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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一八九 文 / 緩歸矣

    聽聞公孫大人想把公孫欒玉嫁給誠王世子周譽,那個剋死了兩個未婚妻的周譽,麗嬪「喝」了一聲,驚得瞪大了眼睛,抬高嗓子道,「這可如何使得,周譽是天煞孤星,若是克到了欒玉,可不是害了欒玉。」麗嬪擺著手連聲道,「不成,不成,母親還是換個人,虹玉年歲倒和欒玉差不多。」

    麗嬪對周譽命硬之說信了七成,公孫欒玉是她胞兄的嫡女,麗嬪自己沒女兒,差不多是把這個侄女當女兒疼的,如何捨得她涉險。公孫虹玉卻是她庶出兄長的嫡女,倒願意試上一試。

    公孫夫人皺著眉輕斥道,「天池的虧你還沒吃夠,既然要聯姻,就得門當戶對,否則又要被指責外戚欺凌宗室了。」在公孫夫人看來,若不是湯天池實在拿不出手,這事就不會驚動了慈寧宮,讓太后出面降了麗嬪的分位,皇帝又是個孝子,麗嬪明顯不如從前得勢了,好在還有皇后和兩位皇子在,沒人敢怠慢她,否則想著小女兒的性子,公孫夫人恐怕要寢食難安。

    麗嬪猛地就握緊了手掌,卻忘了自己還帶著指套,「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

    公孫夫人見手心都出了血,忙喚人包紮,好一通折騰。

    處理好傷口的麗嬪寒著一張臉,想起自己為什麼降位,就恨不得殺了昌華,分明是她自己貼上來,最後連累她降位。還有慈寧宮那母女兩,一個那麼大把年紀了不好好享清福還要管七管八,另一個都出嫁了還指手劃腳,也不嫌手伸得太長。忍了又忍才沒破口大罵,只好咬著牙道,「便是要門戶相當,也不是非得是欒玉,難道就尋不到其他合適的人了,父親如何這般狠心,咱們家可就這麼個嫡出姑娘。」在麗嬪眼中,庶出兄弟的嫡女哪裡配稱得上嫡字。

    公孫夫人也是一千一萬個捨不得嫡親孫女,道,「這是你父親的意思,我又能說什麼。方大師說了咱們欒玉是個福澤延綿的,因這你父親才動了心。」誠親王一直在找命格合適的姑娘。

    丈夫決定的事情,豈容她一個婦道人家置喙,上次湯天池的事情,是母女二人先斬後奏,已經惹得丈夫震怒,遂這次她也不敢說什麼。安慰道,「這只是咱們有意,還沒問過誠親王,那邊也不見得就答應。」

    麗嬪雖然不想侄女嫁過去,卻不愛聽這話,「欒玉知書達理,花容月色,還配不上他不成。」周譽是親王世子不假,但是那克妻的名聲,府裡又是這情況,頂尖的名門閨秀有幾個願意嫁過去,突然心念一動,「我記得誠王爺的小兒子不也沒成親,年紀正合適。」便是要聯姻,也不一定非要選克妻的周譽啊,何況周榮母族可比周譽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默默捧著茶杯聽著母女二人說話的皇后,這時也抬眼看了下麗嬪。

    「他又不能承爵!」公孫夫人說道,見麗嬪眼珠子轉個不停,心中一緊,帶了幾分嚴厲道,「這些都是他們男人的事情,咱們只管照著吩咐做就成,你可不能擅自做主惹了大禍。」

    麗嬪氣惱,見公孫夫人那模樣,倒也沒有頂嘴,懨懨道,「我知道了。」

    公孫夫人總歸不放心,臨走之前又再三叮囑了麗嬪,又讓皇后看著麗嬪才忐忑不安的出宮。

    接下來的日子麗嬪倒也安分,不曾再去傾蘭殿挑釁,只因皇帝親自撥了一個宮嬤嬤到芙貴人那,麗嬪想尋事也不敢。

    再有便是以西寧為首千里迢迢前來朝賀的諸國馬上就要到了。

    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情,不止宮裡忙起來,就是京城也熱鬧起來,麗嬪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遂後宮難得的清淨了一陣子。公孫夫人好容易把心放了回去,事實證明,她放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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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前陣子忙的腳不沾地的林延恩反而清閒了下來,若是現在還手忙腳亂,那就是他的無能了。

    眼下他正和林延思坐在國公府的花園裡,賞菊、品蟹、飲美酒。

    林延思掰開蟹殼,看著裡面流出來的蟹黃,評論道,「沒上次的好!」

    林延恩笑,「最肥美的時間過去了。」

    突然,林延思舉著螃蟹腿揮手吆喝起來,「過來,過來,請你吃螃蟹腿。」

    林延恩失笑,轉過頭去看,果然是周譽來了,他是受二人之邀過來的。

    周譽走到石桌前,也不正眼看林延思,將手中提著的小酒缸往桌上一放。

    林延思眼疾手快,把手上的蟹腿一扔,一把奪過酒缸,掀開封泥,深深一嗅,眉開眼笑,遂禮尚往來的把面前的一盤海椒蒸螃蟹推到周譽面前,「你把誠王舅舅的寶貝都偷來了,我請你吃螃蟹,這廚子可是專門從海島上尋來的,最擅長烹飪這個。」

