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２１１章 讓我學著去愛你 文 / 落月長歌
可不管最初的起因是多麼可笑，多麼無厘頭，但他是她在異世裡遇到的第一個朋友，他幫助了她，照顧了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她告訴他的話，沒有摻假。
「對啊，我告訴過你，我叫鳳炎，來自另一個世界……」
「嗯，你的世界裡有飛機大炮。」
淚彌殤直接接過鳳炎的話，語聲淡淡，卻有了幾分溫柔。
「哇，彌殤，你記性這麼好的！我還以為我只是隨便一提，你根本記不住那些呢……」
鳳炎忍不住笑起來，看著他話多了，臉色也溫和了很多，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鳳炎，其實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認識你之前，我一年到頭也說不了幾句話，有時候實在寂寞了，我便將天上的雨水化成雪花，對著那些雪花說話。可這些天我跟你在一起，每天說的話加起來，都比我十來年裡說的話還要多。」
「啊！真的？」
鳳炎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聽了淚彌殤的話，不由得心中一陣難受。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感覺不是凡塵中人，他的寂寞和冷清是從靈魂裡透出來的，原來他這麼多年一直那麼孤獨。
「是啊，跟你在一起，不知不覺就話多了。而且，這十多年來，從來沒人叫過我彌殤，你是唯一的一個。」
鳳炎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伸手拍了拍他瘦削卻筆挺的肩膀：「放心，以後還有很多朋友會這樣叫你的！」
可伸出的手還不及放下，下一秒，已被淚彌殤緊緊抓住，握進掌中。
鳳炎被那觸手生涼的冰冷溫度一驚，下意識便要抽出自己的手，對於淚彌殤突然的動作，她吃驚不小。這麼多天了，朝夕相處，他對自己從來沒有過任何肢體接觸，連頭髮都沒碰過一下……
竟這麼突然就握了她的手，她倒是不覺羞赧，只是很吃驚。
鳳炎臉上毫無一個女孩子應有的羞澀，抬頭一看，卻見淚彌殤面色緊張，身體緊繃著，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那雪白的面容上竟然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我去……
這要是突然來個人，還不得以為是她鳳炎非禮他呀！
「彌殤，你……」
「別說話……」
鳳炎剛要說話，就被他清冷的聲音打斷。緊繃著面容的淚彌殤似乎在醞釀什麼，遠山含黛的眉頭緊鎖著，搞得氣氛緊張兮兮，鳳炎連掙扎都不敢了。
接著，便見淚彌殤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來，定定看著她，而後薄唇輕啟，緩緩道：「鳳炎，你答應我教我懂什麼是愛，我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當我看到祁紫嵐出現的時候，當我覺得你不會再跟我一起走，一起去遙遠的地方，而是要跟他回帝都的時候，只要一想到這些，想到你會離開，想到你要跟他走……我就想殺人。」
淡淡的語氣，那麼認真，那麼簡單直白。彷彿在說一件普通不過的事情，風清雲淡，可卻讓聽者如中雷擊。
「殺人？」
這……是告白嗎？
聽了淚彌殤前面一大段的話，鳳炎心中還有一點小小的激盪，心道，這個不懂愛的男人居然要跟她表白？
可當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鳳炎忍不住苦笑起來，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
殺人。
他說他會殺人。
這果然是表面看是冰蓮花，內裡卻偏偏無比黑暗的淚彌殤才會說的話啊。
要是換一個人跟鳳炎說這些話，估計早就被她一巴掌呼到天邊去了，可這個人是淚彌殤，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有著可憐身世，古怪性格的淚彌殤。
「如果讓我從你這裡學習如何愛一個人，何不讓我學著如何愛你。鳳炎，我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可那天你和顏夕所說的話我全記住了。以後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不讓你受任何委屈，為你撐起一片天，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我還要陪你去找你的好姐妹，你要上古七神器，我幫你奪，你要玉龍玄晶，我幫你搶，不管天涯海角還是另一個世界，我都會陪著你……」
鳳炎驚訝地聽淚彌殤說出這一番話來，嘴巴不由得越張越大，她從來沒想過這麼言簡的一個人能夠說出這麼多話來，真是太難為他了。
心中驚訝，感動，陳雜在一起，只為了這個不懂愛的男子有這麼一份心意，只為了他這一番真誠的話……
可是……
「彌殤，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缺乏瞭解……而且，怎麼說呢？愛，是要講究兩廂情願的，是在順其自然的情況下自然而然發生的，並非刻意學習怎麼去愛一個人。」
