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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6章 孩子到底是誰的! 文 / 落月長歌

    大皇子和五皇子當街鬥毆的消息很快便四散開去,當然,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金鑾殿的祁擎蒼耳中,這邊六人還在對峙著,那一頭祁擎蒼的口諭已經快馬來到,說是宣他們立刻進宮……

    金漆雕龍,鳳舞翔天,琉璃瓦光芒璀璨,鸞殿上瑞光點點。

    宣龍金座之上,祁擎蒼巍然而坐,注視著下方跪成一排的六個人。

    身為皇帝,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怎麼好。皇子當街鬥毆,丟的是皇室的臉面,可這幾個人……

    祁擎蒼目光如炬,緩緩掃過六人身上,成何體統,大將軍安奎最先接到百姓的舉報,說是在皇城南面街道上有人鬥毆,損壞百姓房屋,一問之下,說是何人聚眾鬥毆,回答竟然是大皇子祁佑楓,太師千金潘靈珊,五皇子祁紫嵐,五皇子新妃蘇炎……

    大將軍安奎一聽,哪裡還敢前去審理,即刻飛馬來報告了皇帝。

    瞧瞧眼前,祁佑楓一臉灰土黑泥,一身華服破破爛爛,脖子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傷口再度裂開了,哪裡還有一點准太子的模樣?

    "你們誰能跟朕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祁擎蒼大掌一拍龍椅,嚴肅起來的模樣還是夠嚇人的,比如昨晚他打算殺雞儆猴,除掉宰相一家的時候,眼中那種沸騰的殺意,鳳炎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還真是自古難測帝王心啊。

    祁擎蒼一聲怒吼之下,沒人敢上前搭腔,六個人都垂著頭跪著,誰都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上前回話,就意味著誰第一個變炮灰……

    見六人都是垂著頭不說話,祁擎蒼的目光沉沉落到祁佑楓身上:"大皇子,你來說,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傷口又撕裂了,難不成大白天的還有人來刺殺你?"

    突然被點到名字,祁佑楓身體一震,接著連忙甩甩破爛的衣袖,朝鳳炎狠狠瞪了一眼,上前恭然跪下:"稟父皇,五弟妹目無尊長,無視綱常,今日在帝都大街之上,竟然對孩兒大打出手,絲毫不顧及我是長兄身份,更讓我們皇家臉面掃地!可憐孩兒昨夜被刺客所傷,受傷沉重,只能由著她打,險些就被她打死了……"

    祁佑楓聲音淒淒慘慘,訴苦不迭,寥寥幾句話,就將罪責全數推到了鳳炎身上,做的滴水不漏。至於鳳炎就是昨晚的女刺客一事,他苦於沒有任何證據,是不敢在皇帝面前信口胡說的。

    祁擎蒼眼神一瞇:"此事當真?"

    眼神掃過鳳炎身上,帶著深深的探究。

    "蘇炎,你說吧,大皇子說的,可是實情?"

    祁擎蒼的目光直直注視鳳炎,沉聲問道。

    "父皇,其實事情是……"祁紫嵐見狀不妙,上前一步想為鳳炎辯解,他怕鳳炎那直衝沖的脾氣,一下子衝撞了父皇,到時候就沒法收場了。誰知,剛說了半句話,便被祁擎蒼打斷。

    "嵐兒,你退下,朕要讓她說!"

    修長微繭的手指朝鳳炎一指,威嚴之勢不可褻瀆,祁擎蒼的目光盯視著鳳炎,深沉莫測,誰也看不透其中的含義。

    此時,只見鳳炎一抬頭,同樣朝龍椅上的九五之尊注視,眼中竟沒有絲毫怯意,她悠然上前一步,斜瞥了祁佑楓一眼,繼而朗聲道:"回父皇,當然不是這麼回事!"

    這一句否定,聲音極大,底氣充沛,聽上去竟然那麼堅定剛硬,而且,甚至還滿帶不甘心和憤怒,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卻又無處申辯的樣子,搞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朝她看去……

    祁擎蒼眉頭輕佻:"哦?那是怎麼一回事?"

    鳳炎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欲語還休,露出十分困擾的神情,但嘴角卻飄過一個誰也無法察覺的壞笑,緊接著,便聽她道:"這事……關乎我的名譽,蘇炎萬萬說不得!"

    這句話與剛才那句形成鮮明的對比,不僅聲音低沉下去,而且微微垂了頭顱,似乎真是遇到了難於啟齒的困事。

    那女子本是一身緋衣如火,桀驁不馴,傲然不羈,如同一朵火焰花一般的存在,可此刻,她就這樣輕輕垂下頭去,彷彿帶了天大的委屈,讓所有人都心中一動,覺得她該是受了極大的壓抑才會如此……

    可這話,卻讓殿中眾人都摸不著頭腦了,事關名譽,難道還跟貞節有關?這話究竟何意?

    她有難言之隱……她一腳踢飛大皇子,舌利如槍對人家冷嘲熱諷,哪有什麼難言之隱了。

    "蘇炎,朕既然親自為你和我五皇兒賜婚,你便已經是五王妃的身份,有什麼難言之隱,直接說出來,朕能為你做主!"祁擎蒼雙眸深深看著鳳炎,看不出情緒。

    鳳炎的眉頭幾不可見地一挑,"砰"然跪下:"那請父皇一定要為蘇炎做主!"

