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命運之輪(下) 文 / 小六邪
第四章命運之輪(下)
有時,一個人的命運就像是一個齒輪,一個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會帶動其他的輪。也許,命運原本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因為齒輪一旦啟動,將永遠不會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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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裡的一切都安靜下來,時間彷彿都靜止在這一刻。
我,李平,伊麗莎白甚至那個智能系統紅大個都看著眼前這一切。
一個嬰兒從盒子裡爬了出來,他胖胖的軟軟的,不停地咯咯笑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甚至能聞到嬰兒身上那特殊的味道。
「這就是我?」我不由地說。
「這就是你,炎。這是你一百天時的樣子。」
嬰兒的樣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孫一博士的臉,一張比我第一次見他,更加年輕,更加有活力的臉。「炎,我不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或者你的有生之年,你是否能有機會打開這個盒子,看到這一切。如果你看不到這一切,那我就安心了,那你一定擁有了一個幸福安穩的人生;如果你不幸找到了鑰匙,發現了這一切,我懇求你,原諒我,原諒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我猜你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你自己的身世,你是那麼的聰明,你一定已經明白了你是誰的孩子。就像你瞭解的那樣,你的母親是智人夏樂,你的父親是一個像你母親一樣的智人進化學家,只是他以為他們的實驗不會成功,就離開了你的母親。我們在昆明找到你母親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我們第一次見到懷孕的智人,所以我們把她接到了實驗室,起初她還不配合我們,後來,因為你,你的母親開始接受我們的檢查,配合我們的工作,直到你出生。你的母親是一個偉大的女人,就像所有的母親一樣偉大。她並沒有選擇手術生產,而是自然生產,但就是因為這樣,為了你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想,你一定想見她最後一面。」
我靜靜聽著博士的話,不知什麼時候,我開始流淚,淚水打濕了我的臉。
畫面變成了一個嘈雜的病房,周圍的所有人都在圍著病床上的人忙碌。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那個叫夏樂的智人女子,她面色慘白,半靠在床頭,在她懷裡有一坨粉粉的肉,那女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懷裡那個稚嫩的生命。
鏡頭緩緩拉近,那女人抬起頭看著鏡頭,那個表情我這一生都忘不了,她在笑,那個智人,她在笑,我的母親,她在笑。
「孩子,我的孩子,我真的做到了。」她的聲音很輕,就像生怕嚇到懷裡的孩子。「對不起,我的孩子,我讓你出生在這裡,你應該有更好的,」說著她哽咽了「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真的,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真的,我的孩子,你就是一個奇跡,你會哭,你那麼小那麼軟,你就像書裡所說的天使。我真的感謝上帝把你賜給我。」她越說聲音越小,周圍的人停止了忙碌,安靜地退了出去。「我的孩子,我想我可能除了生命什麼都給不了你了,我恐怕不能看著你長大了。但是就算沒有我的陪伴,我也希望你能有一個幸福的人生。在沒有你之前,我根本不懂人類口中的幸福是什麼,我最初要你甚至只是為了工作,直到你真正在我身體裡,我感受到你在我體內一點一點長大,我才一點一點有了知覺,感受到了幸福,幸福,那一定是人類最美的感覺。孩子,我希望你幸福,一輩子都在幸福當中,我不希望你被困在這實驗室,當任何人的研究對象,我希望你過的自由,做你想做的事。孩子,在這裡,他們叫你40498,而我叫你:炎。這是你的名字,我給你起的名字。炎,炎」
她斷斷續續地說完這些話,後來不停呼喊著我的名字昏了過去,我在她的懷裡哭了起來,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湧了進去,博士和羅伊的父親過去檢查著什麼,一個年輕女人走了過去,從我母親的懷裡抱起了我,那個幼小的我放聲大哭,手從襁褓裡伸出來,拚命地抓著什麼。
我在輪椅上不停顫抖著,大滴大滴的眼淚從我的眼睛流出,此時的我,對那影像中還是嬰兒的我的那種絕望,那種無助,那種歇斯底里感同身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要將我撕碎。
李平在我旁邊拍著我的後背,伊麗莎白走到我旁邊拉著我的手。
這些畫面最終都消失了,教授的臉再一次出現,「炎,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受,我也是。你母親她是個偉大的人,我十分尊敬她,所以,我決定尊重她的決定,她是一個母親,沒有人有權利指責一個女人對自己的兒子所做的事。她希望你自由,希望你幸福,希望你不做任何人,任何組織的研究對象,但是你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為了完成她的遺志,她對你的期望,我只能銷毀關於你的一切,把你藏起來,讓你做一個普通人,這樣,你才能遠離這一切。但是,你總有一天會長大,我想你是有權利知道你的身世的,你有權利知道你有一個這麼偉大的母親。所以,我想著如果有一天你僥倖知道了這一切,我應該讓你還有一個機會見你母親一面。所以我留下了這個漏洞。炎,對不起,我真心請你原諒我所做的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間屋子的,也不知道李平和伊麗莎白是什麼離開的。
我獨自在深井的隧道裡穿梭著,彷徨著,不知道該去哪。
我心理亂糟糟的,那盒子裡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在我腦海裡閃現,那個名叫夏樂的女人,此時更應該說是我的母親,教授的臉,我刺耳的哭聲,這所有的一切,在我的身體裡翻江倒海,我感到一陣噁心。
