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90章 文 / 秋李子
玫莊拿起梳子給蘇姨娘梳頭:「也許,很快了。」到時,容玉致定會認出蘇姨娘是誰,然後驚叫出聲,到那時蘇姨娘可以裝作被容玉致的驚叫嚇得動了胎氣,等不得醫生到時,就會小產。再在林大人跟前哭訴一番,讓林大人對容玉致厭棄,那時,林夫人定會為容玉致說話,於是一步步的,等揭開林夫人才是容玉致生母的時候,容家,自然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蘇姨娘瞧著鏡中的自己,容玉致,就算快一年沒見,想來,你也不會有更多長進。草包大小姐,想好該怎麼見我了嗎?
「姨奶奶,夫人說請您到上房,去見見表小姐。」丫鬟果真前來通報。蘇姨娘對鏡中的自己勾唇一笑,許久不見,大小姐,你還好嗎?
聽到蘇姨娘已經來了,林夫人對容玉致笑著道:「是你表姨父的妾,你在這家裡,難免總會碰到,這才讓她來見見。」容玉致應是,上回來認親時候,容玉致並沒見到蘇姨娘,這也是常事,誰家來個親戚也不會讓妾出來拜見的。
這位蘇姨娘,聽嫣然的口氣,似乎有些蹊蹺,她到底是誰?去而復返,難道說她是朱姨娘扮的,可朱姨娘已經不年輕了,年過三十了。容玉致在那胡猜,丫鬟已經打起簾子,蘇姨娘扶著玫莊的手走進來。
容玉致一眼先瞧見的是玫莊,畢竟那是曾在容玉致身邊服侍了十多年的貼身丫鬟。上次驚訝時候沒仔細瞧,這回瞧的出來,玫莊的神情其實也有些小的不同。當年自己是何等糊塗,才把這樣的人當做自己身邊最倚重,對自己最忠心的丫鬟?
「見過夫人,表小姐。」蘇姨娘低頭走近,離林夫人只有一步時候停下,口稱見過林夫人和容玉致。既提到了表小姐,容玉致也就細細地瞧著蘇姨娘。
蘇姨娘也抬起頭來,一雙眼看向容玉致,眼裡有得意的光。這是,容玉致第一眼瞧著,蘇姨娘有些眼熟,再瞧第二眼認出來了,這是朱姨娘最貼身的一個丫鬟,當時這個丫鬟,還傳遞了很多東西給自己。現在想起來,恍如隔世。
「這是你表姨父最疼的一個妾,剛有了身孕,蘇姨娘,你也不用站著,坐下吧。」林夫人的眼從蘇姨娘的臉上掠過,就對容玉致道。容玉致已經明白林夫人話裡的意思,對蘇姨娘淺淺一笑:「姨娘好,以後我要在這暫住。」
「奴卑賤,當不得表小姐的話。」蘇姨娘原本以為的尖叫驚訝並沒傳來,反而是這樣的平靜,這讓蘇姨娘詫異,記憶裡的容玉致不是這樣的,記憶裡的容玉致,一直都沉不住氣,對玫莊極其信賴。
蘇姨娘努力壓住心裡的翻騰,回了容玉致一句,這才在玫莊的攙扶下歸座。不光蘇姨娘,玫莊也十分詫異,這快一年不到,大小姐和原來不一樣了。不,或者說,和幾日前是不一樣的。就在數日前,就在這個屋子,容玉致還曾驚慌失措,指出自己的身份。
投石問路之後,不是該繼續前行嗎?而不是這樣的平靜,平靜的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林夫人低頭一笑,笑容裡有幾分滿意,很好,能懂的掩飾住自己的想法,就是好的。想著林夫人抬頭,聲音越發慈愛:「蘇姨娘這些日子養胎,下人們都還好吧。」
「謝夫人關照,奴很好,只是覺著,表小姐有些眼熟呢。」蘇姨娘心有不甘,又說出這麼一句。容玉致已經看向蘇姨娘,眼裡有驚訝之意:「今日之前,我並沒見過蘇姨娘,為何蘇姨娘會覺得我眼熟,難道真如表姨所說,我很像姨婆?」
那不是你姨婆,是你親親的外祖母,蘇姨娘很想直接把這話說出來,可也曉得,此刻說出這樣的話,就算自己肚子裡有孩子,林大人也保不住自己。畢竟,林大人分的很清楚,林夫人和自己的份量,孰輕孰重。
因此蘇姨娘笑的假假地道:「這也有些稀奇,表小姐和景夫人離的那麼遠,竟生的像她。」
「所以說,有些東西,是磨滅不了的。」林夫人的眉微微一皺,似乎蘇姨娘猜出了些什麼,可是猜出來又如何,她沒證據。除了容老爺,知道當日容家的蘇姨娘長什麼樣的,估計也就沒有別人了。那時容家後院的那幾個姨娘,大多都已死了,連容太太,都已死了。
