「那他在哪？」長老們句句緊逼。

    皮普絕望了，從他做執行官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手足無措，過去無論遇到多大的危機他都會松茸面對，可是現在，他感到自己渾身都因緊張而冒著冷汗，他的小腿甚至都在發抖。「那孩子已經不在深井了。」他感覺吐出這幾個字就像用了一輩子的時間。

    「什麼？」安靜的審判庭立馬被質疑聲充滿。所有長老和執行官都被這個消息震懾到了。

    「你在說什麼皮普？什麼叫那孩子已經不在深井了？」不斷有人追問道。

    「對此我表示非常非常遺憾，兩天以前，那個男孩突然消失了，到現在為止，我們找過了深井的所有地方，依然沒有找到那個男孩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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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那可真稀奇，你再好好，你會不會是在來的路上撞壞腦袋了？」眼前的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這個光頭上半身是血肉之軀，可是他下身的兩條腿卻是金屬機械，走起路來吱吱亂響。他旁邊那個名叫巴圖的船長更是奇怪，一隻手是機械手，另一隻眼睛竟然也是機械的。我看這兩個人救了我，想必對我也沒什麼惡意，可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我是實在沒法回答。

    因為我真的是不清楚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自從我從那個圖書館出來，我就一直待在我自己的套間裡。我感覺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等我醒過來，就已經在那個狹小的盒子裡了。起初，我以為自己死了，被裝進了棺材，拚命地掙扎，可當我清醒了，我發現我臉上帶著氧氣面罩，我就覺得是被綁架了，直到面前這兩個人打開這個箱子，我才知道我已經被運出了深井。

    「我是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無奈地說，「不過我想請問，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

    「是船長他」

    「我們在河邊打獵，看有東西浮上來就去看看，沒想到竟然是個人。」船長打斷光頭說。

    「對對，是這樣。」光頭點頭說，說完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船長。

    「河？這裡有河？這裡不是撒哈拉？這是哪裡？」我問。

    「這裡當然不是非洲，這裡是南美洲，你現在在亞馬遜。」光頭說。

    「那這裡是南美洲分部？」我環顧著房子的四周，這裡太簡陋了，南美洲分部也太艱苦了點。

    「不是，這裡不屬於人類的任何分部。我們是浪人。」船長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用機械手噴出的火焰點燃。

    「浪人？那是什麼？」

    「所謂浪人，就是沒有主人的勇士，沒有人能命令我們做事，我們只為自己工作。」船長愜意地吐了一個煙圈，接著說道「我們既不屬於人類，更不屬於智人，我們是他們兩之間的特殊存在。」

    「是因為這個嗎？」我指指他的機械手臂。

    他伸出那只鋼鐵手，在面前觀察了好一會，才說：「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們選擇了和人類和智人不同的生存道路。」

    說完，他把煙按在右手上，煙頭在他的金屬手臂上熄滅了，除了味道，什麼都沒留下，我感受到這金屬機械的力量。這些金屬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彷彿有生命一般。

    「那你們，到底是人，還是機器？」我忍不住問。

    「我們是機器，但我們也是人。」船長說，「人類與智人爆發戰爭的原因就是因為智人進化出了更為先進的大腦，但是卻沒有感情。這使人類感到了威脅，當然智人也感到威脅。所以兩個種族中的極端分子總想著要消滅另一種而後快。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極端，很多理智的人開始尋找消除人和智人差距的方法，我們的祖先就是這麼一群人。既然人類沒有智人那樣發達的大腦，所以他們就借助電腦芯片來彌補人類智力上的不足，這樣不但可以提高人的智力，還能保留人的感情。後來我們不但發明了更先進的芯片，還發明了這些機械肢體，來代替戰鬥中受損的部位。」

    「所以現在你們的腦袋裡都裝有芯片？」我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腦袋，感到一陣不舒服。

    「是的，但是這芯片不是一直工作，而是當我們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才會刺激大腦，幫我們解決問題。」

    「可是，那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是你在思考，什麼時候是芯片在思考？」

    船長和光頭沉默了。看到他倆不說話，我覺得初次見面我的話可能有點冒昧，就感冒道歉：「對不起，我沒有其他意思，你們別往心裡去。」

    「怎麼會，」船長站起來說，「炎，你好好休息，來到這就跟自己家一樣。光頭會給你安排住的地方。你的腿怎麼了？」船長指著我腿問。

    「打仗的時候，被砸傷了。」

    「仗？什麼仗？」

    「前幾天的深井之戰。」我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還是個戰鬥英雄嘍？」光頭問。

    「我就是個小兵，那算得上什麼英雄。」我撓撓頭。

    「好了，你也累壞了，光頭，你帶炎去休息吧。」船長又拿出一支煙抽了起來。

    光頭打開了屋子的鎖，領著我出了屋子。

    船長獨自坐在屋子裡，看著那個空了的大箱子發呆。煙在他指間緩緩燃燒著，他閉上眼睛，我想現在一定是在啟動芯片了，巴圖用手揉揉額頭。

    他那隻金屬眼閃爍了幾下，耳朵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現在不是聯繫我的時候，整個深井都亂成一鍋粥了，巴圖，你有什麼事？趕快說！」

    巴圖船長睜開眼睛，那只紅色的電子眼有頻率地閃著光，「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千里迢迢給我送來的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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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dna大廈

    「院長。」辦公室裡響起一個迷人的女聲，這是智能系統伊甸園的聲音。

    「什麼事？」伏在案上工作的院長抬起頭來。

    「剛收到了一個關於深井的消息，您是否要看一下？」

    「是什麼？」

    「一個在南美洲執勤的探員看見了住在森林裡的那些機器人從水裡收到了一個東西，後來根據模擬計算確定，那個東西是從深井發出的。」

    「南美洲？」院長一下提起了興趣，「從深井發出，一直到南美洲，我們的監測系統沒有發現嗎？」

    「是的，院長。無論是海、陸、空哪方面的檢測系統都未曾檢測到。」

    「那東西是什麼？」院長問。

    「這是照片。」幾張照片出現在院長面前，只見水面上幾個有著機械肢體的人中間有一個黑色的不明物體。「現在還不確定這是什麼，因為所有系統都不曾檢測到它。」

    「好，我知道了。」院長關閉了了照片，靠進椅子裡。

    深井？亞馬遜？那群報廢的機器人，黑箱子，院長腦子裡閃過這幾個詞，努力地想把它們拼湊起來，卻一無所獲，在智人剛吃了敗仗的節骨眼上，深井竟然給在南非的那群早已淘汰的廢鐵送了一樣東西，而這東西竟然躲開了所有的檢測系統，這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把東西送到那裡呢？這完全沒有道理。可以肯定的是人類們在籌劃著什麼。

    我一定遺漏了什麼。院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