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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5章 葬禮 文 / 欲不悔

    第005章葬禮

    「醫生,你們還能不能救活我爸?求你們了,我不想失去他——」

    「小姐,我們會盡力的,但是你不嗯呢該這樣拉著我,我還要工作。」

    蘇瀲灩放開了手,她不知道該把自己往哪兒放,失去了蘇洛,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有點崩塌了。這麼多年都是跟著爸爸一起的,媽媽在她小時候就已經出走了,沒有音訊,從沒有回來過,哪怕只是看他一眼。

    她承認她害怕,內心極度的害怕。爸爸的笑,爸爸的話語,爸爸的各種表情都重現一遍,如果可以的話,她以後就不會那麼撒嬌了,也不會那麼任性了,更不會老是纏著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醫院,沒有人聲了,只有一陣陣撲鼻而來的藥味,還有一種她從小就很討厭的氣味,就是防腐劑。聞著它們交雜著的味道,蘇瀲灩只覺得胃在翻江倒海般的難受。真的就這樣看著爸爸離開嗎?這個她在世上僅有的親人,這個對她無限寵愛的父親。

    醫生從裡面出來了,蘇瀲灩馬上跑過去拉著醫生的手問.

    「我爸爸怎麼樣了?會沒事嗎?」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突然之間蘇瀲灩覺得這些醫生說的這句慣用的話語,真的很虛偽。以前聽電視劇裡的醫生對病人家屬這麼說的時候,她只是覺得家屬們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因為別人說已經盡力了,更不應該還對醫生拉拉扯扯的不放,纏著別人做最後的努力,把死人救活。

    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電視劇要那麼演了,因為在人很悲傷的時候,是沒有時間去考慮那些符合常理的做法是什麼的。所以她現在也和那時候她討厭的那些人一樣,哭著扯著醫生的衣服不肯放,好像放手之後就放棄了爸爸的生命。

    有個護士拉開了她的手,抱著她,任她哭著鬧著叫著。

    冷靜下來之後,決定讓蘇洛火化。因為那樣的話,她還可以自己親手去安葬爸爸的骨灰。看著焚化場裡冷清的樣子,蘇瀲灩就忍不住的掉淚,在這個地方你會不會孤單啊。看著父親的身體被火焚燒著,蘇瀲灩更是心疼,死人真的沒有知覺的嗎?

    沒有人回答她,在她旁邊陪同的工作人員只是當她是在自言自語。不需要太久的,用準備好了的骨灰盒裝好蘇洛的骨灰,蘇瀲灩要抱著去安葬,還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因為她知道爸爸本來就愛清淨。為了家裡公司的事情,他是真的操勞了大半生,最後精疲力盡了,可能也是想要解脫了,所以他自私的選擇了離開,讓她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其實也是殘忍的,不是嗎?

    從火葬場出來,還沒想要打車。開過來一輛轎車,在蘇瀲灩身邊停了下來,對著她按了幾聲喇叭,蘇瀲灩沒有心情去回應,這時的她覺得自己暫時就只有一副軀殼,活著,在這兒遊走。

    是寧縱白,他從寧文昌口中得知蘇洛已經墜落身亡。擔心蘇瀲灩,就找到火葬場來了。果然,看著蘇瀲灩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心也緊繃起來。下車走到她身邊,喊她也不應,叫她也不理。

    寧縱白知道蘇瀲灩此時的心情是沉重的,所以不搭理他也可以理解。硬著頭皮上,想辦法讓她開心一點也是好的。

    「蘇瀲灩,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我把你的臉拍下來,傳到優酷上面去的後果嗎?」

    沒有回應。

    「那樣的話大家肯定會記住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一個冰山冷美人。」

    還是沒有回應,寧縱白繼續想著該用什麼來逗她笑。他不知道學表演藝術的笑點會這麼高,不管他怎麼在她面前扮豬叫,扮貓叫都是無效的。

    「蘇瀲灩,你這個樣子你讓蘇伯父怎麼對你放心啊?」

    戳中淚點,蘇瀲灩冷漠的看著寧縱白,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看了看懷裡蘇洛的骨灰,在爸爸面前她還不想和眼前這個男人爭執。要不是因為他們家,還有寧文昌那個人,他爸爸也不會選擇走上跳樓的這一步。這是蘇瀲灩認定的想法,所以對於寧縱白,她總覺得他們父子是一夥的。現在何必來一出貓哭耗子假慈悲。

    繼續向前走,不用搭理他。

    寧縱白仍然跟著蘇瀲灩走,而且是擋在她的面前,不過寧縱白是倒退著走的,沒有辦法看路。一時也顧不上那麼多,就那樣半跳著走在蘇瀲灩的前頭,還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差點往後倒了。如果他真的這樣摔了一跤,還是在蘇瀲灩的跟前,那得多沒面子啊。還好,沒有。

    「你還是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你知道嗎?煩。」

    看著寧縱白這麼煞費苦心的在她眼前,她就是不舒服。看著他就會讓她不自覺的想起寧文昌那張嘴臉,他那時候為什麼不敢正視她的目光?除非是心中有鬼,警察那邊的口供蘇瀲灩還沒有過去看,也沒有去調查公司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她把爸爸的骨灰安葬好之後,一定會去著手查清楚。

