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MVT V15雙眼通紅6 文 / 水藍妖
北修站定，在距離淼淼幾步外停了下來。淺啡色的雙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像蒙上了一層灰那般暗淡。眸光隱隱躍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靜靜地望著淼淼，淼淼地望著他，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不是千言萬語，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傳達，而是兩人根本不知道能說什麼。
明媚的陽光下，她的皮膚像是凝脂一般，因此她眼底那一圈黑眼圈顯得特別明顯。她憔悴了，一定是因為他的緣故吧？
北修握握拳，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很想上前緊緊地抱著淼淼，深深地吻著她，告訴她想她，愛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她。
只是，他無法這樣做。
十五分鐘前。
家裡的電話響起，保安通報道：「少爺，溫淼淼小姐來訪，請問要開門嗎？」
「什麼？」北修有些不敢相信電話那端的話。
「溫淼淼小姐來了，少爺，請問見客嗎？」保安又問了一遍。
他不能去找淼淼，終於等到淼淼來找他，他恨不得跑出去跑到淼淼面前。北修興奮至極：「是淼淼來了？見！開門……」
「不行！不能讓溫淼淼進來！」電話那端倏然插入顏希的聲音，北修心下一顫，知道是他聽電話時，顏希也通過房間內的子機接通了電話。
「希希，你不能太過分！」想不到顏希對自己的監視到了這麼高的級別，就連電話她都偷聽著。
「我不能讓你見溫淼淼！」顏希竭嘶底裡地叫著，「趕她走，快點趕她走！修哥哥不見他！」
「這……」保安為難了，問北修意見：「少爺，應該怎麼辦？」
「我的話你沒有聽見嗎？！我說趕她走！你是誰，再那麼拖拖拉拉，你馬上就被解雇了！」
顏希的聲音在那端沒完沒了，北修感到滿腦子都被噪音影響著，「嗡嗡嗡嗡」像是數十架直升機在腦海裡盤旋。
「好，不見她，不開門。」北修掛掉電話。與此同時他又急不可待地用另外的電話，回撥給保安室，讓保安開門給淼淼進來。
做完這件事，他鬆了口氣，幾天以來的陰鬱彷彿被驅散不少。他終於能見到淼淼了，只要不被顏希看見就好。他把事情都告訴淼淼，即使她生氣也不願意就這麼與淼淼的關係斷開。
他正要動身走出宅邸，卻見顏希急匆匆地從樓下跑下來，北修的心瞬間沉下來。
「修哥哥，你是不是要去見溫淼淼？」她緊緊地環抱著北修，雙眼流露著不甘的情緒，「我可以讓你去見她，可是你要和溫淼淼說清楚，說你要和她分手！不然我不會讓你去見她！」
「……」他能說的都已經對顏希說過，可她還一意孤行，只留在自己的世界裡。
「希希，過來一下，讓媽媽和修說兩句話。」在北修煩亂之際，顏媽媽的聲音響起。顏希怔了怔，回眸看對她認真地點頭的媽媽一眼，又看了看北修，她終於鬆開了緊抱北修的手。
顏媽媽和北修走到邊上。顏希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來看。
「修，讓你照顧著希希真的難為你了。」
北修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修，事有輕重緩急。先緩一緩你和你女朋友的事好不好？就算你們現在分手了，但以後還是有很多可以復合的機會對不對？我承認，我是有私心。可是現在希希的情緒很不穩定，你現在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希希她一輩子，我怕希希她，她真的會發生什麼意外。」
「……」
北修連歎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視線散落在庭院外。看到淼淼慢慢走近，燦爛的陽光鋪灑在她身上，漂亮得不可方物。
「修，算阿姨求求你，阿姨就這麼一個女兒了。如果希希發生什麼意外，我也不知道怎麼活了。」顏媽媽抹抹眼睛，小聲地吸吸鼻子。
北修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垂在大腿兩側的手掌微微縮了縮：「阿姨，我知道怎麼做的。」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如此不希望淼淼出現在自己眼前，至少這樣那些讓他們都心疼的話就不必說出口。
北修緩緩吐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平穩：「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是平穩了，可卻失去了幾分溫度。
淼淼的心也禁不住怯了怯，她咬咬唇，鼓起勇氣抬頭對上北修的眼睛：「我想你了，我想見你。」
簡單的兩句話，北修竟然感到鼻子有些酸。
「淼淼……」他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卻被身後一聲尖叫驚得頓住了動作，僵硬地放下了手。
