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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84章 文 / 秋李子

    容畦還在猶豫,陳管家就來報:「老爺,轉運使府上來了一個管家,說要面見老爺。」

    容老爺連聲快些請進,見容畦還站在一邊,容老爺又皺下眉:「不妥,你還是迎出去吧。」容畦笑一笑,也就迎了出去。這管家眼生的很,瞧見容畦就拱手:「何勞容三爺親迎?」

    容畦和他客氣幾句,這管家進到廳裡,要給容老爺磕頭行禮,自來林府遣來的管家,沒這樣客氣的,容老爺緊緊扶住那管家:「休要如此,有什麼話,還請直說。」

    這管家雖被扶住沒有下拜,但還是站在那,笑著道:「小的並非林家的管家,小的從京城來,受我們家夫人的吩咐,特地來和容老爺說事的。」

    京城來,夫人,又托林家的名,那就是景府管家,容老爺驚的嘴張開合不攏:「雖說我們和林大人也有些交情,可不知有什麼事,能對景尚書效勞的?」

    景府管家又笑一笑才道:「這事,還真和貴府關係甚大,敢問容老爺,貴府昔日,可曾有一位自稱姓蘇的姨娘?」蘇姨娘?容老爺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問她,雖覺得這事蹊蹺,還是答道:「說起來,她是小女的生母,當日小女剛滿一歲,她就因病去了。」

    「容老爺,這位蘇姨娘,年貌若何?」這問的更為蹊蹺,難道說自己那位蘇姨娘,和景府竟有幾分關係?這樣的話,那自家不就和景府攀得上親。難怪這位管家不敢坐下,容老爺心裡想著,口裡就答。

    聽的當初那位蘇姨娘的年紀相貌,景府管家沉吟一下,也就對容老爺拱手:「多謝了。等會兒還有人來拜訪。」說完這管家就告辭離去。

    「老三,你說這景府管家來問的,難道說……」事情既已到了這個時候,容畦也就把蘇大娘當日說的話合盤托出。這讓容老爺驚的嘴半日都合不攏:「怎會如此,她的娘,竟是景夫人的姨侄?這樣一來,我們家,可就和景府攀得上親了。」

    雖說這門親遠是遠了點,但好過毫不沾親帶故。容畦應一聲是方道:「不過這只是推辭,想來景府做事穩妥,總要再遣人來瞧瞧。」不管怎麼說,這事是八|九不離十。容老爺高興的手舞足蹈:「你快些去告訴你媳婦,讓她給玉致再多做幾件新衣衫,還有首飾也要打的好好的。我記得蘇姨娘當初,不,齊氏當初來的時候,還有幾件隨身衣物,也尋出來,說不定就是昔日景夫人給她的。」

    容畦聽了容老爺這樣的吩咐,不由啞然失笑,並沒去和嫣然說,而是在那耐心地勸容老爺。容老爺雖曉得這是容畦好心,但這件事,對容家來說,真是非同小可,怎麼能按捺得住。

    嫣然已經得了消息,曉得來的是景府管家,想了想就來尋容玉致。容玉致正坐在房裡做針線,此刻已是十月末,這風已寒的很,容玉致披了件狐裘在肩上,手裡針線都沒停。

    嫣然在門口見了容玉致這側臉,細細瞧起來,她和林夫人也有些相像,不過這姨侄女像姨的也是盡多的,因此嫣然並沒往心裡去,而是笑著招呼:「小姑在繡什麼呢?」

    「想著給四嫂肚裡的孩子做件肚兜呢!」容玉致抬頭瞧見嫣然站在那,急忙起身招呼,又讓丫鬟送茶來。

    嫣然坐下時候順手拿起這件肚兜,仔細瞧瞧就笑了:「哎,你的針線,比原先要精緻多了。」

    「三嫂笑話我呢,我哪比得上三嫂那手好針線?」容玉致把茶遞給嫣然,嫣然接過茶就笑著搖頭:「那是原先了,這會兒,我都快一年沒動針線了,手生的很!」

    「三嫂事忙,不比我們。」容玉致笑著說句閒話,嫣然才讓丫鬟出去,細細瞧著容玉致。

    「三嫂這樣瞧我是為什麼?」嫣然並沒把眼收回去,而是對容玉致道:「小姑你,可想你的生母?」

    那個姓蘇的姨娘嗎?容玉致也不曉得自己對她,是種什麼心情,偶然想起來,總會有些悵惘,或者,這就是母女之間天生的血緣相牽。

    「沒有了她,我也過的很好。或者說,比她在過的還好。」容玉致含糊答了,嫣然不由一笑才道:「小姑,有件事,我和你三哥一個多月前就知道,不過為的穩妥,並沒告訴你。」

    「難道是關乎我姨娘的事?」容玉致反問出來,嫣然點頭才道:「確實是你姨娘,不過她也許,早不在了。」

    不在了?容玉致眼角有淚滾落,接著就道:「原本我以為,我還真的能再見到她,能叫她一聲娘。可是,她還是不在了。」嫣然拍拍她的手,才把蘇大娘當日的話說出。

    聽的自己生母姓齊,從小在景夫人身邊養大,容玉致的眉不由皺起:「原來我和林夫人,還有些淵源。」

    「這就難怪林夫人一見著你就喜歡。小姑,若真的認了親,以後你的日子,可就不一樣了。」尚書府的侄孫女,哪是普通商戶家的小姐可比。容玉致不由淡淡一笑:「有什麼不一樣呢?」

