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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一六七 文 / 緩歸矣

    林延恩和林延思的背影剛消失在廳內幾人的視線中,「砰砰砰」的火槍聲驟然響起。

    公孫淼和方五郎下意識就想往聲源地跑,心道定是黔屼人,二人同時到達門外,只見神槍營的士兵居然還是紋絲不動的立在那,並且把路堵得死死的,嚴格貫徹林延恩不許閒雜人等走動的命令。

    公孫淼比較心急,焦急道,「你們聾了不成,有槍聲還不趕快過去支援。」又加了一句,「林世子,靖傑侯若是有個好歹,你們當得起嗎?」拿林家兄弟做由頭,雖然讓公孫淼如鯁在喉,但是眼下他也顧不上許多。只要他能過去,說不得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這次差事要是搞砸了,他在皇帝那裡的印象就壞了,皇后姑姑再怎麼描補也沒用。

    士兵恍若未聞,公孫淼急了,再顧不上其他,聽著那邊槍聲又起,命令他帶來的京畿守衛營軍士強行突圍。

    只是京畿守衛營軍士面對彪悍氣勢撲面而來的神機營,腳就像在原地生了根,瞧瞧那虎背熊腰的身板,瞧瞧那青筋直露的手背,瞧瞧那凶神惡煞的眼神……

    拿著槍是彈無虛發的神槍手,放下槍是以一敵十的的高手。這群是名副其實的煞神啊!還是皇帝的寶貝疙瘩,誰敢硬碰硬。

    方五郎此刻也清醒過來,想從林家兄弟手下搶功勞,那無異於虎口奪食,算了,只要能讓公孫淼丟人現眼,他也算功德圓滿了。

    然後方五郎繞有興致看著公孫淼吃癟,作為皇后胞兄的唯一嫡子,難免被養的驕矜了點。遂急的快冒煙的公孫淼猶不死心,還在垂死掙扎。

    只是任他怎麼說,神槍營的人巋然不動,如同雕像一般,連出來說句話的人都沒人,那無視的態度。方五郎真期待公孫淼大顯神威,然後被揍死的局面。

    只是公孫淼沒有太蠢,到底知道輕重不敢動粗,也沒能力動粗,遂不甘不願的走回廳內坐下,看著方五郎嘴角嘲笑,心中大恨。

    冷不丁瞧見和神槍營表情如出一轍的李忠義,如同石雕一樣坐在那,還真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感。登時想起李忠義早年也是神槍營出聲,忙笑著上前恭敬道,「李統領,你看,我們坐在這裡如何辦差。」

    李忠義眼珠子總算動了動,公孫淼詭異冒出一個想法,原來是活的,李忠義聲音毫無起伏,「林世子在辦差!」

    公孫淼再想說什麼,卻見李忠義合了眼養神起來,明顯不想和他多說的模樣。當下一口氣噎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卡的難受,卻也顧忌對方身份,只能生生憋住了怒氣。

    另一邊林延恩和林延思也聽到槍聲,當下都是健步如飛,沿著直線奔向發出聲響的地方。

    林延思心中發緊也不敢看林延恩臉色,祈禱家人無恙,他就是被他三哥揍死也甘心,不敢想幾人受傷的的模樣。

    林延恩薄唇緊抿,沉著臉一言不發。這次劫獄弄得城裡雞飛狗跳,皇帝火冒三丈,正巧他在,便讓他帶了神槍營過來。

    這次林延思胡鬧,他事先並不知情,到了之後綜合各方信息才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原是過來救場,卻真的在莊子外面發現了黔屼人的痕跡。

    兩人心急火燎往內院去,行至半路,一穿著莊子上僕役裝的侍衛表情詭異的迎上來,卻沒驚慌失措之色,待瞥到身邊的林延恩,忍不住愣了愣,世子爺怎麼在這兒啊!

    見狀,林延恩臉色回暖幾分,林延思心放回肚子裡頓時覺得冬天過去了,剛才他三哥那週身的氣勢實在滲人。

    林延思問來人,「怎麼回事?」

    侍衛向二人行禮,表情有些奇怪,「世子爺、小侯爺放心,郡主、十三爺和大姑奶奶毫髮無傷,只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措辭……

    林延思惱得一腳傳過去,「唧唧歪歪,有話你說啊!」

    這一腳虎虎生風,卻沒用實勁,侍衛象徵性的晃了晃身子,忙低聲道,「黔屼人想抓幾位主子做人質,反而被郡主和小少爺出手降服了。」

    「妹妹!?」林延思驚訝,林延愈天賦異稟,武力值破表,小時候林延思還可以隨便欺負他,待他長到十三歲,林延思就一本正經擺起哥哥的譜不跟他胡鬧了,真實原因是武力不敵,有被反欺負的風險,要慎重!黔屼人被林延愈揍了,林延思不奇怪,但是林瑾衡,瞪著眼前的侍衛,謊報功勞是可恥的。

    林瑾衡的身手打幾個壯漢是不成問題,但是和真正的行家比起來那就是塞牙縫都不夠了。到底女兒家天生體弱,且她又就是學著玩,可沒花多少精力在裡頭,一分耕耘一份收穫,遂林瑾衡身手也就唬唬一般人罷了。

