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63章 萬萬不能倒下 文 / 落月長歌
鳳炎重傷,花會後立刻展開的婚事便被拖延了。風雲暗湧,凰女現世,這一次六國齊聚的宮廷盛宴,引發了一場場的矛盾。
六國當權者心思蠢動,各懷打算。
慕容澤淵當日便辭別了金羽皇帝,啟程回月夕,說是要為慕容蘭治傷。這手筋是他動手挑斷的,下劍的時候留了餘地,只要趕回宮去請太醫院最好的醫生治療,以後應該可以癒合。就算沒法提重物,不能再跳舞,至少看上去也是個正常人。而厲南天則一身悲慼地抱著死去的女兒,也跟著回了月夕。滿身的傷痛憋屈無從發洩,沒有辦法,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造的孽。
墨長風卻真的像中了邪一樣,直接賴在金羽國不肯走了,以國賓貴客的身份留下,還吩咐自己的屬下回國去取金子,說是自己賭輸給蘇炎小姐的金子,一定要認賭服輸,當面交給她。
衛彌殤去果斷告辭回國去了。這場宴會似乎自始至終他都只是一個旁觀者,除了載滿了獲勝的那幾十萬輛黃金回去,其餘的事情,人家根本不屑參與。
太子容華也走了。本來殷容華打算帶自己弟弟一起走的,可鬧得最後,殷離央為了要救治鳳炎差點跟他翻臉,容華太子只好作罷。
淚昊和淚芷璇一行與慕容澤淵等人同一天告辭離去,這金羽國舉國上下,連一個歡迎他們的人都沒有,留下來幹什麼?淚昊是個識相的,連忙呆著那個丟盡了顏面的妹妹離開了,連多停留一個時辰的心思都沒有。
但薇薇卻留下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金羽。何況她還想留在殷離央身邊。與其回到那個冰冷的泗國皇宮處處受妹妹刁難排擠,倒不如陪在比妹妹還親近的鳳炎身邊,等她好起來。這裡的人,都是她喜歡的。
"每天兩次,早晚讓她喝一碗,到她體內的劇毒全部肅清就可以了。這樣的情況需要堅持一個星期左右,你的身體會變得很虛弱,我給你配一些補血的藥物,你一定要撐住,萬萬不能倒下!"
殷離央指著一個青瓷小碗,皺著眉頭對祁紫嵐說。
這鬼蝙蝠的毒太可怕。
經過他剛才一系列的稀釋和對比試驗之後,確定好了祁紫嵐的血液藥性濃稠度。大概每天給鳳炎服兩小碗,七天左右時間,鳳炎體內的鬼蝙蝠毒就能夠被清除個九成。剩下的一成,只要他配些藥物輔佐,便能慢慢清除。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這整個療程需要七天左右。一般人一天失去一碗血就已經超出人體負荷了,他最擔心的是祁紫嵐的身體撐不住。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們先出去!"
接過青瓷小碗,祁紫嵐下了逐客令。殷離央和薇薇點點頭,退出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他和鳳炎二人。
門緩緩關上,靜謐優的室內,有陽光從蔓紅色的紗帳中透入,淺淡暈開。
祁紫嵐拿起殷離央給他消過毒的小刀,對著自己手背便劃了下去,眉頭都沒有眨一下。頓時,如注噴湧的鮮血滴滴答答流到青瓷小碗中,很快,便滿了。祁紫嵐立刻按住傷口,催動內力止了血,再將殷離央給的金瘡藥灑到創口上包紮好,這才將藥碗放至床頭,扭頭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鳳炎。
背後的匕首已經被拔了出來,殷離央早給她止了血,處理了傷口,此刻鳳炎就輕輕趴在床沿上,面頰朝著外面。
祁紫嵐望著那白皙嬌柔的容顏,此刻她緊閉著眼睛,如同蝶羽般的睫毛輕顫,脆弱得彷彿一揉即碎的水晶娃娃,這樣柔弱的鳳炎,真是脆弱得讓人心疼。
他的手顫顫地撫上鳳炎蒼白透明的面頰,口中喃喃道:"炎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傷了……我保證!"
紫嵐的心中仍在自責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的摯愛居然被三個無恥的女人偷襲攻擊,而他,居然會那麼疏忽大意,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多未知的危險。
就是因為他的疏忽,才讓那個厲惜君有機可乘,趁虛而入。
小心翼翼地抱起鳳炎,盡量不讓她碰到傷口產生疼痛。拿起床頭上那一碗兀自溫熱的血漿,祁紫嵐看著鳳炎緊閉蒼白的唇,眉頭微蹙。
看來,只能用一個方法餵藥了!