    周譽無奈一笑,才坐下。

    三人本是為了偷得浮生半日閒,可惜了,林延恩和周譽不知不覺便把話題談到了正事上。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諸國來賀的事情。

    雖然對方是國君,但卻是附屬國,遠不用皇帝親迎,幾位皇子倒是爭得頭破血流,都想代父迎客,其中政治意義非比尋常。

    朝上又是一陣唇槍舌劍,結果花落恪親王,皇帝一個皇子都沒派,派了哪位皇子,指不定其他皇子就要搗亂,於是皇帝讓弟弟出馬,當日以恪親王為主,林延恩為輔。

    恪親王看著皇帝是要磨練林延恩的架勢,反正這事一開始就是林延恩在忙,遂恪親王也不插手,只打算迎接當天露個面,這幾日樂得在家逗弄小兒子。

    林延思撐著腦袋聽林延恩和周譽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著那天的防衛工作,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隨手拿了個螃蟹剝起來。

    「混入人群中的奸細就交給你了。」林延恩轉頭對林延思道,有的是國家不願意西寧等國歸順,想破壞當日盛典,就算不能怎麼樣,添點亂也能讓大歷丟臉。

    林延思忙端正了神色點頭道,「我曉得,我都跟他們說了八百遍了,要是搞砸了入城儀式,我剝了他們的皮。」林延思又馬上收了正容,嬉皮笑臉的衝著周譽擠眉弄眼,「聽說他們還帶了好幾位公主過來打算和親。異國美人呦,你就娶一個回去。也省的誠王舅舅著急上火。」去年出征回來,誠親王就開始著手準備周譽親事,只是當事人不上心,挑啊挑,拖啊拖,弄到現在都沒定下。

    「多謝!你自個兒受用!」周譽眼皮都不抬。

    林延思打了個唉聲,摸了摸頭笑,「人不能太貪心了不是,我如今是妻賢子孝,倒是你啊,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是光棍一個,我實在是瞧得不忍。」又嘖嘖兩聲,「我兒子都能喊爹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瞄一眼周譽,壞笑道,「番邦女子你瞧不上,那公孫家那位美人如何?」公孫家的三姑娘公孫欒玉,養在深閨,卻是名聲在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孝順友悌……實在是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尋啊。

    林延思表示:呵呵!

    周譽瞅一眼林延思,嘴角一彎,「天冷,我看他們都暈頭了!」

    前陣子眼看他生母賀王妃死忌在即,他便去護國寺找高僧商量當天的法事,那一帶山清水秀是寺廟庵堂林立之地。

    他便在路上遇到了公孫焱帶著他胞妹公孫欒玉上香,不巧,對方馬車突然受驚,在路上橫衝直撞,瞧著就要撞上其他香客。

    周譽順手拔箭就射殺了發狂的馬匹。

    結果自然是引得馬車上名動京城的公孫欒玉親自道謝。

    看著娉婷裊裊的公孫欒玉,當場多少子弟捶胸頓足,艷羨周譽艷福不淺,恨不得射箭的那個是自己。

    後來,公孫焱三番兩次借此親近周譽,幾乎明示結兩姓之好,周譽都沒拒絕了。最近一次,公孫焱幾乎威bi。

    愚不可及,不過是皇后娘家,卻真把自己當太后娘家。就是蕭家在他們誠親王府面前也得客客氣氣。

    若真為十六皇子好,就該收斂鋒芒比誰都安分守己。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就衝著公孫家,周譽也不會嫌命長往上靠!

    周譽垂了目光看著瓊玉酒杯中褐色的酒液,面上起了一層煞氣嘴角卻含笑,連那邊的動作都越來越大了。

    坐在周譽對面的林延思誇張地搓了搓手臂,叫道,「你又在想什麼陰損的主意。」

    周譽抬頭掃他一眼,「想怎麼收拾你。」又瞥一眼林延恩,倒不知道林家是什麼章程?

    林延思不滿,朝邊上空地一揚下巴,「畫個道比劃比劃,看誰收拾誰。」然後保持著微抬下巴的姿勢,笑起來。

    一個蹴鞠,飛過院牆,從背後直直往周譽而去,不過明顯下墜力道已經減了,便是沒減下來,也傷不到周譽分毫,林延思頓時扼腕。

    周譽坐在那也不動,只一側身,一掌就把蹴鞠鎖在手裡。

    林延思好笑,「好大的暗器!哪位大俠在行俠仗義,斬妖除魔!」見那蹴鞠上的圖案,林延思就明白是誰。

    周譽聽著林延思亂七八糟的用詞,哭笑不得,看林延恩,意思是還不管管你弟弟,由著他發瘋。

    林延恩一勾手指頭,周譽便把蹴鞠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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