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八章 有她童年不蒼白 文 / 李左車

    時隔不到半年，就該輪到我媽哭、我姑笑了：我被確診為惡性腫瘤。當時正在醫科大就醫，已到放化療的地步，而姑姑正在深圳躲債，但也不斷發信息過來噓寒問暖，關注我的病情發展。但是連個紅包都沒有，連個電話都不捨得打，鬼知道她在那邊是哭是笑，也許只是敵人比朋友更關心自己的一切……

    又隔了半年，也就是現在，惡性腫瘤再次發作。這次連我也怕了，怕到不敢告訴父母。我想，如果要是讓姑姑知道自己一直在死亡線上徘徊，她就不只是好笑，可能是狂笑不已吧。

    現在，電話打過來了，她也知道了，沒有笑聲，有的只是一陣陣抽泣和哽咽，我的鼻子也有些發酸：姑姑絕不是什麼壞人，只是愛講是非，虛榮心、好勝心較強的好人。

    她看著我長大，我看著她變老，如果要用個詞語來形容我們之間的感情，「情同母子」這樣的詞都弱爆了。為什麼我和父母的關係這麼惡劣？就是因為從小姑姑對我太好了，父母不捨得給我的，姑姑全都買給我。她常常騎著小風速、載著表弟來到我家門口：「啊車，去不去吃螺螄粉呀？」

    我戰戰兢兢請示爸爸：「啊姑叫我去吃螺螄粉，可以去嗎？」

    爸爸怒喝：「你他媽的是歌舞廳裡的舞男嗎？半夜三更還出去浪？你媽今晚沒煮東西給你吃啊？！」

    惡煞般的父母和天使般的姑姑，是你你會選哪邊？所以我放暑假寒假，都是迫不及待的收拾衣服到姑姑家住，在那跟表弟玩小霸王遊戲機，眼睛困了就打打麻將，晚上就出去逛夜市買東西，吃螺螄粉或者燒烤，睡覺前三個人再鬥鬥地主，我的賭技和愛玩之心全是在姑姑家練成的。不然我現在就是徹頭徹尾的書獃子一個。

    但我媽發現我會打麻將後對姑姑恨之入骨，咬牙切齒的對我爸說：「你看！你老妹專門教你仔賭博！」不過讓媽媽和姑姑失望的是，我沒有變成賭鬼，更讓媽媽偷笑和姑姑嚎哭的是，我表弟反而變成了一代賭俠。

    很多往事，現在想來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姑姑對我視如己出，這一點連我父母都是肯定的，但自從表弟出生後，我有意無意的被姑姑當成了表弟的參照物和趕超對象。

    凡事姑姑都愛在表弟面前教誨：「看看你表哥是怎麼做的，你就怎麼做，但你不能比他差！」

    她喜歡帶我們兩老表去柳州逛大商場（我父母帶我去柳州好像只有一次，就是我奶奶去世時）。給我買衣服都是在飛鵝市場買一百多元一套的襯衫和休閒褲，然後再給表弟在五星街買幾百元一件的t恤和牛仔褲。穿上之後，我成了城鄉結合部少年，表弟成了城市潮人，但我真的還是很感激姑姑，因為如果沒有這些，那我只能穿媽媽買給我的幾十甚至是十幾元一件的襯衫了。

    一切都按姑姑的規劃發展，我初中時已長到一米七一，表弟初中時竟長到一米七五！連身高都當仁不讓的超越我，我對這一家子真是五體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