    「我不走,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走。」

    寧縱白知道自己留下只會讓她心裡不好受,卻還是沒走。來都來了,哪有就走的道理。要走也是要把她送回家再說。

    「無賴。」蘇瀲灩低聲說著。其實寧縱白是聽見了的,不過他能忍。

    遠處,聽見了一個女生在喊「蘇瀲灩」,不用看也知道是米朵朵,是蘇瀲灩的室友,大學的時候恐怕也只有室友是關係最為密切的了。而你在那幾個人當中總會不自覺得和其中的一個玩的比較好。那就是米朵朵,蘇瀲灩喜歡和她交往,因為她單純而且很善良,相比之下,沒有其他兩個那麼多主意。

    和朵朵一起來的還有李沁玲和瞿敏,那兩個對蘇瀲灩而言,連合格的室友都不能算是。她們幾個都是讀的表演藝術專業,混這一行的都是想著有朝一日,霸佔銀屏,成為天後什麼的就不是夢想。為此,有人一直默默努力著,期待著有付出就有回報;而還有一些人是不甘心就那樣老老實實的奮鬥的,是想盡了辦法去用一些小竅門去爭取更多的機會。她們兩個就屬於後一種。

    朵朵帶著她們兩個跑過來,這下不是讓蘇瀲灩更是難堪嗎?以後在宿舍的時候,她們肯定會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她。之前因為她們知道了蘇瀲灩家裡雖然靠著房地產發家致富的,卻老師譏笑蘇瀲灩是個沒媽的孩子。暗地裡怎麼說的難聽還不知道,有時候明著都冷槍暗箭的射過來,扎的她心裡生疼。

    多虧了有米朵朵一直陪著她,也不管她生氣的時候不想理人,要趕她走。閨蜜,就是如此吧。

    「蘇瀲灩,你沒事吧你。」

    「對啊,我們都擔心死你了。」

    李沁玲和瞿敏一唱一和的,蘇瀲灩沒有回答她們。呵,是來問候她的還是別有所圖,明明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一旁的寧縱白就不說了,你們見過有誰參加葬禮還穿著顏色靚麗的裙子的嗎?

    「瀲灩,你知道的,還有我在。」

    蘇瀲灩勉強對著米朵朵笑了一下,她不想讓這個單純的女孩擔心她,她也知道她似乎只有她了。米朵朵伸手抱著蘇瀲灩,自己先嗚咽了起來。一邊的寧縱白開始還是滿腔熱血的,現在一下子來了幾個女的,倒讓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蘇瀲灩的心裡亂極了。她覺得在米朵朵來之前,她還是能夠撐得住的。可是她來了之後,蘇瀲灩的眼裡總是有蓄滿的淚,差點差點掉出來,每次她就把頭昂起來,看看天。眼淚倒流,真的是有這麼一回事。

    一個人的傷痛是不應該被很多人知曉的,因為在你被人安慰的時候,因為她提醒了你你不是一無所有,正式因為這樣,所以你舉得擁有的東西的確減少了,因此會更加難過。可是傷心的時候若是一個人默默的去承受著,心裡真的很壓抑。人總是矛盾的。

    安頓好骨灰盒之後,蘇瀲灩雙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刻字,蘇洛。爸爸就這樣終結了他的一生。以前的時候在送她去學校的時候,爸爸對她說,好好讀書將來出來了也好讓他休息養老去了。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有生之年可以盡可能的多去一些地方看看。雖然嘴上沒說是為什麼,但是她知道,他是想去找失蹤的媽媽。

    這個男人曾經事業剛起步的時候,過著十分清苦的日子。蘇瀲灩的媽媽受不了當時的生活,所以在生下她不久以後就離家出走了,沒有再回來。至今蘇瀲灩都沒有見過真人版的媽媽,從小看著別人有媽媽疼,有媽媽照顧,家長會的時候只有她每次都是叫爸爸來的。有時候爸爸忙著工作,就會隨便找個公司的人來頂替著。

    爸爸是想媽媽的,蘇瀲灩也知道,不然怎麼會經常偷偷的在抽著煙,盯著相框裡的照片看?那個相框是收起來在他書桌的抽屜裡的,很少拿出來。不知道爸爸會不會已經原諒了媽媽?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上一面。

    「瀲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和室友們一起回去。不用你管。」

    寧縱白是一臉的無辜,李沁玲和瞿敏看著蘇瀲灩好像不樂意跟寧縱白一起,而寧縱白又站在原地不動。於是見機行事,幫著寧縱白說話。

    「蘇瀲灩,你朋友說要送你回去,你就別拒絕了。」

    「你跟她很熟嗎?在這幫人說話,你那麼情願就讓他送你吧。」

    說完,拉上米朵朵就走。李沁玲覺得自己是多管閒事了,就叫寧縱白一起走。

    「我們走吧,反正她一直都是那個樣子的不近人情。」

    寧縱白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盯著遠去的蘇瀲灩的背影出神,之後把車開著,帶上李沁玲和瞿敏兩個人一起,跟在蘇瀲灩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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