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04章 黑衣人盡亡 文 / 落月長歌
然而，鳳炎看著這樣的祁紫嵐，眼淚卻流得更加洶湧起來，她一步步上前，終於捧住祁紫嵐的頭，那淺紅色的唇瓣，輕輕覆上那兀自沾著黑泥的唇，一時間，淚水混合著鮮血，一種前所未有的腥鹹苦澀，一下子衝入祁紫嵐的口中。
"嵐……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輾轉不停地親吻，滿是絕望的氣息，祁紫嵐忽然感到一種絕望的恐懼，慢慢從心底裡滋生出來，他緊緊擁著她，卻彷彿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彷彿下一秒，她就會從他的懷裡永遠的消失……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他的炎兒絕不是那種情緒反應過激的人，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他不知道的事情，這樣的眼淚，這樣的鮮血，到底，發生什麼了……
終於，身體狠狠被推開，鳳炎一個轉身便朝著外面跑去，漆黑的夜色之中，只有風聲嗚嗚，誰來告訴她？誰來拯救她？迷失的身影一下子就奔出十丈遠了……
"炎兒！"
幾乎同時，祁紫嵐的驚呼在身後響起……
她走得太快了，等祁紫嵐反應過來，她的身影已經遠在十數丈開外，等他追過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的任何影蹤，月亮忽然藏進了烏雲之中，天地間一片漆黑，鳳炎的身影，再也找不見了。
祁紫嵐的眼中閃過一片可怕的慌亂，身形一動，已經追了出去，可是茫茫夜色，要到哪裡去找她？
這一下子兔起鶻落，驚變至斯，眾人都驚呆了。
殷離央眸光中閃過一片深沉，他身形一動，正要追出去，卻被小寒拉住了衣襟，問道："臭小鷹，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別廢話了，趕緊跟上來！"
殷離央眉頭皺得很緊，不願再多說一句，身形一動已經追了過去。
風，冷冷的，在耳旁呼嘯著，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潛能，在荒野裡狂奔……狂奔……
鳳炎的眼前只覺得一片模糊，看不清四周，她的腦中嗡嗡鳴叫著，彷彿要爆開一樣痛。四周圍有各種帶刺的灌木，她毫不在意地就從那些東西上穿過，很快，就已經遍體鱗傷了。
可是心，卻比身體上的任何疼痛來得更加劇烈，幾乎痛得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天意這麼弄人？
事情，為什麼竟會變成這樣？
她該如何是好？她要怎麼面對？她的嵐呵……猛地想起她離開的那一瞬，他眼中閃過的慌亂，那一抹無辜的懵然，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可能去怪罪他？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可是，這一切又該怪誰呢？
她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夠回答，她只能不停地奔跑，無目的，無方向，也試圖讓自己無心肝，無思想……荒山茫茫，夜色似乎越發深沉了。
高陡的坡崖之上，鳳炎仰望著無垠的夜空，發出了一聲夜梟般的啼哭……
"啊……"
無比絕望的喊叫聲在整座大山中不停迴盪，曾經，小豬和狸兒都說，她是她們三個中最為睿智和堅強的，可是如今，面對這樣的事情時，她再也堅強不了了，一切都被命運踩在腳底下，狠狠撕成粉碎。
"呃噗……"
又一口鮮血狂噴了出來，她顯然已經有了極重的內傷，夜色之下，鳳炎的面龐顯得分外慘白，眼神空洞，迷迷茫茫地望著前方。
她這麼不服輸，這麼堅強的一個人，若非被事實生生撕裂了靈魂，又何至於此？
這樣的痛苦，誰也沒有辦法來替她承受，這都不是嵐的錯……可是，她又該如何跟他在一起？如何面對她知悉一切的痛苦？
天空之中，繁星燦爛，銀河映照之下一片光輝，然而此刻這些美景在鳳炎的眼中卻變得淒涼起來，或許當心情變得黯然的時候，看任何東西也會變得暗淡無光吧。
風中，猛地起了一片濃烈的殺氣，數十個覆面的黑衣人從天而降，露出一雙雙冷光四射的眼睛，手握大刀，很快就將鳳炎團團圍住。
"誰取到蘇炎人頭，誰便得賞金一萬兩！"
黑衣人中發出一聲喝令，頓時群情激揚，殺氣暴漲，一片刀光劍影中，殺手們朝著鳳炎便砍殺過來。
鳳炎半跪在陡坡之上，整個人呆呆怔怔，彷彿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布偶，對這些人的喊殺和進攻毫無反應，直到一柄大刀朝她身體砍落，她才猛一抬手，握住了刀刃……
鮮血順著那寒光隱隱的刀鋒，滴滴答答落入泥土了。
鳳炎的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彿整個人都麻木了一般，感覺不到任何痛楚，臉上那種冰冷至極又美麗至極的神情，竟然生生將那些圍上來的殺手們怔住了。她身上，似乎在散發著一種極為恐怖的氣息……死亡的氣息！
"大家別怕，她剛才已經吐血了，顯然內傷沉重，給我上！"