一念及此,紫嵐的臉竟然不可知地羞紅了。
垂頭喝了一口自己的血在嘴裡,低頭印上那形狀完美的唇,紫嵐將血液一點點渡入鳳炎口中,絲毫沒有覺得噁心,或是難受。反而覺得能夠用自己的血去救活她,也是上天的一種恩賜。他不以為苦,反而覺得那血腥的氣味也變得甘甜起來。一下下低頭喝入血水,一下下送入鳳炎口中……
直到餵她喝完,又哺了她半碗糖水潤口,祁紫嵐這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瓣,望著昏迷如同甜睡的鳳炎,眼中升起一片安然恬靜。
或許,能這樣恬然地照顧她,對著她,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是嗎?
星移月換,一轉眼,四天過去,鳳炎的臉色漸漸從蒼白轉成紅潤,而祁紫嵐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可抑制地黯淡下去。四天下來,每天兩碗鮮血,他的憔悴無法掩飾,身體也不可避免地虛弱了。
晨曦的陽光柔而不烈,輕輕透過窗欞,灑在鳳炎的臉上。她眼皮輕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當第一縷陽光映入眼簾的時候,她感到一陣刺目,慌忙又闔上了眼皮。驀地發現自己全身似乎一點氣力也沒有了,彷彿被抽空了一樣。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和嵐成婚了,然而他們一起去找自己的好姐妹,小豬和狸兒。後來終於找到了她們,她們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幸福快樂極了……
因為右肩上深深的傷口,因此鳳炎睡覺的姿勢一直是保持側身,此刻她的臉朝向著床外的方向,一抬眼,就看到祁紫嵐趴在床沿昏睡的臉,如此蒼白憔悴,看上去竟然比之前瘦了好多。他的睫毛很長很翹,微微顫動著,讓人感到了他身體的虛弱。這樣毫無防備的他,彷彿一個不藏機心的小孩,純潔無暇,一臉無害。
鳳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對著祁紫嵐的臉不停看來看去,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她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可是卻抬不起半分力氣,而且,又怕打擾了他睡眠。嵐看上去已經很久沒睡覺的樣子,他的眼皮底下滿是淤青的黑圈,鳳炎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嵐這樣憔悴是因為整日整夜地照顧自己。
"炎兒……"
沉睡中的祁紫嵐驀地發出一聲低喝,眼皮猛然睜開,額頭上就冒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雙眸中的恐怖盡露無遺,彷彿夢見了什麼極可怕的事情。
"嵐……"
祁紫嵐的雙眸毫無焦距,驀地就從椅子上驚坐起來,剛坐直身子,就聽到一聲柔柔軟軟的呼叫,讓他如中雷擊。
祁紫嵐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低下頭去,看著半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鳳炎,那雙漂亮的鳳眸雖然還不夠亮,卻閃動著感動的光芒。
"炎兒?你醒了……"
紫嵐慌忙坐下,伸手便撫上了鳳炎的臉頰,眼中的興奮一瞬間彷彿驅散了他所有的疲憊虛弱,唇角一勾,滿臉驚喜。
"殷離央這個庸醫,居然告訴我說你明天才會醒……"
紫嵐低低咒罵了一聲,卻無半分怒意,反而全是興奮,連忙從椅子上坐到床沿,鳳炎看著他慌忙無措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這是怎麼了?
"嵐,扶我起來坐會兒,總這樣躺著,真是難受……"
鳳炎一開口,祁紫嵐便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胸前。
"炎兒,你中了一種劇毒,所以一直昏睡著,剛剛醒來,身體裡的毒素還沒有清除乾淨,當然會感覺無力。"
祁紫嵐柔聲道。暖暖的氣流輕輕拂過鳳炎耳畔,帶起一陣酥癢。
"啊,那個鳳惜君的匕首上還抹了毒藥?呵呵,我還真是小看了她,心機如此深沉,在一旁伺機潛伏了這麼久。嵐,你把她怎麼樣了?"
鳳炎靠在祁紫嵐懷中長歎一聲,她受傷倒是不要緊,可害苦了嵐,讓他日日夜夜擔心,憔悴疲憊。她昏迷之前的事情全部清除地記得,所以也知道是誰傷了自己。
"那該死的女人當然有她的下場了……炎兒,別問了,我都幫你處理好了。"
祁紫嵐摸了摸鳳炎的頭,彷彿一種無聲的安慰,他不想在她醒過來這麼高興的時刻提這種敗興的女人。
"嵐,我這右臂是不是壞了啊?怎麼抬不起來,而且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鳳炎撅了撅小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無力的右臂,心頭暗歎了一聲。跟了自己這麼個主人,這條胳膊可真是受苦不淺。這次厲惜君的匕首深入肩胛,再次對筋骨造成了巨大的創傷,恐怕連離央也沒有辦法醫治了吧。他都警告過自己多少次這條胳膊不能受傷了?鳳炎搖頭苦笑。
紫嵐聽到她提及這條胳膊,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痛色,眼中滿是自責:"炎兒,對不起……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對不起,對不起……
心中低低喃喃這三個字,祁紫嵐的心中難受極了。每每想起那可怕的一幕,眼見著炎兒背上插著一把沒柄的匕首,他的心就不可遏制地絞痛起來……恨不得那匕首所插的對象,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