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68章 文 / 秋李子
「我,我只是……」容畦在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嫣然見狀就放下手,抽出帕子摀住臉哭起來:「我就曉得,你還是動心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做什麼惡人,我讓人收拾出來屋子,娶她回來,給你做大的好不好?」
容畦沒料到嫣然會哭,又聽到什麼做大的,急忙把嫣然抱在懷裡:「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裡動心了?我若真要動心,又何必……」
「何必什麼?」嫣然抬頭瞧著容畦,眼角還有淚,但眼裡卻有希冀。容畦忍不住把妻子摟的更緊,伸手沾掉她眼角的淚:「你也曉得,這做生意的人,要在外面養個什麼人,是很簡單的。」
嫣然聽了這話就白丈夫一眼,把他推開:「好啊,你這樣敷衍我,我這就走,免得日後你想起來,覺得只守了我一個,心裡不舒坦呢。」容畦忙把妻子拉過來,摟的更緊了:「我只是說別人,我並沒這麼想。」
「你還敢想?」嫣然的眉微微往上挑,和平常有些不一樣。容畦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了一口這才放開:「我不過和你說閒話罷了。嫣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對你說過的話,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嫣然這才笑了,眼角還有淚,唇邊卻帶笑,這樣的嫣然是容畦從沒見過的,也是容畦渴望見到的,他心中開始有了別的念頭,嫣然已經靠在他懷裡:「我和你說,只有這一回,若是有第二回,你不願做君子,要做小人了。我會離開的!」
容畦聽得出來,這不是妻子的威脅,而是實實在在的話。容畦不由伸手把妻子的肩摟緊:「我曉得的,嫣然,這件事上你是眼裡摻不得沙子的。我在這件事上,也只會做君子,和你白頭到老,再無第二個人。」
這話聽起來,還有點意思,嫣然抿唇一笑,容畦已經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唇已附到她耳邊:「我們給根哥兒,添個妹妹好不好?」這話就像一雙小手,撓著嫣然的心,嫣然的臉有淡淡紅色現出,什麼都沒說,只是任由容畦的呼吸越來越重,這天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來,該是歇息的時候。
陳嬸子帶了人往嫣然院子裡來,走進院子見丫鬟婆子們都守在外面,正屋的門關的緊緊的。陳嬸子有些奇怪,但還是上前去問陸婆子:「陸嫂子,這是怎麼了?還請把三奶奶請出來,老爺吩咐我來問問,說三爺要納寵,可要安排在什麼地方?」
陸婆子斜了陳嬸子一眼,這才豎起一根手指示意陳嬸子不要高聲,把她扯到一個角落低聲道:「這怎麼了?你早不是閨女了,還沒瞧出來?這什麼納寵,我瞧三爺壓根就沒有這樣的心。你啊,回去稟告老爺,就說,楚家那邊,三奶奶已經回絕了。以後,還是照舊罷。」
陳嬸子聽的陸婆子這話,往上房瞧了一眼,臉不由一紅,抿唇笑了笑就道:「說的也是,我家那口子也是一樣的說話,不過你也曉得,老爺那邊,總以為納個妾不是什麼要緊事。」
「要緊不要緊的,總是三爺三奶奶的事。要我說,老爺就是太操心了。」陸婆子這後面一句帶上些許抱怨,陳嬸子瞭然,和陸婆子又說了兩句,也就告辭出去。走到院門口,見那屋門依舊關的緊緊的,不由又是一笑,這年輕人啊,果真是不一樣。
容老爺聽的陳管家回來說,眉頭皺了皺沒說話。陳管家還當容老爺不喜,急忙道:「老爺,三爺三奶奶恩恩愛愛的,小的們都瞧的出來。說起來,楚家那頭,也不過是楚姑娘一頭熱罷了。既然三奶奶回絕了,這件事以後也就別提起。楚姑娘若有別的要幫忙的,這邊盡力幫忙就是。」
容老爺擺了擺手:「你當我是不滿?夫妻恩愛也是常事,我只是在想,該給玉致也尋這麼一個好人,讓她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就算閉上眼也放心。」
