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２１３章 只是，我不是她！ 文 / 落月長歌
鳳炎鄭重的話音沉沉落下，祁紫嵐只覺得自己腦中嗡地一聲，彷彿什麼東西斷了線，疼得他幾欲死去。
片刻後，他痛哼一聲，輕輕抬頭看向鳳炎：「那麼，你是誰呢？」
空洞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隱藏的質問，滿是失望的傷痛。
鳳炎聽到他的問話，雙唇開合，竟然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中非常難受。難道她要告訴這個人，說自己是來自異時空的一縷孤魂？唉，他會信嗎？還是算了吧……
「炎兒……你是想要徹底離開我，所以才編出這樣的謊言嗎？我……咳咳……我祁紫嵐還不至於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認不出！」
他咳嗽著說完這句，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然站起，一把拉過鳳炎，緊緊扣鎖住她的肩：「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在月夕國帝都的大街上，囂張跋扈，氣動山河……那時的你，長得那麼平凡，可那囂張桀驁的靈魂卻深深的吸引了我。後來……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你的靈魂早已深深印入我的心，跟我的魂魄重合在一起了，你說，就算你變成了別的模樣，我會認不出自己的愛人嗎？」
「你……放手！」
鳳炎的肩被祁紫嵐捏得劇痛，不由呵斥一聲，但卻並不敢掙扎，她怕自己再一次傷到他。
而聽了他一番話，她心中更覺無措了。
誰知，下一秒，還不及她作出任何反應，祁紫嵐竟然猛地低下頭，俯首吻上了她的唇瓣，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那麼絕望，那麼深沉……
「唔……你……放開！」
鳳炎氣極，伸手狠狠去推他，誰知他居然巋然不動，那堅硬的胸膛彷彿一座無法移動的大山，他的吻霸道兇猛至極，一瞬間就咬裂了鳳炎的唇瓣，一股血腥的氣味頓時在二人唇舌之間瀰漫開來。
淚彌殤正要上前，卻被景天攔住，一雙斜飛的眼睛透著堅定：「我就算死，也要攔你。」
此刻的景天雙目赤紅，眼中什麼情緒都攪合在了一起，痛的，怒的，難受的，感慨的……
人生在世，有什麼自己最愛的人忘記自己更痛苦呢？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莫過於忘記自己摯愛的人了……
……
這一刻的祁紫嵐，宛若一頭受傷的野狼，眼中的凶狠和掠奪在月色之下居然顯現出了驚喜的神采。
是的，沒錯，就是這個感覺，就是這樣的味道，她是炎兒，覺對沒錯。
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讓他有這樣的悸動了，再也沒有。
眼見祁紫嵐居然霸道地吻上了鳳炎，淚彌殤的眼中掠過一道陰冷的光，手中白月小刀就要對攔在身前的景天出手，誰知，下一秒，卻愣住了。
「啪——」
一聲清脆在夜空中響起，讓所有人都呆愣了。
鳳炎的手狠狠揮在祁紫嵐臉上，用上了猛力，他如玉般的面頰上頓時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那指印那麼赫然，那響聲如此清亮，彷彿也重重地在眾人心上抽了一記。
景天愣了，淚彌殤也愣了。
祁紫嵐眼中的沉痛無以復加，他怔怔地望著鳳炎，不敢置信。
「咳……」
一聲輕咳從祁紫嵐喉中湧出，他的唇角溢出一縷血跡，卻被他抬手一揮毫不在乎地擦去，抬頭看向鳳炎：「炎兒，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鳳炎眸光有些複雜，久久道了一句：「你輕薄了！」
輕薄？
「哈哈哈……」
祁紫嵐的笑聲那麼悲傷空洞，在黑夜中聽來，居然使人想要哭泣，誰能瞭解他心中此刻的痛，明明是深愛的女子，居然連一個吻，也能被說成輕薄了！
他的目光定定鎖在鳳炎身上，讓她無處逃遁：「炎兒，我不過是吻你，你就說我輕薄，可知我們連更親密的事情也做過了，從前在床笫之間我們也是那麼地和契，幸福……」
「閉嘴！」
鳳炎眼中閃過一道厭惡的凌厲，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無恥？居然能夠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這些話來，真是讓人討厭！
祁紫嵐覺得自己心口彷彿噎了一塊巨石，哽在喉中，卻發洩不出來。
「厲惜瑜，我想認真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愛上這個人了？」
祁紫嵐的眼神是迷亂的，雙目赤紅，驀地伸手指向一旁的淚彌殤，驕傲如他，聰明如他，此刻面對愛人的冷漠疏離，心中也只剩下嫉妒，連理智都失去了。
他滿是質問的眼神死死盯在鳳炎身上，扭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淚彌殤。