至於當日服侍的那些下人,聽說也已經全都離開容家。就算他們依舊在,給他們好幾個膽子,也不敢出來說今日的轉運使夫人,就是昔日的蘇姨娘。
她們想在自己面前興風作雨,還嫩了些。林夫人淺淺一笑,接著看向容玉致,不過,能給自己女兒做一塊磨刀石,還算不錯。也不能辜負她們苦心積慮,設下這麼個圈套。
看著林夫人投向容玉致的眼神慈愛,蘇姨娘笑的越發諂媚:「夫人待表小姐,可真好。」
「當日我和齊家表妹,同吃共住,情分非常。待她的女兒好是應當的。」說著林夫人似乎想起什麼,看著蘇姨娘的小腹:「你這一胎,若生下女兒,我也會待她似親生。」
嫡母高於生母,對大多數妾來說,她們不過是為主母生孩子用的。蘇姨娘努力裝出一副惶恐樣:「我代肚裡的孩子謝謝夫人。」
「這是應當的,我是這家裡主母,待孩子們好,是天經地義的。」林夫人和蘇姨娘的談話,就像再平常不過的妻妾對話。蘇姨娘的眼又看向容玉致,你來的也好,我會好好待你的。
回到自己屋裡,蘇姨娘才用手捶了下胸:「沒想到這大小姐,竟然和原先不一樣了,可恨可恨。」
「大小姐想來回去時候,被三奶奶教訓了。」玫莊猜測著,蘇姨娘白她一眼:「三奶奶?哼,這位大小姐肯聽她的就怪了。」此一時彼一時,玫莊想說這句,門就被蘇姑姑從外頭推開,接著蘇姑姑快速地走進,把門關上,玫莊自然走到門前聽著外頭的聲音。
蘇姑姑走到蘇姨娘跟前,用手拍拍她的肩:「有什麼好生氣的,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今兒她沒說出來,定是因為我們身份只怕早被人猜出了。」
猜出?蘇姨娘的眼頓時瞪大,有些驚慌地拉住蘇姑姑的袖子:「那我們,我們,豈不很快就……」蘇姑姑斜她一眼:「你這麼擔心怕什麼?證據呢?要老爺相信,必定要拿出證據。不然我要你裝有孕做什麼?」
可是,容玉致沒有入套,蘇姨娘鬱悶地倒在床上,蘇姑姑也跟著伏下去,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怕什麼?現在是我們不敢直接說出,林夫人只怕是容玉致親生母親的事。反過來,林夫人也不敢直接說出,我們真實身份。」
都在打馬虎眼,可是這馬虎眼,總有一天會打破。蘇姨娘一想到打破之後自己的命運就開始發起抖來,她和玫莊蘇姑姑都不一樣,貧窮只是很小時候的記憶,五歲被賣進容家,因年紀小,也被人護著。等再大些,就被蘇姑姑瞧中,來到她身邊服侍。就算逃亡的那些日子,也不過就是頭兩日不得好的吃好的睡,等蘇姑姑尋到馬車,來到南京,也就一路好吃好住,等到北京計劃勾引林大人之後,那更是日子和原來大不同。
吃苦受累是什麼,蘇姨娘並不曉得。蘇姑姑瞧一眼蘇姨娘,心裡越發堅定了,有個萬一的話,就把蘇姨娘給扔下,把玫莊帶走,畢竟玫莊吃過苦,進過牢,而不是蘇姨娘這樣,算是養尊處優的。
不過此刻蘇姑姑還不能說出自己打算,只是拍著蘇姨娘的背道:「別想了,我們頂多還有一個月就能讓這件事了結了。」
一個月?蘇姨娘瞧著蘇姑姑,蘇姑姑笑了:「瘦西湖的景色,就算是冬日也很美,到時,我們可以設法讓林大人帶我們前去遊湖,然後再通過周氏,讓容老爺跟上去伺候,剩下的,就看林夫人和容老爺怎麼演了。」
若有可能,那日遊湖時候,還要多帶上些人,見證的人越多,越讓林夫人和容老爺,無可辨之口。到那時,林夫人縱然說出,蘇姨娘的真實身份,林大人也不會信她了。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多給林大人灌些米湯才是。蘇姑姑坐起身,用手指掠了下鬢髮。蘇姨娘平靜下來,也坐起身,這一坐起就發現不對:「姑姑,你這些日子,打扮的似乎不一樣。」
此前蘇姑姑打扮的,就和這家裡每個受重視的管家娘子差不多,甚至還往俗艷處下功夫。可是現在的蘇姑姑,明顯不一樣。臉上那厚厚的脂粉已經消失,唇只用了微微一點,發上戴的首飾也很精緻,還有衣衫也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