不知在外面遊蕩了多久,我回到了自己那間小小的套間裡,此時這個小房間顯得陌生極了。我艱難地把自己的身體挪到床上。閉上眼睛,那些折磨我的東西又清晰起來,我忍不住開始啜泣。
「您好,有您的留言,是否要收聽?」屋子裡的智能系統提醒道。
我止住哭泣,用手擦乾臉上的淚水,「聽。」我艱難地吐出這個字,我的嗓子已經完全沙啞了。
「下面播報第一條。」
「嗨,炎,我是傑克,你在哪裡?下一個就要給你頒發勳章了,你到底在哪?」
「第二條」
「炎,你在哪,頒獎典禮已經結束了,你的勳章我已經帶你領了,回頭我給你送過去。」
「第三條。」
「炎,我是李平。」接下來是很長時間的沉默,「你還好嗎?」他接著說下去,「我很擔心你,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你過的很不順利,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差,等你心情好些了,我希望你能過來找我一下,我有些話想當面對你說。雖然我沒有感覺,但是我仍然覺得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們是朋友,對吧。」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又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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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繫到他了嗎?」皮普站在傑克身後問。
「我給他留了言,這裡顯示他已經接聽了,他回去了。」傑克回答。
「他之前去哪了?」皮普接著問。
「嗯,黑塔,這裡顯示的是。」
「他去找李平了?」
「沒錯。」傑克查看著監控說,「嗯,還有,他們去了圖書館,並且還啟動了hellboy。除了李平和他,還有一個小女孩。」
「什麼?!」皮普走過來看著顯示屏,炎,李平,和一個小女孩站在圖書館的正中央,旁邊是一個紅色的大個子。「**,怎麼會這樣。」皮普說道。
「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執行官。」傑克提醒他。
「知道,」皮普有氣無力地說,「把這錄像些全部鎖起來,我不希望別人看到這些。」
「是,執行官。」傑克說。
皮普不停地揉著額頭,轉身打算去會議室。
「執行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傑克叫住了他。
「什麼?傑?」皮普轉過身來問。傑克十分不好意思地看著皮普,遲疑地開了口:「也許這不是我該問的,但是炎他是我的朋友,我還是忍不住想問您,為什麼當您知道了炎頭上的數字以後,就突然開始關注他?」
皮普盯著傑克的臉,緩緩地歎了口氣,說:「傑,這的確不是你該問的。炎,他……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像反物質那樣,是我們無法控制的。」說完他又長歎了一口氣,轉身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鎖了起來,屋子裡亮起來,皮皮走到會議桌前,坐下。
「嘀」一聲,周圍的顯示屏亮起來,十幾個人出現在會議室。其中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說:「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大家說。
那個老人咳了一聲,捋了捋頭上稀疏的銀髮,看著皮普說:「深井找到了那個男孩,對嗎?」雖然只是一個光影,但是老人的眼神就像是他本人在這裡一樣十分有威嚴。
皮普被他盯得很不舒服,回答道,「是的,長老。」
「那孩子現在在哪,他知道了什麼?」老人接著問。
「他現在很安全,除了他的父母是智人外他什麼都不知道。」一旁的伊麗莎白說道。
「什麼都不知道?他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會繼續探索,他回去找他的父親,就這樣,他遲早會發現我們對他做的一切。伊麗莎白,你有什麼資格告訴那孩子他的身世?你這樣做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你知道這會給世界帶來什麼嗎?!」白髮老人激動地說道。
「那孩子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這是每個人的權利。」伊麗莎白辯解道。
「這權力是作為一個人類才擁有的,而他是兩個智人的孩子,他根本不是人類。」另一個長老說,「當年你同意孫一把這個孩子藏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是在為今天買下危險的隱患。」
「長老,我比你多活了一百多年,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什麼是隱患!」伊麗莎白反駁他。
「就我對那孩子的瞭解,他不是一個能給我們帶來威脅的人。」皮普說。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那孩子的力量。」那個白髮長老說,「今天,剛好大家都在這裡,我想我們應該給這個多年前的遺留問題一個結果,我們應該處決這個男孩。」
「長老,他還是個孩子,我們不能這樣對他!」皮普說。
「就算不處決他,也要把他關到實驗室裡,我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我們不知道智人是否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們甚至不知道雪域的襲擊究竟是衝著存儲器還是衝著他去的。這是關係到人類存亡的大事,我們不能對此有一絲憐憫!」
「我們是人類,我們不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犧牲別人!」伊麗莎白提高了音調。
「那難道我們要犧牲現在僅存的所有人來救這個智人的孩子嗎?伊麗莎白,你不要倚老賣老了,那個孩子,他根本不是我們的同胞,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智人小雜種!」又一個長老搶白道。
「你!」
「安靜,安靜!」白髮長老結束了這場口水戰。「皮普,你這兩天看好那個孩子,三天之後,我們召集所有分部的長老,執行官,我們再下決斷吧。」
會議室暗了下來,皮普扯了扯領口,深陷進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