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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投其好 文 / 緩歸矣

    林延思和姚以安朝周瑤開槍,不管為了什麼,都能讓有心人大做章,只因周瑤為皇族血脈,生殺榮辱由皇帝說了算。

    於是林延思回府之後就被林晉海帶進宮請罪,遇上帶著姚以安的長安侯世子,林晉海和長安侯心照不宣的一對視然後錯開眼。

    面對兩位重臣的請罪,皇帝笑著做和事老,「不過是孩子間玩鬧,兩位卿家大可不必如此。」皇帝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事情定性為玩笑。

    林晉海和長安侯世子原也沒想怎麼樣,就是想跟皇帝打個招呼,省得別人添油加醋,顯得他們不敬皇室。

    皇帝不著痕跡的打量姚以安,林瑾衡的婚事不可能不和宮裡打一聲招呼,是以皇帝也知道這是重華相中的人,重華眼光高,能被她選中也證明姚以安是不一般人。今日郊外之事上,也能看出重華沒選錯人。

    皇帝又考校了林延思和姚以安的學業,龍心大悅,賞了二人房四寶,才讓四人退下。

    沉吟片刻後道,「宣老大進宮!」糊塗東西!等到現在,他都沒等到大皇子進宮。周瑤對身為姑姑的林瑾衡下狠手,他這個做父親的難道不該出面。

    接二連三的喪嫡子,皇帝有一段時間是真心培養過長子的,可惜大皇子終究讓他失望了。

    皇帝拿杯蓋輕劃茶水,歎了一聲,若大皇子是個精明的,長子還是佔著軍功的長子,就該他左右為難坐立不安了,兒子都是他親生的,只是天家無父子!

    大皇子接了進宮的口諭,還不知所為何事,周瑤以為這事就這麼揭過了,根本沒向家裡傳信,哪裡想到林姚兩家來請罪這麼一出。

    但是林晉海和長安侯世子帶著兒子在上書房待了半個時辰,這消息他還是清楚的,也不知是否有關。

    大皇子狐疑進宮,黑著臉出宮。

    在書房靜候的高謀士見狀忙問,「殿下這是怎麼了?」

    大皇子在高謀士面前向來不掩飾情緒,怒氣沖沖道,「阿瑤和林瑾衡又鬧起來了,父皇命我管教阿瑤,說什麼長幼有別。」

    高謀士心下疑慮,林瑾衡和周瑤不睦也不是頭一天的事情,都好幾年了,怎麼皇帝突然提起。莫不是又出了什麼大事。

    大皇子很快就解開謀士解惑,將事情簡單一說,最後惡狠狠道,「要是抽實了,我就是被父皇再訓上幾頓也願意。可現在受驚的是阿瑤,可你看父皇對林延思和姚以安怎麼樣,還賞賜他們,真是老糊!」猛地緊閉嘴巴,把最後一個字嚥下去。

    便是沒有外人在場,大皇子也不敢對皇帝大放厥詞,那是他的父親,更是君王,剛才實在是氣得狠了。

    高謀士眼觀鼻鼻觀口,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大皇子鬆了鬆衣領,清咳一聲,「林家那一群混賬東西,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他們。」

    「林家勢大,殿下何必一直與他們過不去。」高謀士忍不住老話重提,這點他們幾個幕僚早些年便和大皇子提過,與林家為敵實在是不智之舉。

    「這些年他們給我添了多少堵,難道讓我不還手。」想起來大皇子就一肚子火,林家壞了他多少好事,氣憤之下,狠狠一拍案幾,茶杯震了震,發出清脆的聲響。

    高謀士等大皇子怒氣消了一些方道,「林家若是過分,聖上會容不下,御史也要參他們。」林晉海謹慎,怎麼會主動挑釁落人把柄,林家便是針對大皇子也是師出有名,有把柄落在手才會發難,還能佔著大義,擺出為國為民的姿勢。大皇子還手倒顯得氣量狹小,落得個無理攪三分,咄咄逼人之名。

    示弱也是一種謀略,今日林晉海和長安侯不就是進宮示弱了,但是便宜還不是讓他們佔了。

    大皇子難得沒有馬上反駁,而是問,「父皇會容不下林家?」

    「林家恐怕是不願殿下再進一步,勢必會做點什麼,若是過火,殿下自然可去向聖上訴苦,聖上總會心疼您的。」

    「父皇不會覺得我懦弱無能!」大皇子反問,誰會喜歡一個軟弱的繼承人。

    「退讓未必是無能,也可以是大度寬容,您在其他地方好好表現,聖上定然會將一切看在眼裡。」高謀士想了想又道,「重華長公主畢竟是聖上疼愛了這麼多年的胞妹又是共患難過的,聖上總是希望她一生順遂的,您敬重長公主,聖上和太后娘娘定然歡喜。」

    大皇子臉扭曲了一下,「已經鬧到這般地步了,還有迴旋的餘地?」

    高謀士見大皇子終於聽勸,幾乎喜極而泣,「我們和長公主之間有不少誤會,就拿最近的西山獵場而言非我們所為,但是有多少人覺得是我們做的,這幾年我們又替別人背了多少黑鍋。若是將一切***,怕是其他幾位皇子哪個都不是清清白白。」

    想起西山獵場的事情,大皇子心中就是一股邪火不斷往上冒,「父皇豈會不知外人大多以為這是我做的,卻不將事情公之於眾,而讓我背這個黑鍋,也不知他要維護哪個小子?」大皇子被皇帝偏袒過,但輪到皇帝偏袒別人了,只覺得不甘憋屈的很。

