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7章 好人？都該死！ 文 / 落月長歌
清幽楓林，芳草流溪。
天上有白雲朵朵掠過，叢中有小鳥啾啾啼鳴，地上有星羅棋布，芳花點綴。
清清的香氣，沙沙的樹葉聲，將兩人包裹在一個小小桃源之中，彷彿與世隔絕，靜謐安詳。
然而，鳳炎這句清冷而嚴肅的話，卻彷彿一道利劍，在玉面的心口刺了一道缺。他輕嗤一聲，笑了起來。
那聲音飄渺輕悠，似乎浮雲掠過："呵，小東西。還是怪我沒有跟你說清楚，才讓你無法信任我……但是，不要將我當成你想像中的敵人，因為，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依靠，我絕不會利用你，更加不會欺騙你！"
天地為證，楓林見諾，玉面男子的聲音在林中飄散開來，彷彿一瞬間，這世上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依靠？
淪落成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時，誰是她的依靠？
進入淬煉程序，接受魔鬼訓練時，誰是她的依靠？
簽下生死狀，由最頂尖機密的國際特工，搖身變成混跡巔峰集團的殺手時，誰又是她的依靠？
被"夜煞"追殺，顛簸流離，槍林彈雨，刀光劍影裡，誰，又是她的依靠？
不，從未有人對她說出這兩個字，也從未有人是她的依靠……因為，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從來只有她自己……
可如今，卻有這麼一個溫柔潤澤的男子，輕聲細語，對她說，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依靠……
心中複雜的情感居然激烈地碰撞起來，而且還是對這個算是陌生的男子……
清風吹起，將兩人的髮絲揚起，糾纏在半空中，宿命，似乎也在這一刻纏繞難分。
不知何時，鳳眼發現自己可以動了，只是，在面對著這個帶著白玉面具的男子時，她卻忽然沒有了揭下他面具的**。只因，正是因為有這個面具的阻隔，鳳炎才能清楚地認識到，他們，還是陌生的。
"遠遠帶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句嗎？"
鳳炎勾勾唇角，笑了。強自壓制下心中那股陌生的不適。
"唔，小東西，那天在山洞裡，你不辭而別，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後來，聽說你到了金羽國的時候，你又知道我有多激動？"
玉面男子注視著鳳炎，溫柔地訴說著，可鳳炎的眉頭卻緊緊鎖著，不發一語。
"我這一生熱愛自由，狂放不羈，當我無意中看到一個平凡的少女用那麼囂張冷漠的姿態，狂妄地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不因權貴而屈膝，不因強勢而妥協，不因旁人低賤而目露不屑，不因乞丐骯髒而挖苦諷刺，不因容貌自慚形穢，面對欺辱刁難傲然挺立，犀利回擊，發出那樣的豪情壯志，萬丈雄心……"
"雖然她沒有絕世的容貌，沒有傲然的身材，但在那一刻，我卻看到那女子身上發出了萬丈光芒，當時，我便在心中篤定，這個女子，我要定了。"
"這感情來得太過兇猛，太過強烈，以至於我自己事後都難以置信。還記得我問過你，相信一見鍾情嗎？從前，我根本不信。可是那一刻，我卻完完全全地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從來是一個明白自己要什麼的人，所以，如果可能，請試著相信我！"
延綿的話語，不疾不徐地響在耳邊。
鳳炎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她從來都是鎮定，理智，可這一刻，她卻那麼明顯地感覺到心中有一股力量在撕扯自己的理智，不停地叫囂著一個聲音，相信，相信他！
該死的情緒失控……
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鳳炎抬頭，眼中似乎有冰晶般的光芒："說了這麼多，那麼，你是誰？"
問完這句，才忽然記起不知從哪裡看過一句，當你想要知道或是記住一個人名字的時候，說明你已經開始了接納他的第一步……
鳳炎沒有看到，玉面男子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說了那麼多，都未得到這少女的任何回應，一直回應他的，只有那簌簌而動的楓葉和鳥鳴，然而，此刻她的問題卻如此簡單，她問，他是誰？
低頭看向那雙鳳眸，上面彷彿蒙了一層淡淡的霞光，若是此刻，可以坦誠以待，那霞光便會蕩起燦爛的光芒，而若是有任何的隱瞞和欺騙，那霞光便會泯滅殆盡，再難得到她一絲一毫的信任……
他向來是通透之人，自然明白這眼神的含義……
這眼神，竟是她在給他機會。
婉木清華，風聲細細。
修長如同白玉的手指輕輕抬起，撫上了光潔的白玉面具。
髮絲隨風輕舞，面具漸漸脫離了原有的軌道，他的面容終於在鳳炎微瞇的雙眸中，倒映出來……