他們分開才多久啊？而她和他在一起相伴才多久？為什麼，為什麼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為什麼……
被祁紫嵐用那種悲痛欲絕的目光看著，鳳炎覺得心裡跟堵了什麼東西似的，十分難受，心一橫，暗道，與其這樣夾纏不清，不如快刀斬亂麻，做個了斷！
「是，我愛上他了！」
是，愛上他了……
無聲無息地，祁紫嵐卻聽到自己胸腔左邊傳來某樣東西碎裂的聲音，他聽到自己的靈魂就這麼碎了，碎成一片片，四散風中……他的眼睛漸漸蒙上一層血紅色的光輝，蒼白的薄唇也驀然嬌艷起來，眼角的淚痣彷彿變得更加深沉了，幾乎要滴出血來……
「你……愛上……他了……」
「哈，哈哈，炎兒，這才多久啊，這才過去多久，你居然就愛上了別人……即使你真的遺忘了我……忘記了我……」
「噗——」
心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便噴出了一口鮮血，染紅了月白色的衣襟。
鳳炎袖中的雙拳握得死緊，她看著這種模樣的祁紫嵐，眉頭深鎖，咬緊牙關，道：「不是的，你所愛的女人沒有背叛你，只是，我不是她。」
瞧瞧這話說的，多麼傷人！
祁紫嵐的雙手靜靜垂在兩側，眼中蒙上一片混沌不清的陰霾，悲涼的殺意在他身上漸漸聚集，驀地，那染血的白衣忽然生出一種魔與仙的難解難分。
「你愛上他，我就殺了他，今晚就分個生死，不死不休。」
祁紫嵐的聲音很低很低，卻如同悶雷一般響徹在鳳炎心中，無比決絕。
驀然間，長劍出鞘，祁紫嵐一劍指向淚彌殤，眼中染上嗜血的狠辣：「出手吧！」
這是屬於男人間的爭鬥，祁紫嵐的心被嗜血的殺意蒙蔽了，他一定要殺了前方的男人，才可以得到解脫和救贖。
淚彌殤看著他手中在月光下泛著白光的長劍，那殺氣彷彿凝成了實體朝他襲來，他卻絲毫不動，淡漠的聲音道：「你身體太虛弱了，又有內傷，還失血過多，你想打，我會等你好了再打。」
「不必！」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甚至是抱了必死之心。
鳳炎輕輕走到那長劍跟前，擋在淚彌殤面前：「你可以選擇先殺了我。」
一句話，將祁紫嵐徹底推入了萬丈深淵。她為什麼，為什麼要走到自己的劍前，他的劍，怎麼可能對著自己的心愛的女人……
「祁紫嵐，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失憶，也不是因為事故忘記你，我真的不是厲惜瑜，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是另一個人，所以，你根本不必覺得難過……」
鳳炎蹙眉沉聲，再度重複一遍。
祁紫嵐望著她那嬌小的身影，她就那麼堅定執著地站在淚彌殤跟前，聽著她口中那決絕的話語，她沒有失憶，也沒有因為事故忘記他，眼中漸漸變得模糊失焦，她，就這麼想要擺脫他嗎……
唇畔驀地起了一抹淺笑，彷彿冬夜裡最冰冷的一片雪花落下，他沉悶的頭宛若重逾千斤一般點了點：「是，你一定不是我的炎兒，若是你是炎兒，怎麼會這樣對我呢。」
心頭撕裂般的劇痛襲來，眼前陷入無邊黑暗，祁紫嵐話音一落，一頭栽倒下去。
「嵐！……」
鳳炎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他，卻被衝上來的景天一把推開，他一手將祁紫嵐扶在懷裡，一邊回頭瞪向她，呵責道：「小炎炎，你太過分了，你真的好過分！等到你有一天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今天這樣對嵐，我看你要怎麼面對，怎麼悔恨！」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背起祁紫嵐便走了。
望著兩人在月色下漸行漸遠的背影，鳳炎久久回不過神來。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喃喃了一句，心頭莫名覺得發堵。
淚彌殤的目光卻一瞬不眨盯在她臉上，凜然莫名，直到鳳炎蹙眉看他，他才緩緩道：「鳳炎，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鳳炎一臉茫然，疑惑地挑眉：「什麼是真的？」
淚彌殤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去，抿緊了唇，身周溫度頓時驟降。
「祁紫嵐問你的那句。」
「哪句？」
鳳炎依舊茫然，皺眉。
淚彌殤的臉已經冷得沒法看了，那冰冷的目光掃在鳳炎身上凍得人一陣陣哆嗦，他瞇了瞇眼睛，終於狠狠一甩衣袍，帶動一股冷氣，轉身離去，只剩下鳳炎一個人站在當地，茫然發呆。
我靠……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面對著瞬間變得空落落的院子，鳳炎無語了，心頭一陣鬱悶。
抬手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掌心，不由得撫上那被祁紫嵐咬裂的唇，鳳炎的臉皺成一團，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獨自在院子裡站了很久，鳳炎想起顏夕的傷勢不知如何了，正打算去看，卻見一個素裳女子朝她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