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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60章 文 / 秋李子

    真是不點不知道,一點嚇一跳,來揚州這數年間,除了原本的產業,鄭家名下有添了數座田莊,好幾個鋪子。家裡的現銀子,也有七八千兩,算一算,也有近十萬的產業。

    「嘖嘖,若不是今日說起這事,我都不曉得,我們家竟已成為大富之家了!」鄭三嬸聽的自己家竟有這麼些產業,忍不住驚歎。

    「娘,那是你平常不管,我平日間偶爾算算,家裡有多少產業,還是清楚的!」嫣然笑著說了這麼一句,接著才看向鄭小弟:「這些產業,原本是你一人承受,要把這些全獻出去,可後悔嗎?」

    「又不是沒吃處沒住處?有什麼好後悔的?」鄭小弟答的坦蕩,嫣然不由一笑。小弟,真的已經長大了。

    鄭三叔讓人連夜造冊,容畦帶了鄭小弟進京獻產。嫣然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也去吧!」

    「你去了,這家裡誰管?」

    「有爹娘在呢,這都年底了,不就是些迎來送往的事?況且這麼幾年,雖還住在揚州,可揚州這裡,除了幾個田莊,曬鹽場已經賣出去了,當鋪都準備收了,只有幾家綢緞店,香料鋪子還開著。這些帳爹爹就能幫著瞧。爹爹不也是香料鋪的東家?」

    嫣然的話讓容畦微微一笑:「我曉得,你是靜極思動了,既然這樣,我們就一起去!」

    嫣然只對丈夫一笑,不光如此,這獻產為的是揚名,可往往有小人作梗。快到年底了,京中勳貴習慣年底要去各寺廟去燒香,自己一個女人,有些事總比丈夫要去做。這一去,務必要讓鄭家獻產的名聲傳到貴人耳裡。

    管轄地上除了這樣為桑梓爭光的事,到時什麼官司,什麼奴僕之後不的考試的,都要被讓到一邊去。

    主意定下,各自商量好了,第三日容畦夫妻就帶了鄭小弟往京城去。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初,運河那段一進了山東,就漸漸結冰,又下了船,雇了馬車。

    這樣緊著趕路,到得京城時候也已是十一月低。瞧著數年沒見的京城,嫣然不由有些感慨地對容畦道:「當日離開,以為再不能回來呢!」

    現在回來,也已是數年後了,這京城,竟像毫無變化。嫣然掀起簾子瞧著外頭,京城街道依舊繁華,路上的人還是匆忙趕路。只是這看風景的人,已經和原來不一樣了。

    「瞧,那就是原來的曾府!」容畦拉一下妻子的袖子,嫣然抬頭,那兩扇大門還是緊閉,不過已經露出衰敗之相,上面的封條雖然已經撕掉,可也能想像當時情形。

    侯府當年的榮華富貴,還在眼前,嫣然不由歎一口氣。

    來到容家在京城的宅子住下,容畦也就讓人去打聽曾家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嫣然在那準備禮物,既進了京,各處都要去拜訪拜訪,景府林府還要容玉致曾之賢那裡,都要去瞧瞧。

    想到曾之賢,嫣然的手不由微微一頓,不曉得經歷了這樣一場風波,曾之賢現在怎樣?雖說她和石安,算得上患難夫妻,可是這麼些年,誰曉得有沒有變?

    容畦已經打聽了消息回來,進得房中見嫣然在那怔怔站著,不由上前拍她一下:「想什麼呢?」

    嫣然回神過來:「我在想,曾府沒了爵,現在又窮的很,不知道大小姐會不會受什麼影響?」

    「你不是和大小姐常有書信來往?」容畦的話讓嫣然微微搖頭:「初時他們在京中,還有書信來往,後來石老爺不是又放了一任外任,等又回京時候,就只寫了一封信。算來,上次收到大小姐的信,都已是一年前了!」

    一年前還是風平浪靜,石安在做官,安遠侯府好好的,而不是現在這樣。

    容畦聽出妻子話裡的惆悵,拍拍她的肩:「別想了,我已經打聽了,曾家的府邸原本就不是御賜,而是後來自己建的,因此府邸發還。但一來曾家現在沒爵位了,住不了這樣的府邸,二來這樣大的府邸,用的使喚人也多,因此在賣呢,但誰家敢買?」