    「殿下若是示好林家,背後之人恐怕又會忍不住出手搞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聖上能幫著遮掩一次,還能次次都遮掩過去不成。」諸皇子才是大皇子的對手,和林家作對,只會是親者痛仇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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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瑾衡比對著攤在案几上的禮單,拿著筆刪刪寫寫,然後呼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樣應該差不多吧!」

    常安公主第四嫁,作為姑姑的重華當然要去參加婚禮。這擬定禮單的事情,林瑾衡便自告奮勇接了過來。

    生老病死,婚喪嫁娶都少不了送禮,世家姻親故交不計其數,送禮送什麼樣的禮便是世家婦必須學會的技能。林瑾衡目前正在學習這一技能過程中。

    「母親和嫂嫂們可還在賞桂花?」林瑾衡打算讓重華長公主過過目,看可有不當的地方。重華帶著俞鈺晚和許鸞遊園賞桂,也命人來請林瑾衡,不過她正擬了一半的禮單,遂沒有過去。

    芷言躬身答道,「是。」

    「那我們也過去吧!」

    「郡主不換身衣裳?」芷言問道。

    林瑾衡伸開雙手看了看自己,十月初,天氣微涼,不過書房內燒著地炕,林瑾衡穿的單薄也不見冷,但是去園子裡的話,「不必了,把那件水貂毛的大衣披上就是。」

    遠遠的林瑾衡就見重華、俞鈺晚、許鸞坐在桂花樹下說笑,俞鈺晚挺著七個月的身孕坐在那,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自從懷孕之後,俞鈺晚就沒有一日心情不好,便是早期孕吐的厲害也不曾抱怨過。

    許鸞是新婦,進門未滿一個月,穿著鮮艷喜慶,面上還帶著新嫁娘的靦腆和嬌羞。

    林瑾衡給母親和嫂嫂們行完禮之後便被重華招到身邊,見她裡面衣服穿得單薄,嗔道,「怎麼不多穿件衣裳出來?」

    林瑾衡握著重華的手,道,「您摸摸看,我手熱乎著呢。」她體質這些年調養下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這衣裳可暖和了!」

    重華笑望一眼許鸞,又睨一眼林瑾衡,豈不知這丫頭故意穿著許鸞送給她的衣裳來賣好。

    兒女那點心思她還不知道,林延恩哥兩在她面前對媳婦淡淡,夫妻兩關起門來指不定怎麼柔情蜜意呢。

    林瑾衡是經常在她面前說兩個嫂子好,殊途同歸,都是為了家和萬事興。

    「禮單可擬定了」重華問。

    林瑾衡從芷言那要了禮單,親手交給重華,笑嘻嘻道,「母親給我看下,可有不妥當的地方。」

    重華接過禮單細細瞧,嘴角笑意逐漸加深,指著一物問林瑾衡,「你為什麼會想到要送它?」

    林瑾衡湊過去瞧了瞧,回道,「我使了人去打聽,聽聞常安大表姐的駙馬好丹青,尤為推崇畫壇聖手張子墨,就添了兩幅他的畫進去。」常安公主新駙馬據說是位才貌雙全的翩翩佳公子,比常安小了十一歲。剛聽到的時候,林瑾衡忍不住愣了愣。

    三四十歲的男子娶花樣年華的女子為填房,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如常安這般倒著來的,鳳毛麟角,常安公主實屬女子中的戰鬥機。

    「你倒是有心了。」重華笑道。

    「既然是送禮,投其所好豈不是更好。」林瑾衡道。

    她不由想起周瑤,事後大皇子妃上門賠罪,不過大皇子妃習慣了高高在上,哪裡拉的下臉來,對著神情冷淡的重華沒說幾句話就留下一大堆禮物後訕訕告退。林延思大婚當日,大皇子也送了重禮。

    禮物顯而易見都是花了心思準備,不過這禮再合意也沒用,關鍵是人不合意。他們和大皇子不睦,就是送金山銀山也還是不睦。

    重華點點頭,對俞鈺晚道,「你身子重,那裡的婚宴就不必過去,省得被衝撞了。」

    「是!」俞鈺晚輕聲應道,手下意識按在小腹上,她本人也希望臨盆前避開人多的地方,以防萬一,她承受不起任何的萬一。

    見狀,重華忙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不是,是孩子踢了我一下。」俞鈺晚連忙道。

    林瑾瞧著,此時的俞鈺晚眼裡的慈愛和歡喜似乎就要滿出來,走過去也要伸手摸,「讓我也摸一下吧,我要和他打個招呼。」懷孕的女子,她沒少見,但是唯有眼前這個與她血脈最親近,林瑾衡的心情自然不同。

    重華瞧著微彎身子放手在俞鈺晚腹部等胎動的林瑾衡,烏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漾在唇邊的笑意越來越盛。

    偏頭對許鸞笑著道,「那日你隨我一道去,宗室那邊你好些人沒見過,正好認一認。」

    許鸞福身忙應。

    重華想了想又說道,「把六侄女和七侄女也帶上,兩人也到了可以說人家的時候。」女兒家一直藏在家裡,好壞誰知道。三太太和五太太都是寡婦,很多時候不方便帶著女兒交際。重華有時便會帶上二人出門,也是抬高她們的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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