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風起雲湧 Chapter127：凌子夜和凌畫沙 文 / 落晴溫眸
血色殘陽，渲染著天邊是一片瑰麗的紅。千晨修走的甚是瀟灑，留下隻言片語給他們慢慢揣測。
然，震驚的莫過於寒澤，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即便是如常的冷漠，卻無力的蒼白了幾分。他低垂著頭，斂著眸子，放在兩側的手狠狠的握緊，指甲扎進肉裡也渾然不知。凌子夜理解的瞥了他一眼，心想，這傢伙這樣的驕傲，就算是輸了也仍然面不改色，孰不知原來他整個人都撲在了情字上。
他望著血紅的天，「你已經相信了？」
寒澤情緒低落的輕聲「嗯」了一聲，「她從來不會說錯過，即使我再怎麼難以置信，真相就是如此，由不得我信不信。」
「嘖，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開始這樣了？」凌子夜嘲笑了他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你平日冷冷的模樣，居然還是性情中人。」
「滾一邊去。」寒澤不領情的甩開他的手，往回走了幾步，就聽身後的凌子夜輕言道一句，「話說回來，我們為了什麼而想要成神的？」執念，成神，他的野心，不會止步不前。
寒澤頓了頓，才厲色冷聲毫不猶豫的回答，「我說過的，為了將寒家那個祖訓給徹底廢除。」他對自己也是這麼說，緊了緊拳頭，他心裡一片泛酸，就因為這個祖訓，什麼狗屁不通不近人情的「只能留一個寒家人當家主，其餘者通通滅殺」經過這麼多年來，更是殘忍無情的添了一筆，需要當上家主的人親自動手。這與手足相殘更為可怕。他爭取了多久，為此還不惜跟寒家長老會翻了臉，才爭取到暫時讓其餘的寒家後輩通通發配外家。他可以殺任何人，唯獨對那個親哥哥下不去手，他如今所作所為的一切自然都是為了這個哥哥。
寒澤自幼雙親喪命，這麼長的時間都是寒沐宸這個哥哥將他拉扯大的。在他未出生之前，他的父親，即便是族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對哥哥極其的滿意，幾乎就要敲定是下一任家主了。然而，他出世後，父母意外死亡，長大後，卻奪去了哥哥的光芒，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家主。然，他卻沒往深處去想，哥哥那樣不輸他這般驕傲的人，明明有超越他的才華，最後卻棋差一步，讓他成了家主，這是為什麼？分明是這個哥哥甘願收斂鋒芒，甘願退讓，才有如今的局面。
他痛苦的閉上眼，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從未去深思過，居然還那樣不自量力的以為自己是最瞭解哥哥的。真可悲。他摀住頭，心揪成一團，不能和哥哥分開，為了這一點他必須要成神！
他睜開眼，眼裡是比之前還要鋒利幾乎刺痛人的冰冷，他現在倒是有閒情的問凌子夜，「那你呢，我還從來不知道你這傢伙為什麼要成神。」猜到是復仇，但凌子夜其人，完全不會因為這屁大點事就邁上成神之路。此人，是他猜不透的。
凌子夜眉眼都渲染著笑意，卻有幾分苦澀，他的聲音如風中飄散的輕煙，低沉沙啞的令人沉迷，卻凜然森冷的心碎，「我不想有一天，被人逼到家破人亡。」
寒澤轉頭看他不語。凌子夜還是微笑著，他的身後的蒼穹滿是妖嬈的紅雲。寒澤想，凌子夜從來都是在笑，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偏偏美的讓人心動，深想卻是瀰漫著苦澀的心碎。
他討厭微笑，所以他從小微笑的次數屈指可數。
凌子夜道，「去喝一杯如何？我想，你我都想靜靜的想想。」
寒澤沒拒絕。
他搭著寒澤的肩膀，兩人似乎想以往，那樣友好那樣哥倆好的各自攙扶著去喝酒。可惜只道，人都是會變的，從兒時的兩小無猜到如今的各自防備，說起來，都覺得可笑又可悲。
剛進了酒家，小二跑上前來，領著他們倆往樓上走，卻意外的發現了凌畫沙這姑娘竟然獨自一人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眼前擺著幾盤下酒菜，紅爐上正煮著一壺酒。
