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３５１章 九曜天書 文 / 落月長歌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舉著明晃晃的蠟燭，朝那扇黑黝黝的大門逼近。
無間前頭機括之處殘存了幾塊小小的墨玉寒石，還在暗處散發著陣陣寒氣，卻已經早沒有了當年的震懾之效，被凌未風一腳踢到旁邊，啪嗒一聲，碎成粉末。
不知道為什麼，薇薇心中一陣陣撲通亂跳，她忽然覺得那「無間」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自己，前所未有的親切，前所未有的激動……
彷彿冥冥中就在召喚自己一樣。
「未風，我感覺……明月琴就在裡面……」
薇薇的臉色有些潮紅，她手中的松脂蠟燭撲閃，將她的臉色掩映出來，竟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好看。
「真的？薇兒，我相信你，你的直覺向來是最準的，你說在裡頭，那鐵定跑不了！」
凌未風也開始振奮起來，自從走入這個黑乎乎的廢樓，他就感覺心裡沉鬱郁的，此刻聽薇薇這樣一說，登時信心百倍，心情激盪起來。
薇薇抿了抿唇，不再言語，只是腳下的步伐卻情不自禁加快了，彷彿那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她一樣。
凌未風也不再廢話，快步跟在薇薇後頭，給她壓陣，即便是內中有什麼危險，但憑藉著他手中有神器天風錦，再加上兩人這些年武功大進，基本上已經沒什麼可怕的了。
跟在衣袂飄飄的薇薇身後，望著昏暗中她若隱若現窈窕纖細的背影，想起當初跟她和女神一起闖進還珠樓的情景，凌未風心頭百感交集。
說實話，他真的是被老天爺眷顧的人。
不僅僅從一個一事無成的流浪漢變成了權勢熏天的乞丐盟主，跟隨了自己此生最敬仰最孺慕的女神幹大事，還天緣巧合結識了泗國的長公主薇薇，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就不平靜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接近，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動她，口口聲聲的「薇薇女神」又何嘗不是因為他一片赤誠的仰慕之情……
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好命，薇薇居然也能夠感受到他的熱愛，兩人不僅在離國結下了百年之好，而且她對自己也是深情款款，不離不棄。這對從來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的凌未風來說，無疑彷彿掉進蜜罐子裡的螞蟻——差點甜溺死了。
婚後，原來的薇薇女神變成了更為親暱的薇兒，從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終於夢想成真，凌未風覺得此生已經沒有遺憾了，因此更加大刀闊斧地為鳳炎謀劃天下，整個人都激進了不少，辦起事來也更加雷厲風行，有聲有色了。
兩年的時間，在他的領導之下，乞丐盟的情報網已經滲透到了大蒼六國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不僅僅得到鳳炎的嘉許，更是將全天下的乞丐都凝成了一股堅不可摧的繩索，抬手一揮，便是整座江山。
兩人都是思緒起伏，沿著從前走過的路徑朝無間走去。裡頭的黑暗彷彿是一張牢不可破的網，並沒有因為赤焰鳳凰的那一把巨火，產生什麼本質性的變化。
凌未風已經走到薇薇前面了，手中燃起一根牛油巨燭秉著，將周圍的黑暗照亮。這地方雖然荒廢了，但他心頭還是有點忐忑的，無論如何不能放任薇薇走在前頭。萬一裡頭還有不可知的危險，那豈不是害了自己愛人？
薇薇腳下有條不紊地跟在凌未風後頭，一雙清澈剔透的眼睛卻朝四處掠動著，彷彿在黑暗中藏著什麼絕世的珍寶，讓她呼吸急促，難以平靜。
凌未風舉著牛油蠟燭照了半天，將之前關押小寒的地方底朝天搜了一遍，根本毫無發現，不由得有些氣餒起來。
「薇兒，怎麼什麼也沒有啊……會不會是女神弄錯，把那東西丟到去小棧的路上了？」
說起鳳炎，凌未風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丟什麼東西不好，居然能把明月琴丟了，她還真是厲害。
「不，不會的，我有一種感覺，跟炎兒妹妹說的一樣，那東西就是掉在這裡面了……」
薇薇蹙眉搖頭，一雙美瞳依舊朝四面逡巡著，不肯放棄。
「呃……好吧，那我再陪你搜搜看」
凌未風歎了口氣，只好舉著蠟燭跟著薇薇四處亂照。
「未風，你說，神器是不是都有靈性？」
半晌，依舊毫無收穫，薇薇忽然冒出一句。
「那是當然了！我的天風錦可聰明了，咳咳……不過，跟薇兒的伶俐清逸絕對沒法比！」