    難怪那樣的衰敗,嫣然歎一口氣:「那現在他們家住哪裡?」

    「世子奉著侯爺,住在世子夫人的一所陪嫁宅子裡,不過那宅子不大,因此遣散了不少下人!」嫣然能察覺丈夫話裡的不盡之詞,沒有說話,依舊在那備著禮。

    容畦握住妻子的手,嫣然抬頭:「世事變幻莫測,我明白的!」

    雖然能明白,可當容畦夫婦來到現在曾家住的地方,依舊被這宅子的小嚇了一跳。這宅子只有兩進,現在住了差不多有二三十人,大門半開著,只能聽到裡面吵吵嚷嚷。

    當初曾太夫人的上房,想來也不比這宅子小。嫣然心裡想著,小廝已經上前推開了門。

    門一被推開,裡面的吵嚷聲就更大,還夾雜著女孩子的尖叫:「這是我的簪子,不許你來搶!」

    堂堂侯府小姐,哪裡會因為一根簪子就要和人搶?別說小姐,就算是有體面的丫鬟也不會這樣。

    「不給,就不給,這是我娘給我的!」聽了這話,嫣然的眉皺的更緊。

    「什麼你娘,不過是個妾罷了,你也好叫娘?你還有沒有點小姐樣?」先前說話的那個姑娘的聲音更尖了。

    「你們都別吵了,像什麼樣子,難道沒看見有客人來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走出來,瞧著嫣然夫妻,眼裡滿是驚詫,她比妹妹們大些,侯府的教養和日子並沒忘。自然能瞧出嫣然夫妻雖然衣著簡樸,但身上的衣衫都是好料子。

    「請問你們是?」這姑娘把兩個妹妹扯過來,她們倆爭的那根簪子也被她拿下,讓一個婆子帶進去,這才上前問容畦夫妻。

    嫣然還沒從方纔的震驚醒來,侯府千金,金枝玉葉,今日竟落到這樣境地,還有面前這少女,隱約能瞧出她和曾之慶有些像,想來是曾之慶的長女,也能瞧出她的教養還不錯。

    容畦見妻子除了震驚沒說出一句話,急忙在旁代答:「我姓容,你是世子的大小姐吧?」

    大小姐和世子,這樣久違的稱呼讓少女眼圈微微一紅接著少女就道:「現在家已經落魄,當不得這一聲了。容老爺容太太請往裡面坐,我讓人去請父親!」

    嫣然幾乎是被容畦拉著進了廳,廳裡的傢俱用的還是原來的,不過因為屋子小,這些傢俱放在這裡,顯得十分不相稱。

    況且這些傢俱也失於保養,不是掉漆就是缺角。嫣然雖然曉得曾家境況不好,可到此時還是有些傷心,眼角有些酸澀。

    「哈哈,小容,你這兩三年往京裡來的少了,怎麼我一倒霉,你就來了,可是來取笑我?」曾之慶的笑從門口傳來,雖然在笑,可嫣然分明聽出裡面有苦澀。

    「世子可安好?」嫣然努力壓住心裡的傷心,抬頭站起身迎接曾之慶。

    此時的曾之慶也快三十了,當日的他意氣風發,眼前的他雖然收拾的還算乾淨,可比不上原先了,瞧見嫣然,曾之慶臉上神色有些變化,接著曾之慶就笑了:「是嫣然啊,你果真是有大福氣的,不然今日,還不曉得是什麼境況!」

    當日曾之慶是說過要嫣然做他屋裡人的說話的,若是嫣然當日真的聽了,那麼現在也許就是在那抱怨不迭了。嫣然也覺喉嚨有些哽咽:「全是托世子的福!」

    「我能托你什麼福?」曾之慶手一揮就自顧自坐下,有人端上茶來,是個七八歲的毛丫頭,這樣的人,原先在侯府,哪還能上前服侍?嫣然接過茶,對那丫鬟一笑,接著順手就褪下一個簪子放在托盤上。

    這樣簪子,對原先侯府的下人來說,真是算不得什麼,可那丫頭還是又驚又喜,見曾之慶點頭,這才拿了簪子喜滋滋下去。

    「嫣然,你還是和原先一樣好心!」曾之慶話有所指,嫣然眼裡不覺有淚,接著就道:「其實世子,當時也很好心!」

    「我好心能抵什麼?」曾之慶反問一句才有道:「你們夫妻進京來是做什麼?探親還是訪友?可惜大妹妹不在京。」

    「我還說去探大小姐呢,誰知她不在京?」嫣然強忍住淚又道,曾之慶點頭:「不瞞你們說,若大妹妹在京,我們也不會有今日這田地,幾個堂妹,也只有大妹妹為人最好。可惜她也只能托人送些銀子來,別的幫不了什麼。」

    「說到銀子,世子,今日我們來此,本就是受了岳父之托,要把產業獻上,解舊主人燃眉之急!」

    容畦的話讓曾之慶神色變了,接著曾之慶就搖頭:「胡鬧,什麼燃眉之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現在這樣,也很平常。哪需要你們獻產?嫣然,你爹爹的心意,我領了,但你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別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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