鳳炎嚥了口唾沫，認真措辭。
卻見淚彌殤蹙眉搖了搖頭，他不懂。
但他接著卻道：「鳳炎，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說出我心中所想的話。可是我想要你答應我，在我努力去學著愛你，並且真正愛上你的這段時間裡，你可不可以別去愛上旁人？」
這是淚彌殤心底最真實的話，最真實的感情，就這麼一絲不掛地袒露在鳳炎面前，全然攤開，毫不遮掩，讓一向自詡淡定的鳳炎也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淚彌殤……你確定自己真的能明白怎麼才是愛一個人嗎？
鳳炎撅了撅嘴，我看，夠嗆！
淚彌殤說完這些，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鳳炎身上，堅定執著，靜靜等著她的答案。
月光照在兩個絕美的人身上，驀地生出一種溫暖和諧的感覺。
「彌殤……」
鳳炎輕喚一聲怔怔看著自己的人。
淚彌殤剔透的雪瞳輕輕一眨，表示自己聽見了。
鳳炎沉吟片刻，道：「彌殤，愛情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勉強學習，你一個人孤單寂寞了太久，從來沒跟外界接觸過，所以當之前的厲惜瑜突然闖入你的世界，以及如今的我跟你成為朋友，帶著你一起浪跡天涯，或許你從中感到了溫暖和情誼，所以你很怕失去這樣溫暖的感情，有危機感，才會在別人想要奪走我的時候心生怒氣……這就是為什麼當看到祁紫嵐出現，你覺得他會把我搶走，所以今晚才會對我說這些話的原因。」
「你說要是我跟著祁紫嵐回去，不再跟你一起，你會有想要殺人的感覺，那就是因為你把我當成唯一的朋友，有佔有慾，所以才會產生這樣偏執的錯覺。可這如果是愛，就覺對不是真愛……愛不是佔有，也不是禁錮，是給與對方完整的自由。我來去如風，自在瀟灑，是如同風一樣的人，你知道風是什麼嗎？風是自由的，無拘無束的，來去無蹤毫無定性的。若是將來某一天，你因為我要離開你遠走高飛，就想要殺了我，那你覺得這還能算愛我嗎？所以，我想告訴你，這不是你理解的愛……而且，我喜歡的，也不是你這樣的男子。」
鳳炎說完這一通話，感覺自己都快變成專研愛情的哲學家了，對著淚彌殤孜孜不倦地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不由得口乾舌燥，卻見對方眉頭緊鎖，霜雪一般的面容上毫無表情。
「前面的那些沒有聽懂，但最後一句，我懂了。」
沉默半晌，他終於開口。
最後一句是啥？鳳炎在腦海中飛快地過濾了一遍自己的話。
最後一句是，我喜歡的，不是你這樣的男子……
呃。
這話是不是太過直接了？會不會傷到一個正在努力去理解愛是什麼的大美男脆弱的心？
鳳炎此刻心頭火急火燎地，恨不得能抽自己兩巴掌，她這是幹什麼啊，閒的沒事找不痛快嗎？幹嘛要加最後那句……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祁紫嵐那樣的？」
淚彌殤眼眸一抬，看向鳳炎。她卻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怎麼突然提起那個男人？她一點都不瞭解祁紫嵐，也不知道他什麼性格，什麼為人，為什麼要喜歡他？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吧。
「那你喜歡誰？」
淚彌殤清冷的聲音彷彿冰雪落地，說不出的好聽，鳳炎環抱雙臂繼續搖頭：「不知道，還沒出現呢！我在等這樣一個人出現，讓我為他傾心，為他鍾情，為他生死皆可，無怨無悔！」
說完這幾句，鳳炎冷不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鳳炎啊鳳炎，你根本不是那種縐縐的青年，幹嘛要裝逼啊，這些話說出來真是好雷啊……
見淚彌殤眉宇微凝，陷入沉思，鳳炎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彌殤，你記住我今晚跟你說的話，人生一世，恍若一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大千世界之中，總有一人是你命中注定，她會視你如心如命！你所要做的，就是靜待緣分成熟，這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裡，然後，你會傾盡所有的溫柔去呵護疼愛她，她也會用全部的心神來愛你，兩人相知相許，相愛白頭，這就是真正的愛！」
鳳炎這幾句話是發自肺腑的，說得特別動情，既是說給淚彌殤聽，也說給自己。
淚彌殤懵懂不明，一雙冷清的眸子透著幾縷黑暗陰沉，望著鳳炎。雖然不能全然明白，但今晚鳳炎這一番話，他卻真的聽了一些進去，記在心裡不曾或忘。
在他不解愛是什麼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叫鳳炎的女子，貿然然闖入他的世界，帶給他最初的感動溫暖和關心，他捨不得她，所以想要讓自己愛上她，這樣，他就多了一個可以挽留她的理由。一個絕妙的理由。所以，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依然在努力學著去愛她，這份感情，就像是初冬的第一場雪，下得很認真。直到許多年過去，依然不曾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