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３１７章 魔鬼宮殿 文 / 落月長歌
凌未風一張臉臊地通紅通紅的，瞥一眼身旁的薇薇女神，見連她都在掩著嘴笑自己，不由得心頭火起，一伸手朝淚彌殤衣襟口抓去，打算把這害了自己還閉目養神的傢伙抓起來訓斥一通……
就在這時，淚彌殤突然雙眸一睜，一雙眼睛精光四溢。
凌未風被他又突然發作的奇怪動作嚇到，去抓他衣襟的手又停在了半空……就聽淚彌殤悠悠道出一句，讓眾人都吃驚的話。
他說：「這書的殘頁我似乎見過。」
「你說什麼？」
凌未風誇張地怪叫起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止住了笑，看向淚彌殤分外嚴肅的臉，感覺事情突然又出現了曙光。
下一秒，他雪眸微瞇，輕輕頷了頷首：「是的，我見過這書的殘頁，我剛才仔細回憶了那片殘頁的形狀，應該正是這一頁——關於地宮的描述這張……」
「你……怎麼可能會見過？在哪裡見到的？」
一提到跟九曜天書相關的事情，何況還是和地宮這一頁相關的事情，凌未風的精神立刻就提起來了，剛才淚彌殤那點不通人情導致他羞赧的事情，已經完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淚彌殤的眸子變得越發清亮起來，整個人彷彿都陷入了沉思一般，半晌，他歎了口氣，十分確定地開了口。
「我有一個老僕……叫做福祿。」
「我很小的時候這個人就在身邊伺候我了……我曾經親眼見到他將這殘頁放入火中燒掉，雖然沒有看見那上頭的字，但，那殘頁邊緣的形狀，我不會忘記……」
誰也沒有想到，淚彌殤是個過目不忘的人。
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曾經見過這本書的殘頁，而且——正是關於地宮，那座魔鬼宮殿的描述。
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牽扯出這些奇怪的線索來。
這樣一來，事情似乎變得更加複雜了。
「福祿……那這個人跟地宮有關係嗎？」
凌未風雙眼瞪大，確實感覺有點暈。
淚彌殤搖了搖頭，整個人看上去出奇淡漠，但那雙眼睛蒙著一層卻讓人感覺深不見底的霧：「我不知道。」
「那就想辦法找到這個老奴！讓他說出一切，說不定他曾經看見過那頁殘章，知道地宮的位置也說不定……」
顏夕性子最急，恨不得立刻就去將伺候過淚彌殤的老奴揪出來。
凌未風也看著淚彌殤，似乎在等待他說話，顯然，他對顏夕的話也是認同的，既然這個老奴跟地宮有關係，那當然要找出來。
誰知，下一秒淚彌殤說出的話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了。
只聽他說：「福祿，在三個月前，就老死了。」
每個人都大張著嘴巴，一副被雷到的表情。
但淚彌殤卻十分冷靜地看著他們重複了一遍：「是的，他死了。從我到金羽當質子開始，他就一直照顧我，除了教授我武功幻術的雲遊異人之外，他可以算得上我唯一的親人……」說到這裡，淚彌殤的話微微一頓，眼中掠過一抹寂寞的傷感和疑惑，「我沒有想到過他跟地宮會有瓜葛……當時，是我親手給他收斂，親自看著他下窆埋棺……他全身經脈都已老化衰亡，確實是死了。」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徹底喪氣了。
本來以為出現了一條重大的線索，沒想到，居然又忽然斷鏈了。
「那我們要怎麼辦？去哪裡找老大啊……」
小寒急了，捶胸頓足整個人都有點失控起來。
好幾次看到希望又落入失望，這種感覺真的太可怕了。
這種時候，凌未風終於發揮了他的智慧，開始安撫眾人的情緒，也開始佈署起下一步的行動來。
他忽然想起女神曾經說過，小瑤瑤智計過人有識人用人之能，不由得心中一動。
捧起手中的九曜天書，他遞到小瑤瑤跟前，道：「小瑤瑤，我聽你炎姐姐稱讚過你的聰慧，不如，你再看一眼那幾句話，有沒有什麼看法？」
小瑤瑤臉上露出一抹驚訝的神情，顯然沒有料到凌未風會用這種態度來問自己。
她心中當然也想救鳳炎，可是經過了那麼多黑衣人可怕的圍攻，見識過那些死士的武功和實力之後，她心中早就做出了衡量。
兩相對比，這邊的力量實在太弱了。
若是真的要去救炎姐姐，只不過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而已……
因此，她其實從剛才看到那幾句話就有了一些猜測，卻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來。
小瑤瑤杏眸一轉，看了一眼身旁還皺著眉頭的顏夕，小嘴一抿，不由得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說了。
其實，她是個很實際的孩子。
就算炎姐姐對她很好，也很喜歡她，但若是為了炎姐姐無辜犧牲性命，她也是不願意的……何況，若是她真的幫忙找出地宮的位置，那顏夕一定會第一個衝到那龍潭虎穴之地，去救他姐姐……