    便是林延恩也看著說話的侍衛。

    侍衛忍著笑道,「郡主有火槍!」大殺四方啊,雖然子彈有限,但是有她這麼拿槍震懾著,也是大大牽制了黔屼人。

    林延恩誒了一聲,「她什麼時候帶上的,我居然沒瞧出來。」然後記憶倒帶,想起林瑾衡腰間那小包,據說是鞭子、望遠鏡來著。

    火槍是大歷的發明,只是在長槍上功夫做的到位,在短槍上還是有所不足,有炸膛的風險,遂林瑾衡雖然學過,但是至今沒有私人珍藏,。

    「郡主傷到人了?」林延恩忽然問。

    林延思不禁眼皮一跳,他居然把這茬給忘了,第一次殺人的滋味終身難忘。

    侍衛知道二人顧忌,忙道,「還有氣。」

    當下,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往屋內走去。

    沒進屋,就聽到林延愈得瑟的聲音,「得罪小爺就是這個下場!還敢放暗器,小爺最厭惡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聽腔調,活脫脫的惡霸。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林延愈叉著腰趾高氣昂的踩在趴在地上之人的背上,那人手腳被綁著防止意外情況,周圍眾人不敢直視霸氣側漏的小主子紛紛撇開頭。

    林延恩瞧一眼林延思,很有林延思當年的風采。

    林延思望天,憶昔年少書劍風流,揍得對手涕泗橫流。

    屋子裡一片狼藉,血跡斑斑,林延恩的目光在幾個有槍傷的人身上劃過,問林延愈,「妹妹呢?大姐?」

    林延愈隨手一指隔壁耳房,那裡比較乾淨,情況不明,也不敢放二人去其他地方。

    林延恩兄弟踏進門就見大姑娘和林瑾衡安安靜靜的坐在炕上,林瑾衡邊上一把鑲嵌著寶石的精緻火槍被隨意扔在那。

    「三哥,六哥!」林瑾衡站起身,對林延恩的到來有些意外。

    林延恩觀察林瑾衡的神色,居然頗為鎮定。

    林瑾衡知道二人的擔憂,只說了一聲,「我沒事。」這段時間裡,她不斷給自己做心裡建設,那群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自己是正當防衛,再說了不是都還有氣在,哪怕氣若游絲,也沒當場斃命。

    當時受傷的侍衛被扶下去包紮,他們這留的人並不多。

    慌亂中跑進莊內的黔屼人想捉了人做人質,若被發現也能多幾分主動,哪裡想到踢到了硬骨頭。捉人質不成反被人捉。

    他們這邊人不多,且還有大姑娘以及幾個不會武的丫鬟,沒有尖叫起來亂跑已算勇敢。

    林瑾衡不敢心慈手軟,開槍的時候還沒感覺,等到事態平息,看著滿是狼藉,就有些腿軟。幸而大姑娘扶住了她。

    然後有人說了一句,中槍的人都沒嚥氣,林瑾衡才覺得有了幾分力氣。林瑾衡開槍的時候壓根沒想到活口不活口的問題,當時情況緊急,哪裡容她胡思亂想,她槍法一般,不敢打頭,怕浪費子彈,遂朝著軀幹而去,也不知是槍法不准還是下意識的避讓,竟然無一中致命點。

    林延恩拍了拍林瑾衡的肩膀,寬慰一笑,「沒事了,咱們回家!」

    林瑾衡被林延恩這麼一說,反而眼眶一酸,露出一個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的來,看的兄弟二人內疚自責不已,兩人在大歷都說得上位高權重,卻讓自己年幼的弟妹身陷這樣的危險之中。

    大姑娘看的一歎,被嬌養的姑娘哪裡能這麼快這麼輕易的放下這些陰影,將林瑾衡摟在懷裡。

    林瑾衡乖巧的依偎在大姑娘身上,面上平靜,到底心有餘悸,不敢深想其他。

    林延恩命人將林瑾衡和大姑娘轉移到隔壁乾淨的地方,林延愈是鬧著要留下來,他是男子,林延恩遂也不強求。

    林延恩命人給傷在林瑾衡槍下的人療傷,到底不想林瑾衡背上這個負擔。又警告在場眾人不許將林瑾衡之事洩露,英勇果敢之名也好,心狠手辣之名也好,林延恩都不想妹妹成為別人嘴中的談資。

    待這裡都收拾完了,才帶著所有人離開,廳內眾人自然也被請了出去。

    公孫淼看著被神槍營帶走的黔屼人,臉色巨變,知道自己不能將功贖罪是一回事,真的發生在眼前已成定局又是另一回事。

    公孫淼有點欺軟怕硬,這次是林延恩佔了功勞,但是他帶的是神槍營,這就證明是皇帝派他來的,且公孫家對林家一直是即便不能拉攏也絕不能得罪,所以哪怕公孫淼恨毒了林延恩,也只能把滿腔怒火往方五郎身上發,一拳掄過去,「混蛋,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會抓不到人!」

    方五郎自然不會認,當下就反擊回去。

    李忠義恍若未聞,只是望一眼遠處的最豪華精緻的馬車,眼神**現轉瞬即逝的波動。

    離開往城內而去的林延恩聽人匯報,嘴角一勾。公孫淼玩忽職守讓逃犯逃出城,甚至逃到瓊山,驚擾官眷,鑄下大錯。而方五郎為奪功勞多番阻撓其追捕。

    公孫淼睚眥必報,被方五郎害得丟了這麼大一個臉,勢必不罷休。方五郎也不是吃素的,也不會逆來順受。一個是十六皇子的表哥,一個是大皇子的內侄。

    林延思看到林延恩的眉眼間一閃而逝的戾氣,他跟在林延恩後頭長大,確認自己不會看錯。心跳了跳,尾音上揚,「三哥!」

    林延恩轉頭對林延思道,「你不期待後續嗎?」

    林延思愣了愣,然後猛地想通其中關節,他想問其中林延恩是否有推波助瀾還是恰巧,動了動嘴,這種話要問也不該在這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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