「不——修哥哥！不准你碰溫淼淼！！」顏希飛快地從宅邸裡衝出來。
北修回頭看了一眼，顏希越來越近，他眼底的慌亂越來越掩蓋不住，他壓低聲音著急地說道：「淼淼，給我時間好不好。」
淼淼困惑地皺皺眉，向北修走前一步：「什麼？你說什麼時間？」
「你滾，你滾！不要接近我的修哥哥！」
顏希用力推了淼淼一把。
還帶著顏希衝來的慣性，淼淼被推得踉踉蹌蹌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子。
「神經病，北修才不是你的！」頓時淼淼就來氣，想反擊過去。可她還沒站穩之際，顏希又過來了！
「我的，我的！修哥哥是我的，你滾，你滾！！」顏希用了十足的力氣，接連推了她兩把。
「啪——」
淼淼終於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手掌擦過鋪路的碎岩石板，一陣刺痛從手掌傳到心窩，淼淼痛得狠狠地打了一個顫。
北修看得整顆心都痛得無以復加，立即上前抓住了顏希的手，用力將她往後拖，阻止她企圖繼續傷害淼淼：「希希！冷靜點，你冷靜點！」
「修哥哥！快點告訴她，你要和她分手！」顏希順勢將北修抱住，回過頭，用一個被欺負的表情看著淼淼。
手掌被破擦，血珠從一條條血絲中滲出，最終與手掌上的灰塵混合在一起。顏希的話讓她暫時忘了疼痛，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她錯愕地朝北修看去。可北修卻刻意躲過她的目光。
「對不起。」他低著頭不敢看淼淼。她那流露著暗傷悲痛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對他的凌遲。
「淼淼，我們分開一下吧。」
聲音暗啞沉重，像是被萬噸重大石壓著一般。
微風帶著絕望的冰涼，怯怯地吹過，草木搖曳發出「嘩嘩」的聲音，如同是心碎成一片片，細細碎碎地掉落。
嘩嘩，嘩嘩，整顆心都碎掉了。
承受不住這句話的衝擊，淼淼的眼瞳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跌退了一步，差點又摔在地上：「為什麼？」
北修的手微微顫抖，他極力抑制著上前將淼淼緊緊地抱在懷中的衝動。緩緩地閉上眼，他的頭垂得更低。
沒有等到北修說話，顏希已經囂張地插話進來：「滾吧你！修哥哥不喜歡你了，你不要繼續在這裡丟人現眼！快滾！」
「你閉嘴！！」淼淼狠瞪顏希一眼，對她大吼道。頓時，顏希被嚇得瑟縮。淼淼用力吸了口氣，倔強地望著北修，「為什麼要分手？你說，為什麼？我們明明，明明好好的。」
說到最後，淼淼的聲音已經變得濕漉漉。
「我……對不起……」北修雙手握成拳，指關節慘白地突出。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這一刻，捅他一刀也比面對這樣的淼淼好受。
「是不是因為……」稍頓，淼淼腦海裡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是不是因為哥哥是你害死的！你害死了哥哥，為了補償才對我那麼好，你害死了哥哥，所以才對我道歉？！」
想不到淼淼竟然將這種事聯繫在一起。北修呆了一瞬，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淼淼的指控。害死洺樞的人是顏希，可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將顏希說出去。
見北修無動於衷一副默認的樣子，淼淼更怒了，她紅著眼，不顧形象地朝北修大吼：「反駁我啊！北修，你反駁我啊！」
「對不起！淼淼，對不起！」
淼淼咬著唇，濕漉漉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北修。
被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北修覺得整顆心都被剜空了。在這種情況下，兩人不管再說什麼都是對彼此的折磨。
「淼淼，你回去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每個字都說得極緩慢，他的心也像受到鞭策那樣抽痛著。北修抹抹眼睛，轉過身，飛快向宅邸走去。
陽光依然燦爛。
懸掛在眼眸上的淚珠像是晶瑩的水晶，聚焦著陽光，使陽光變得更加刺眼，眼睛也刺痛得厲害。可再怎麼疼痛，都比不上心的疼痛。
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北修為什麼要和她分手。那麼突然，那麼莫名其妙，讓還在生悶氣的她措手不及。
雙眼被淚水模糊，兩行淚痕在臉龐上滑過，停在底端，聚集成水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身體裡的力氣一點點地流逝，淼淼有些站不穩，她緩緩蹲在地上，臉埋入雙膝之間，「嗚嗚」地抽泣起來。
高大的落地窗，窗簾被創開，北修藏在窗簾後，靜靜看著庭院那蹲下來的人兒。他雙眼通紅，晶瑩的水珠在眼眶打轉，倔強不肯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