    "說吧。"祁擎蒼有些不耐了。

    "是。大皇子好色成性,陰狠毒辣,今日在大街上與我偶遇,竟然趁嵐不備,對我出言恐嚇!他說,我蘇炎有眼無珠,竟然會跟一個傻子王爺好上,他說自己是大皇子,更是皇上早就內定了的繼承人,我跟他扛上絕無好下場。他還說……還說這金羽國遲早都是他的,我若是跟了五皇子,等他登上大寶,一定會讓我們沒有好下場,將我蘇家誅九族,徙遠地,永不能回京!他最後威脅臣女,說是給我最後一個機會,讓我表明誠心,趁早剝光洗淨送上他的床,否則,他一定會讓我們全家後悔來這世上!"

    一口氣不停,鳳炎目含悲憤,字字句句都是隱忍的怒氣。

    這話一落,只聽到在場中人倒抽一口冷氣,然後全然安靜下來,而祁佑楓聽著她一句句的控訴,不由得劍眉倒豎,雙目如要噴出火來。

    鳳炎話音一落,祁佑楓再也按捺不住,憤然站起,一雙眼睛圓睜著,血紅一片:"蘇炎,你休要血口噴人,誣陷本宮!"

    鳳炎眼神一瞇,毫不畏懼地瞪回去:"我怎麼冤枉你了?這話難道你沒說過?"

    "我是說了!可我……"可我不是今天說的!

    一句話還沒吼出口,祁佑楓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冷汗從額頭上躥出,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沒腦子衝動的人,可是剛才卻覺得心血沸騰,無比焦躁,似乎整個人都要被鳳炎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氣炸了,所以,才會上了她的當……

    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激怒他,讓他喪失理智,然後順著她的話,當眾承認這話是他自己說的!這一點,就已經夠了。

    她居然如此狡猾歹毒,讓他當著父皇的面,說出"我是說了"……

    祁佑楓充血的眸子朝鳳炎看去,只見她朝自己陰陰地揚起了嘴角。

    "好大的口氣!"

    祁擎蒼重重一拍龍椅,竟是有洶湧的怒氣噴薄而出。

    祁佑楓立刻跪倒在地,他心中怒意非常,卻不敢發作。他當然知道自己是著了鳳炎的道,這話根本不是他今天所說,而是那天去宰相府,證實她身份的時候說的!

    "身為我皇家的嫡長子,將來或許就要繼承大統,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所有礙你眼的人,你都要除掉,殺之後快?連對自己的弟妹,也如此無禮!若是有天,朕礙了你的眼睛,你是不是也要將朕除之後快?"其實,祁擎蒼最憤怒的事情,不是他威脅鳳炎要殺他們宰相府一家,而是他評論五皇子的那些言辭!身為帝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子嗣互相殘殺,他是想看到他們倆在奪嫡戰中會有怎麼出色的表現,可是,卻不願意看到這樣低級的中傷和爭鬥!

    可惜,祁擎蒼卻不知道,除了最後那幾句話是祁佑楓說的,前面的那些,全是鳳炎胡謅的……

    "父皇息怒,兒臣不敢啊!"

    祁擎蒼盛怒之下,怒吼一聲,祁佑楓嚇得渾身哆嗦,只好將頭磕得如同搗蒜,頭上冷汗如雨。

    他完完全全上了鳳炎的當了,今天發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已經不能再說。明明是她目中無人,當街打人,辱罵毆打當朝大皇子,可是現在,事情卻全然顛倒過來,變成他欺辱五皇子妃,五皇子義憤之下,出手給了他一點教訓。所有的過錯居然都推到了他自己身上,剛才鳳炎的話,每一句都是一個死點,若是他全盤否認,那事情尚可以好好辯駁,可惜他當時被鳳炎激怒,偏偏張口就順著她的話,來了一句"我是說了",還根本來不及說其他,這一句話,就已經將所有事情塵埃落定!

    而今天打人的事情,完全成了次要,根本不能再提……祁佑楓低著頭,冷汗淋淋。

    越想越覺得這女人可怕,她知道自己會當庭分辯,可她也知道如何才能一下點燃他的怒氣,一旦他憤怒一旦他失去理智,他就會中她奸計,順著她的話,承認自己說過……

    鳳炎看著祁佑楓那副惶恐的模樣,唇邊似有似無地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囂張是囂張,狂妄是狂妄,卻絕非無腦之人,在最關鍵的時刻,她做事說話,都經過一番嚴密的構想和計算,絕不會莽撞出手。

    其實,早在大街上一腳踢飛祁佑楓的時候,鳳炎就已經知道事情會鬧到祁擎蒼跟前來,又怎會不先想好對策?到現在,祁佑楓還是料錯了一點。

    他以為是她的話激怒了自己,其實不然,鳳炎只是在與他交手的過程中,在他身上灑下了一點可以讓精神亢奮,神經過敏的藥末。這東西沒什麼害處,事後也查不出來,可是卻可以使人在一段時間之內血液流動飛快,產生脾氣暴躁,易怒等一系列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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