「老爺您正在壯年,還能瞧得到大小姐生兒育女,到時您含飴弄孫呢。」陳管家的話只讓容老爺淡淡一笑,並沒說話,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要怪,就怪年輕時候失於保養,才有今天的禍。不過容老爺什麼都沒說,只是讓陳管家下去。丫鬟進來掌上燈,容老爺也沒有尋誰來侍寢的心,只是在那坐了半響,也就睡了。
「三嫂,你可聽三哥說過,轉運使的夫人,是個什麼樣人,她會不會覺得,我們是商戶人家,乏人教養,因此看不上我們呢。」次日去赴宴時,容玉致有些擔心的問。
嫣然今日面色紅潤,眼就跟滴得出水一樣,和容玉致的焦慮全不一樣。只是把容玉致的手握住:「你擔心什麼,既然下帖子請我們,這就是要大家打好關係,哪有你想的,看不上商戶人家?」
容玉致輕聲歎息,嫣然把她的發往上攏一下:「那日叔叔還和我說呢,說你也不小了,該學著怎麼理家了。原本就定下,那宅子一分兩半,你和叔叔,還有幾位姨娘住在另一半,到時候那邊的柴米油鹽,大事小情都要你管。若還是這樣像孩子,可怎麼辦呢?」
自從夢醒,容玉致就曉得這是必然的,此刻聽到嫣然這樣說,容玉致也就笑一笑:「我曉得這是遲早的,可還是有一點點怕。」若說夢醒前的容玉致無所畏懼,那夢醒之後就添上幾分畏懼,不管是無所畏懼還是十分畏懼都是要不得的。嫣然把容玉致的手握在手裡:「你怕什麼呢?除了管家媳婦們,還有我在旁邊呢。再說了,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只有下人怕主人的,哪有主人反過來怕下人的。」
容玉致也曉得這個道理,又是一笑正要說話,馬車已經停下,陸婆子已經上前掀起車簾:「三奶奶,大小姐,到了。」轉運使這次的宴會,是上任以來第一次,遍請鄉紳以及有頭臉的商家。因轉運使衙門裡的花園頗為可觀,並沒去借別家花園請客。容玉致還是頭一次上衙門來赴宴,下車時候心裡忍不住有些打鼓。
轉頭見嫣然和平常差不多,一樣的平和淡然。容玉致不由在心裡罵自己,平日總覺得自己比嫣然出色,可這一遇到事情,自己就露出怯容,這怎麼可以。嫣然抬頭見容玉致臉上也露出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兩人攜手走進去。
林夫人並沒出來迎客,在二門處相迎的,不過是轉運使府上的管家媳婦。這也是常事,嫣然並不奇怪,和管家媳婦說了兩句閒話,也就往裡面走。
原本眼觀鼻鼻觀心的容玉致,在走了幾步之後,開始慢慢放鬆,也能瞧瞧轉運使花園的景致。跟了丫鬟往廳裡去,走過一個轉彎,眼見花廳在望,就聽到旁邊傳來不滿的聲音:「蘇姑姑,都說過了,今兒夫人請客,您啊,還是在屋子裡待著,別出來逛花園了。」
容玉致循聲望去,見一個丫鬟正在那和一個婦人說話。離的有些遠,瞧不真切,從那婦人打扮來瞧,只怕是那遠處來投的窮親戚。因此容玉致並沒放在心上。反是林府丫鬟已經道:「那是我們蘇姨娘的姑母,夫人慈心,允她跟了來,誰知成日擺出正經親戚的架子。倒讓貴客受驚了。」
原來如此,容玉致心裡更是放鬆,即便是這轉運使的府邸裡,也一樣有這樣那樣的人。容玉致對丫鬟一笑,並不知道自己往前行去時,蘇姑姑看向自己背影時,眼裡冷然的光。
呵斥蘇姑姑的丫鬟見蘇姑姑還不走,越發急了:「蘇姑姑,你別給臉不要臉,到時真惹惱了,夫人,一頓板子打下來,你才曉得好。」蘇姑姑急忙往後一縮:「是,是,我就瞧見方才過去的那兩個,身上穿的戴的,我都沒見過,一時看迷了。」
丫鬟又冷哼一聲,實在是沒見識,這樣小家小戶的,成日擺出貧兒乍富的樣子,實在可厭。不過蘇姨娘近來很得寵愛,丫鬟看在蘇姨娘面上,也要敷衍蘇姑姑兩三分:「等以後老爺歡喜了,給蘇姨娘好東西,蘇姑姑你也能沾上一沾不是,快些走吧。不然又有人來了。」
蘇姑姑哎了兩聲,也就離去。丫鬟見送走這個瘟神,這才擦一把額頭上的汗,小心瞧著,今兒啊,可一點漏子都不能出。
林夫人在廳裡和幾位先到的客人談天說地,聽到容三奶奶帶了容大小姐來赴宴,手微微抖了一下。十七年,原本以為永遠不能見到的人,原來也只是十七年後,就得見面了。
林小姐雖跟了自己的娘出來應酬,可也覺得這些人可厭的很,個個都只曉得吹捧自己娘,要不就是誇自己長的好。又不是那以色侍人的,大家閨秀當以德行為要,這容色要落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