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春平救人 文 / 戴沙牛
江漢平原中部偏北有一個叫清平的縣級市，古稱清平府，舊時也算是個人文鼎勝的靈秀之區。沈家灣是清平市西河鎮一個不到三百多口人的村子，依山傍水，漢江從牛頭山邊日日夜夜流過，江水清澈近似淡綠色，沈家灣就在牛頭山和漢江之間的一大片平原上。
漢江在牛頭山的左牛角邊拐了個彎，形成了一個大豁口，大豁口邊上是一大片沼澤，足足有4000多畝，按現在時髦的叫法是「濕地」，裡面長著蘆葦等各種水草，茂密的草叢裡，除了各種野鴨白鷺等水鳥外，每天的冬季，還有從南方飛來美麗的白天鵝到蘆葦叢中棲身，生兒育女。
60年代在**他老人家大修水利的號召下，這裡也打了一個橫壩，把大豁口給堵了起來，修起了一座水庫，名字就叫天鵝水庫，這樣，每年春汛的時候，就再不致於因漢江漲水而氾濫成災了，而且還成了聞名江漢平原地區的魚米之鄉。
這時節氣已近仲夏，正好是下午三點多鐘，暑氣正盛，水庫邊一口叫三角堰的野塘裡荷葉田田，一顆顆碩大的蓮蓬隱映在荷葉間，昨天才剛滿八歲的春平正騎在牛上，在野塘荷葉間穿行，他在眼睛上方用手搭了個小涼棚，看了一下不遠處的沈家灣，綠樹間露出一角角土牆青瓦，朝南處一片青青的水竹林子裡有一間屋子，那是他的家。
春平家一共三口人，父親是上門女婿，祖父沒見過，據他媽菊香講是給國民黨給當兵，後來被拉到台灣去了，祖母在他三歲的時候去世。
此時半蹲在牛背上的春平光著後背，腰間只穿著件青灰色的布短褲，渾身上下曬得跟非洲人一樣，黑得流油，這時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兩顆門牙不多不少的正好空著，他輕輕的扯動一下套在牛鼻子上細麻繩，母水牛就很聽話的按他的心裡想要去的那個方向朝不遠的最大的一枚蓮蓬游去，塘水清澈，透出一種青黑色，那是塘中茂盛水草的顏色，一隻黑魚突然從水裡直衝出水面，把水嚇得擺了下頭，凝神看了一下，一群群小青色鯉魚飛快的游向水草深處。
春平的手正要伸到那枚大蓮蓬上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把春平嚇了一跳。他縮回手，把手搭到眼睛上遮住太陽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清村裡跟他差不多同年的一個小女孩琴琴從水庫的方向跑過來，正朝灣子的方向飛跑，一邊狂奔一邊大喊：「爸爸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喊第三遍的時候琴琴被茅草絆倒，一失足
看:^書/網原創猛子扎裡塘裡，一扎眼的功夫就從挨著田埂邊的水裡鑽出來，爬上埂子，風一樣朝水庫邊跑去。
每年的夏天，沈家灣基本都有小孩在水庫裡淹死。
在琴琴剛爬上水田的時候，春平已經站到了綠草如茵的水庫大堤上，用手搭到眼睛上方，四下裡張望，看見他的右上首的磯子下面有個黑黑的東西冒出水面，轉眼就沉了下去。
他衝過去，站好，兩條小腿用勁一蹬，扎進離磯子足有五米的瓦藍色碧清清的水面，冒了兩串水泡，水面歸於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旁邊一隻受到驚嚇的白鷺飛到松樹上，長腿在樹枝上搭好後緊張的盯著水面，它以為剛才是條白條魚躍出水面。
春平的水性很不錯，水庫邊的孩子從小就跟水打交道，春平在一幫孩子裡更是名列前茅。
且看他跳進水庫，潛入水中，睜大著眼睛，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就看到雙紅正在接近於無限透明的碧水中慢慢沉入湖底的碧綠的鴨舌草中，他一雙手一劃，兩條腿一夾，一下子就游到雙水的身邊，把她輕輕的拖住，憑借自己的方向感，力圖浮出水面，往岸邊游去。