凌未風乾咳兩聲，雖然薇薇不怎麼吃醋，可他不能不注意薇薇的心情。天風錦的靈體是個女孩子，名叫「天風」，長得清秀可愛，一頭五彩的長髮宛如絲織滑膩，性子靈動活潑，動不動便要幻化出來找凌未風玩耍，薇薇雖然不說什麼，但凌未風卻十分在意她的感受。
「嗯……」薇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性子溫糯根本就不會往那裡想，這一來倒是凌未風用了小人之心了，「……我就是覺得明月琴不喜歡呆在這麼昏暗的地方，但它又好像被什麼東西鎮住了，出不去，所以從剛才進門開始，我就聽到它在呼喚我……」
凌未風一愣，顯然沒有料到薇薇會說出這麼具象的推測來。
他自己就擁有一項神器，因此對這種跟神器通靈的感覺非常清楚，薇薇雖然沒有跟明月琴簽下契約，但她天生就喜愛彈琴，應該跟琴類比較有感情吧……此刻，她居然可以說出明月琴的想法和感受，是不是代表著明月琴真的在這座幽暗的黑樓裡，而且，它也選中了薇薇作為自己的主人……
「好好！薇兒，這樣看來，說不定明月琴真的選了你作為下任主人！你趕緊閉上眼睛去感受一下它……」
凌未風腦子靈活，聽薇薇這麼一說，就琢磨出滋味來了，倒是薇薇，從來沒有跟神器溝通過，此刻就算有所感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剛才一直大睜著眼睛，想通過燭光的照射，將明月琴從無間的某個角落搜尋出來，結果卻什麼發現也沒有，此時聽到凌未風的提醒，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閉上了一雙美目。
凌未風舉著蠟燭站在薇薇身旁，但見她緩緩閉上眸子，一張淨白如無瑕美玉的臉近在眼前，神情安詳宛若天仙神女，不由得心中一蕩，心頭有些按捺不住，望著她撲閃撲閃的睫毛，差點就親上去了。
下一秒，卻見薇薇陡然將雙眸一睜，美瞳中登時光芒四射，她豁然伸出手指朝向東南面的角落一指，道：「在那裡！」
凌未風一愣，立刻朝那地方照去，卻見那角落的牆邊斜斜靠著一個腐朽的陶俑，他低垂著腦袋，全身上下的皮肉都已經腐爛完全了，身上的古代衣飾破碎宛若爛布，其實已經只剩下一具骷髏，但奇怪的是，他的腦袋上帶著一個古怪的頭冠，整張臉卻絲毫沒有腐壞，只是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枯黃之色。
經過赤焰鳳凰之火的洗禮，這座無間中的陶俑邪物基本上都已經燒成了一片灰飛，但這具陶俑的骨骸居然可以保持這麼完整……而且，頭骨不腐，顯然非常奇怪。
「啊……這個人的頭冠有問題！」
薇薇指了指他頭上怪異華美的頭冠，驚聲道。
凌未風眼中流露著同樣的驚訝，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懷中摸出一本黃爛的書卷，正是那本他重若珍寶的九曜天書。
「這個人……是上任地宮之主！」
一聲驚呼，他終於翻到了描寫地宮的那一頁。
薇薇眼中一片驚愕，連忙湊過去藉著牛油蠟燭的光朝書卷上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從前那一段關於地宮位置的描述，然後，就是一個怪異的圖形，上面寫著「地宮峨冠」，再仔細一看，那冠冕的形狀，跟這個陶俑身上所戴的，簡直一模一樣。
九曜天書上關於地宮的記載就這麼多，而他們打敗施噬天的時候，搜遍整個地宮也沒有見到這一頂代表地宮之主身份的峨冠，沒想到，居然在這泗國的還珠樓無間之獄中見到了此物，而且，是以這麼怪異的形態出現。
「我知道了……」
兩人沉默半晌，凌未風冷不丁發出一聲喟歎。
「未風，你想通了？」
薇薇急急問道，她對於這件事興趣很大，她本來就是泗國皇族的後人，對於這座古老神秘的還珠樓有著怪異的感情，此刻居然在此地看到地宮之主的屍體，便把她深藏的好奇心勾了起來。
「嗯……這個陶俑的確是上一任地宮之主！」凌未風篤定道，一邊點頭一邊繼續，「我們肅清地宮的勢力之後，曾經將整個地宮翻了個底朝天，裡頭有很多關於地宮歷史的記載，上頭說，上一任的地宮之主死得極為神秘，地宮中人一直在找尋他的屍體，但卻一無所獲，跟著他一起失蹤的，還有那頂象徵地宮最高權力的峨冠……卻沒想到，他竟然死在此地。」
「那他怎麼會在我們泗國皇宮裡？」
薇薇大睜著眼睛，一臉好奇。
「嘿嘿……這恐怕跟你們前幾代某個皇帝有關了。」凌未風嘿然一笑，神情說不出的精怪，他本身就十分伶俐，此刻面對著這座古怪的還珠樓和無間之獄，再加上這些神秘詭異的陶俑，以及上任地宮之主的屍體，整個事情的經過就不難猜測了，「依我的估計，應該是這座還珠樓的修建者，也就是薇兒你的某位祖先跟這位地宮之主交情不淺，委託他幫忙修建這座詭異絕倫的還珠樓和無間之獄，所以，這裡才會有這麼多怪異的毒蟲和被詛咒的陶俑……至於地宮之主會死在這裡，而且變成陶俑裡的一個，或許是你那位祖先太過厲害，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為了保住還珠樓和無間之獄的秘密，竟然殺死了這座詭樓的建造者——上一任地宮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