冬日裡，理所當然是喝燒酒最為暢快。也難怪這裡酒家，常常客滿，相當的熱鬧。凌子夜看見凌畫沙，自然沒打算放著不管，快寒澤先行一步的過去，劈頭就是一聲質問，「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不懂規律的跑出喝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跑到這遍地是大男人的地兒喝酒是怎麼回事？爺爺怎麼就沒管著你呢？」
寒澤吩咐身後的小二一聲，將屏風給攔了起來。所幸這二樓設計的座位是隔間，雖屏風可有可無，但重要時候也是可以遮一遮的。凌子夜和寒澤也就坐在凌畫沙對面，要了酒家的招牌菜和幾壇的佳釀。
凌畫沙若無其事的從紅爐拿起酒壺，為三人各自倒了杯熱度適宜的燒酒，才淺飲一口緩緩道，「哥，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來這酒樓的人非富即貴，會不知道我是凌家的小姐？至於爺爺，他還忙著呢，沒空搭理我。」
凌子夜沉默不語，寒澤倒是看著窗外呷了口，「快要下雨了吧。想想也是可笑，今年的冬季連場雪都沒下過。」
「寒澤哥哥很喜歡雪不成？」凌畫沙淺淺笑意的問，殊不知寒澤輕笑一聲，道，「我倒是喜歡滿天飄雪。」
凌子夜瞧了這人一眼，喝了口燒酒，溫度適宜，混合著香醇的酒香，化在嘴裡倒也不失醇香，實屬一級的棒。對面的凌畫沙突然開口笑問他，「哥，好喝麼？」
「嗯。」凌子夜倒也沒道虛言，又淺淺的抿了口，雖來喝酒的，但也沒一開始就來牛飲的，品酒什麼的慢慢來。他反倒是察覺，今日自家妹妹多少有點奇怪，他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沉默以對。
凌畫沙一笑而過。
酒過三巡，寒澤不勝酒力自然是倚在一旁紅著臉沉沉睡去，手邊的酒杯也被抓緊，就這麼掉落在地，滾了幾滾，灑了沿途一路的酒水。凌子夜也是染紅著雙頰，卻格外的清明，他低斂著黑白分明的眼，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酒。對面的凌畫沙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笑，面不改色的繼續和哥哥對飲。
她說，「終於可以和哥哥好好談一談了。」
凌子夜看了她一眼，又懶懶的垂落下去。
凌畫沙笑而不語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擱在案桌上，提起酒壺又倒滿，漫不經心的道，「哥哥是和柒太子……在一塊了麼？」
凌子夜的手一個不穩，酒水灑了出來，他還是聲色不動的低著眼，實際心湖已起波瀾。
凌畫沙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動了動薄唇，「我並沒有任何意思，哥哥也不必欺瞞畫沙，畫沙早有察覺。如今，只是想問問哥哥的態度，並無惡意。」
凌畫沙越是不在意，凌子夜越是不安，他抬眸盯著眼前和他有幾分像的妹妹，不安的抽了抽嘴角，躊躇忐忑的道，「畫沙，你這是在怪哥哥麼……」
「沒有，哥哥沒有做什麼對不起畫沙的事。」凌畫沙說，「我想問問哥哥，你的態度如何。」
凌子夜看著她，一字一句認真道，「我是認真的。」
凌畫沙直視著他，她的神色分毫沒有任何的變化，過了半晌，她雙手交叉的放在案桌上，一副談判的公事公辦模樣，「哥哥，我不知道當你邁出這一步的時候，究竟想了什麼。但畫沙還是先把醜話說清楚了，哥哥是凌家的大少爺，凌家的家主，柒雙毒是落霞的太子爺，未來的皇上，你們兩情相悅又門當戶對，然而，你們偏偏都是男人。這也就算了，你們兩個身上卻又背負著難以放下的責任，任性不得。」
「當然了，柒雙毒還是一朝太子，以後身邊的女人自然不會少，而哥哥你卻不能有一個名號，不能名正言順的和柒雙毒在一起，作為凌家掌權者的你，甘願做地下的情＠人？並且，柒雙毒以後是帝王，自古相傳，帝王多情又薄情，你又能保證柒雙毒對你的新鮮感有多久？」
凌子夜乾巴巴的說，「我以為你喜歡她的……」這些都不是問題又都是問題，凌子夜在和柒雙毒在一起前就狠狠的糾結過，在得知柒太子是姑娘後，雖解決了一些問題，但其他的問題固然還是存在。
「哥，喜歡和愛是兩回事。」凌畫沙鄭重其事的沉聲道，「如今我們談的是，你和柒雙毒的問題。我只不過不想看見我最崇拜的哥哥沉淪到無可救藥，最後一蹶不振，那樣我只會對哥哥很失望。所以，我想，哥哥還是慎重考慮一下為妙。當然，如果你們執意在一起，作為妹妹我也會選擇祝福的。」
凌子夜很微妙的看著妹妹一本正經的模樣，十足的苦惱，他又不能明確的告訴她，柒雙毒實際是一個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