快到岸邊時，他先把雙紅放到磯子上，自己再兩腳踩在硬硬的磯子壁上的一塊突出的鵝卵石上面，用力一蹬，準備來一個完全的撐躍，沒想到腳一滑，他又跌進水裡，一到水裡，他馬上感覺到了異樣。水裡出現了一個一米見方的漩渦，正飛快的轉著，春平正好掉在漩渦的中央，一落進去，不到半秒鐘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這時在三角堰邊犁田的太平吩咐他女兒琴琴把牛看好，正深一腿淺一腳的趕到水庫堤上，剛好看見落水的女孩躺在岸邊，呆呆的看著水面。
太平驚叫了一聲：「唉喲我的媽，是雙紅啊！你沒事吧？……哦，對了，是誰把你救起來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一清醒過來就坐在這裡……」雙紅喃喃自語道。
這時太平的女兒琴琴正好跑過來了，說：「是春平，我看見他跳進從裡面去了，他的水性是我們村最好的！」
「那他人呢？」
太平朝水裡看看，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邊，搞不好，這小子把雙紅救起後，因體力不支沒爬起來，這種悲慘的事情在江漢平原的湖區發生得很頻繁的，所以一般人如果不是自恃水性超常的話，是不會輕易救人的，因為搞不好會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春平！……春平！……春平啊！……」
太平大聲喊叫起來，可是湖面平靜無聲，只有風吹過水面，皺起一排排細密的波紋，太平看著有些青黑的深不見底的湖水，突然感覺一股涼意襲來，他知道，春平肯定是出事了。
他對琴琴說：「你趕緊和雙紅回灣叫人，我下水去看看。」
琴琴點點頭，牽著雙紅的手往沈家灣奔去。
太平看他們走遠了，下了水，不知道為什麼，太平的嘴角浮起一道詭異的笑容，他並沒有下水，而是坐在水邊，兩眼空洞地望著水面，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一動不動的。
春平掉進漩渦後，求生的本能讓他拚命想往外掙，但是他感覺小腿像被鴨舌草纏住了，他怎麼蹬也擺不掉，回頭一看，那些半米來長的鴨舌草在水中妖嬈起舞，像被魔笛賦予了生命一樣，死死的把春平的兩條腿纏住，然後水草深處拉，這時春平感覺自己好像漸漸開始無力，頭部因為缺氧，意識開始模糊，無力的垂向湖底，沉在了水草上面，把水草都壓平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春平躺的那片水草下面，突然一道亮眼的光芒射出來，春平整個身子彈了一下，一下子被刺激醒了，他也看見了那道亮光，是從自己身體下面的水草叢裡散射出來的，亮光雖然很眩眼，但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時春平的意識慢慢有些清醒了，他感覺自己好像並不是在水中，而是坐在一片草地上，他甚至能看到藍藍的天上飄著的白雲，只是那些白雲走得非常快，就像他在電影裡看到的那樣，他又感覺有些頭暈了，這時才發現自己仍然是在水中。老坐在水中也不是個事兒啊。想到這裡，春平慢慢站起來，但是剛要站起來的時候，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他看到離他不到兩米遠的地方，兩個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脫得光光的一男一女，更加準確的說，女人是他媽菊香，男人嘛，雖然和平時的形象不太一樣，他也一眼就看出來了，是他們村的村支書沈福山。春平血直往頭上湧，他早就聽村裡人說了很多福山的風流韻事，沒想到這個畜生竟然騎到他媽身上來了，不過仔細想想，也很正常，他家門丁單薄，他爸木生是個上門女婿，平時身體一向就百病纏身，福山趁虛而入是盡早的事，不過他們竟然在水裡風流快活，而且讓春平憤怒的是，他媽臉上好像還顯示出很享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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