有人一聲令下，黑衣人們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朝著鳳炎蜂擁而來。
鳳炎的紫色玄鏈落在了那間小棧，手中只握著那一柄剛剛從黑衣人那奪來的長刀，此刻，她內力反衝，雙眸一片死寂，只是機械地握著刀砍殺衝上來的黑衣人。
很快，正面衝過來的抵擋住了，卻防備不了身後偷襲的，一把長刀"卡"地一聲悶響，砍入了鳳炎的身體，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她竟然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黑衣人們顯然都發現了鳳炎的精神麻木，心中暗自僥倖，手中的攻勢更加猛烈了，十多個人對著她狠狠砍了過去。
"找死！"
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響徹天際，只見月下飛來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只是那人雙目赤紅，狀若瘋狂，明明像是一個謫仙一般的存在，卻做出了修羅惡鬼的行為……只見他一手抓住衝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卡擦一聲，已經生生擰斷了他的脖子。
鮮血頓時如同下了一場雨一般噴湧出來，濺了周圍的黑衣人一身，卻唯獨沒有濺上鳳炎和祁紫嵐分毫……
隨後趕來的殷離央和小寒也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隨即，兩人怒火高漲，立刻開始了屠殺。
殷離央的銀髮飛舞，如同最可怕的長鞭，舞動風聲赫赫，一碰即死。
小寒手中的離別劍一出，頓時一大片黑衣人倒了下去，鬼哭神嚎，血腥一地……
彈指之間，數十個黑衣人已經盡數死亡，有的時候，惹到不該惹的人，只會嫌自己命太長。
祁紫嵐抱著鳳炎，看著她身上那翻捲猙獰的傷口，那些鮮紅色的血液讓他在夜色之下一陣陣戰慄，抱著她肩膀的手忽然感到一陣粘黏，攤開掌心，映著月光，一片血紅。
天哪，到底發生了什麼？
"炎兒，炎兒，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祁紫嵐急紅了眼睛，抱著鳳炎的手微微顫抖，然而鳳炎的雙眸一瞬不眨地望著漆黑的夜空，失神空洞，似乎全然失去了神采。
"炎兒，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祁紫嵐話音一落，鳳炎的眼睛陡然轉過來，定定望著他，一動不動，那裡頭的絕望、無助、掙扎、彷徨，一一全數映入祁紫嵐眼中。
殷離央和小寒已經趕到了，可是卻只是站得遠遠的，不曾靠近。
身後，大風和小雨，跟薇薇一起，也趕了上來。
那一幕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痛了……痛徹心扉。那兩個人就那麼互相望著，雖然擁抱著彼此，卻顯得無助至極，絕望的情緒包裹著兩人，鳳炎眼中散發出的那種決絕的絕望，讓人從心底裡感到震撼，而祁紫嵐望著這樣的鳳炎，只能感到手足無措，也散發出一種心痛窒息的絕望來……
這兩個人，讓眾人看得心酸。
殷離央的雙手握得很緊，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迷糊狀態，除了他，跟鳳炎一樣，隱隱約約猜到了事情的原因。
"炎兒，你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嵐，我愛你啊！"
祁紫嵐嘶啞的嗓音在夜色下顯得分外淒冷。
這一句話一出口，鳳炎眼角瞬間留下一行眼淚，緊接著她"啊"地一聲，再度噴出一口鮮血，猛地推開祁紫嵐環抱的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五官扭曲，似乎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頭好疼，好疼啊……"
"我該怎麼做？"
喃喃不休，低聲哭泣，痛徹心扉的嗚咽，讓在場的人心中都起了一陣戰慄疼痛的共鳴……
"炎兒！"
祁紫嵐的驚呼響徹整片夜空，誰能為他解答，他的炎兒到底怎麼了？回答他的，只有嗚嗚的風聲，和空谷的回音……
"疼啊……"
鳳炎大叫一聲，只覺頭疼欲裂，一聲呢喃就此昏了過去。
"炎兒……"
祁紫嵐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無助過……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才讓她變成這樣？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到來居然會給她帶來這麼巨大的痛苦……
"讓開！"
頭頂上方猛地傳來一聲呵斥，抬頭，只見那個一身紅衣的男子，面沉如水，雙目如冰，冷冷睨著自己。
"你是誰？走開！"
祁紫嵐眼中的殺意一瞬間迸射開來，那種憤怒之下，拒人千里的冷漠瞬間爆發。
"你要是真的不想她有事，就給我讓開，若是耽誤了救治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殷離央的聲音很冷，冷得比冬月裡的寒冰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