想到這裡，小瑤瑤就撅了撅嘴，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瞄了凌未風一眼，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凌未風又不是笨人，何況他還非常有能力，一看到小瑤瑤這副表情，心中一個咯登，更覺有戲。
忙朝身旁的顏夕拽了拽，把九曜天書遞到他手裡，在耳旁嘀咕了幾句。
顏夕一臉不願意，但糾結了半天，還是走到小瑤瑤跟前，遞過古書，嘟噥道：「喂，臭丫頭，快點幫大家看看這鬼地方到底在哪兒！」
小瑤瑤橫了他一眼，正想拒絕，但不經意間卻瞥到他那琥珀色眼睛中幾分哀求、緊張的眼神……她不由得瞪了凌未風一眼，心頭暗罵，好一隻老狐狸，居然知道顏夕是她軟肋，這隻小狐狸一開口，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
小瑤瑤嘴巴撅得高高的，將顏夕遞過來的古冊朝旁邊一推，飛快地說道：「不用看了，我已經背下這幾句話了！」
眾人都有幾分吃驚地看著她，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小姑娘居然這麼聰明。
只有凌未風一點也不意外，他終於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多麼明智的決策。
果然，下一秒小瑤瑤就將她所猜測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生於水澤，藏於大荒，飄搖之宮，冥冥鬼火。水澤，說明那地宮所在的地方有水，或是江河湖海，或是沼澤泥潭；大荒，說明那地方非常荒涼，至少有一大片沒人居住的所在，不管是大山還是平原；飄搖之宮，說明看到這宮殿的人都會有一種隱約朦朧的感覺，所以，地宮所在之地，平常一定有大霧籠罩……還有，鬼火，其實就是一種石頭燃燒的火焰，在我們那裡叫做『綠火』，這就說明，地宮所在的地方，是被大霧包裹，而且有瑩瑩綠火的地方……」
小瑤瑤一口氣說完，連停歇的空隙都沒有，她的神情倒是沒什麼變化，但其他人一聽，簡直如同旱地驚雷，全部驚呆了。
就連一直自詡聰明的凌未風，也被她如此精準的地域猜測震驚了。
看來，聽女神的，準沒錯！
凌未風大喜過望，將九曜天書朝懷中一塞，臉上滿是充滿希望的光芒，道：「既然有了這樣明顯的特徵，那要找這個地方就容易多了！今天大家在車上先好好休息，到下一個落腳的城鎮，我可以吩咐整個大蒼的乞丐全部出動，四處查訪具有這樣特徵的地方……水澤、荒涼、大霧、鬼火……太好了，這樣一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凌未風一臉雀躍，其他人也掩不住臉上的驚喜，看向小瑤瑤的目光更多了幾分驚訝和佩服。就連一直跟小瑤瑤齟齬不合的顏夕，偷瞄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愛……
「既然有了線索，那我們這一路加緊朝離國而去，等和離央會合之後，你們乞丐盟的人也一定找到地宮的位置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救炎兒妹妹！」
薇薇疲憊的眼眸也陡然亮起了光火，整個人一改之前的頹喪，也變得意氣風發起來。
馬車中的氣氛瞬間活絡起來，再不是之前的沉悶……雖然每個人都還在擔心鳳炎的處境，但所有人都已經開始為她祈禱，只要她還活著，他們就一定要找到地宮，將她救出來……
只要還有希望，一切就有可能。
在他們心中，鳳炎，是永遠不可能死的。
就如同鳳凰在人們心中，是不死神鳥一般。
蹄聲篤篤，車聲轔轔，載著所有人的擔憂和希望，一路向西，朝著離國的方向前進。
大蒼北疆，東臨滄海的衛國傲然聳峙在東北方。
這裡氣候嚴苛，除了銅牆鐵壁的城池，村落往往都在極為荒僻的所在。
西邊，有怪石嶙峋的沙漠戈壁；中部，有奇異的雨林地帶，遍佈荒袤的沼澤，人跡罕至，只有東邊大部，人口繁華，村鎮聚集，有幾分興盛的樣子。
衛國皇帝以殘暴出名，向來重視兵政，大肆開礦鑄兵，修建城池，輕視農工。在這樣的統治之下，生民常年苦於徭役，怨聲載道，苦不堪言，往往便有邊遠地區的百姓朝其他五國流亡，甘願當一名流民，也不願意被抓做壯丁死在為衛王修建城池的苦役之中。
如此一來，衛國的大部分地區就越發荒涼，大山聳峙，大澤密佈，一無人煙。
在衛國中西部地區，有一片被人們稱為「鬼沼」的地域。
在這片一眼望不到邊境的黑暗之地，沼澤遍佈，人畜無生，連飛鳥也從不在這裡經過。沼澤上方常年有灰白的濃霧掩蓋，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也看不清沼澤上方的景況。聽說，但凡從這裡經過的人，都會被這一片神秘詭異的沼澤地吞噬，不管是多麼優秀的獵人，多麼雄壯的野獸，最後都會變成一堆骸骨，被這詭異的沼澤地吞吐而出，丟棄在沼澤邊緣的荒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