    嫣然剛要說話,丫鬟就進來道:「奶奶,林府那位蘇大娘來了,還說,這次想在小姐房裡,見見小姐呢。」

    景家做事,自然是極其穩妥的,只怕除了要瞧瞧容玉致,必要時候,還想瞧瞧容玉致肩上那顆紅痣。嫣然讓丫鬟請蘇大娘進來,這才用手握住容玉致的手:「不要擔心,不管是不是,你都是容家的千金。」

    容玉致淡淡一笑,自己的娘,真的是那樣身份嗎?若是真的,難怪她不甘為妾,趁機逃走。可逃走又如何,她還不是早早死了。

    蘇大娘這次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跟來的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一進了屋,那婆子往容玉致面上一瞧,眼裡的淚就撲簌簌往下落:「這,這不就是表小姐,我就記得,表小姐最愛這樣笑。」

    「你可瞧清楚了,這可是大事。」蘇大娘明知道答案,還故意這樣說,那婆子用袖子擦下淚:「錯不了,當日表小姐……」說著婆子就頓住:「不說表小姐,就算是夫人,也是這樣笑的。」

    這裡的夫人,自然是景夫人而不是林夫人。嫣然笑吟吟地瞧一眼容玉致,才對那婆子道:「媽媽可還記得當日的那些事?」這婆子連連點頭,怎會記不得呢?

    蘇大娘一塊石頭落了地,虧的容玉致像外祖母而不是像親娘,接著蘇大娘才道:「還聽說容小姐肩上,也有一顆紅痣,還請讓小的們瞧瞧。」

    紅痣?那婆子忙把淚收了,看向容玉致道:「容小姐肩上也有紅痣?當日我服侍小姐洗浴,小姐常說起這顆紅痣。」容玉致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印跡,一張臉登時紅的快要滴血。

    嫣然已經吩咐丫鬟們把門窗關好,又請蘇大娘和那婆子,跟了容玉致到屏風後頭。

    容玉致是閨閣女子,當著生人解開衣帶,還是十分害羞。進到屏風裡,容玉致只是坐在凳上,低頭捻著衣帶,半日都沒動手。蘇大娘有些著急,上前行一禮道:「小姐,小的們冒犯了。」

    說完蘇大娘就伸手把容玉致外衫解掉,容玉致越發害羞,只用袖子遮住了臉。那婆子見蘇大娘動手,也就上前把容玉致裡衣拉掉一邊,見那雪白肩上,正正有顆米粒大小的紅痣,特別顯眼。

    蘇大娘和婆子驗的真切,也就給容玉致整理好衣衫,兩人行禮:「冒犯了小姐,實有不該。」

    那婆子說完就去推蘇大娘一下:「什麼小姐,從今兒起,就是表小姐了。」表小姐?容玉致先微微皺眉,接著低頭一笑。嫣然在屏風外聽見,命丫鬟撤了屏風,笑著對容玉致說恭喜:「恭喜恭喜,今後,又多了一家親戚往來。」

    親戚嗎?那婆子眉已經一皺,歎氣道:「當日表小姐是何等的金尊玉貴,夫人常說,要給表小姐尋一門好親事,可誰知竟……」

    大家閨秀竟被人拐賣為妾,是怎麼都洗刷不掉的恥辱。蘇大娘忙打那婆子一下:「這件事,我們只是來瞧一下,夫人信上不是說,要小姐驗的真偽,由小姐做主?」

    那婆子點頭,但看向容玉致的眼裡多有捨不得,畢竟是齊小姐的血脈,怎能流落在外?蘇大娘瞧著這婆子的眼,曉得林夫人的主意定會實現,不過淺淺一笑。

    蘇大娘和婆子離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這件事千萬不能預先說出去。嫣然點頭應是,等送走她們,嫣然才對容玉致笑道:「不管怎麼說,我瞧著,她們定會認親的。」

    「我娘是那樣的,可我畢竟不過是……」

    容玉致的擔心嫣然怎不曉得,把她的手握緊:「你是哪樣的?走出去還不是良民,又不是那低賤之人?有什麼好擔心的?」容玉致被嫣然說的又是一笑,自己的娘竟是這樣來路,就不曉得,那位姨婆會不會待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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