傾國傾城，絕代無雙。
這個男人，彷彿是踏著月光來臨的絕世仙人，容顏如月華水滌般明媚，勾起的唇畔，滿是笑意，那妖嬈絕代的容顏，彷彿一個曠世的妖孽降世……他的絕色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質疑和揣測，那麼精緻而流暢的魅惑，這的確是一個妖一般美麗的男子……
難怪，難怪他會說，六國之中，美男如梭，可是真正能比得上他的，還真沒有……難怪他會說自己就是當世第一的美男子……
因為，他真的是當之無愧！
饒是鳳炎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生性冷情，也被這驚絕世人的容顏震了一下。
"還真是挺美！"
鳳炎點頭，半晌之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男子眉目一動，這種話從這丫頭口裡說出來，已經算是極高的讚美了吧？頓時眉開眼笑，風情萬種地朝她一瞇眼："小東西，你喜歡就好！"
下一瞬，卻見鳳炎眉目微側，一雙瀲灩沉眸之中無波無瀾："可惜，你長得並沒有我美。"
噗……
男子唇角狠狠一抽，似乎被鳳炎這句話雷了個外焦裡嫩，受傷不輕。
這丫頭怎麼不拿個鏡子照照先？這麼普通的容貌，她居然能這麼過分自信……好吧，他承認，就因為自己喜歡她，所以就算是這樣離譜的話，聽到耳朵裡，也是覺得可愛開心的……
不由得點頭："嗯，小東西，你在我心裡確實最美！"
這話，說了便過，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直到有一天，當她一身緋衣妖嬈絕世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才明白了她今日的話……原來，她確是比他美的……
兩兩對望，身影就這麼倒影在彼此的眼波裡。
兩人忽然在一瞬間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有微妙的情緒，將他們圈在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裡……
寵溺的話，溫柔的目光，袒對的真心，浪漫的楓林。
楓樹為證，天地誓盟。
"那麼，你是……"
鳳炎緊緊盯著玉面男子那雙妖氣流轉的眸子，彷彿那眼波之中有不可抵擋的漩渦，將自己的心神都攝進去了，她心神一亂，暗暗罵了聲妖孽，強行扭開頭去，穩了心神，再度發問。
"主子……"
鳳炎的話還未說完，一道冷冷的聲音在楓林外圍響起，不見來人，只聽到聲音。
玉面眉頭一軒，眼中露出幾分被人打擾的冷意："什麼事？"
"咱們的探子回報，大皇子去了宰相府！"
這話一出，玉面的眼神陡然冷了下來，那似被千年月華洗滌過的容顏瞬時蒙上了一層陰霾，透出冷絕的氣息，一瞬間，妖氣流轉，殺意橫生，唇畔揚起一抹蕭殺冷冷的笑容，彷彿邪魔降世。
"他動作倒是夠快！"
喃喃低語之中，透著森然的冷氣，似乎對大皇子祁佑楓有著深沉的恨意。
"我得回去，他一定是衝著我去的！"
鳳炎在一旁，冷言開口。
下一秒，尚未反應過來，只見玉面男子快速地將她抱緊在懷裡，寬闊的胸膛傳來微涼的溫度，不復之前的溫暖，甚至帶上了些微的顫抖，這人究竟是怎麼了？
"丫頭，祁佑楓這個人陰險狠辣，危險無比，你一定要離他遠遠的，我不知道你為何忽然成了宰相的女兒，但是這身份必然會將你拉入權勢鬥爭的漩渦中，自古以來權勢地位的爭鬥都是最殘酷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鳳炎在他懷中，似乎感覺到了一半的溫暖，一半的涼。
暖的，是他對她的關心，呵護備至的情，涼的，卻是他心中深深的憂慮。
鳳炎有些愣怔，有些不知所措，卻不知為何，還是將他的話聽進心裡去了。
而對於玉面男子的身份，心中也開始有了些猜測，他一定就是這金羽國的人，對吧？只是……他到底是誰呢？
"羽翼未豐之時，不要輕易展露自己的鋒芒和才華，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鳳炎被他緊緊悶在懷裡，聽著這人不厭其煩地叮囑，將他語聲中的擔心聽得一清二楚，祁佑楓這時候去造訪宰相府，一定沒有好事……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嗯，現在我還不能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你要學會保護你自己，在這亂世之中，人心之險惡，甚於洪川，小東西，記住我的名字，祁紫嵐。"
眉梢繾綣了一絲笑意，妖嬈中透著一分嫵媚的溫柔。
他深邃的眸子，如同遙遠夜空的沉星，望著鳳炎陡然睜大的眸子，露出風情萬種的笑容。
祁紫嵐……
那不就是金羽國皇帝曾經最疼愛的皇子，那個少年時代被人稱讚的神童，紫嵐王？
震驚啊……震驚啊……
心中的驚異油然而生，鳳炎猛地從祁紫嵐懷中脫出，呆滯良久，方才爆出一句粗口："我靠！這年頭真是玄幻了，連傻子都這麼驚采絕艷！"
祁紫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