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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58章 文 / 秋李子

    「誰不想家業能多得些?可是呢,也要瞧用什麼樣的手段。」嫣然的話讓曾之賢皺眉,接著曾之賢就道:「我前兒才曉得一個信,本地知府,將留任一任。」

    這也是平常事,可是揚州知府,天底下數得著的好缺,留任一任,近乎是不可能的事。嫣然不由皺眉,曾之賢已經對著不遠處的賞牡丹處努嘴:「我瞧著,你家這位二嫂,上躥下跳這麼厲害,到現在都不肯搬出去,只怕也是為別人做嫁衣裳。」

    這個別人,就是周家。嫣然用手按一下頭,接著就歎氣:「趕上了,哪怎麼辦?不說我,就說你吧,等回到京城,石家那裡,定也有許多話說。」

    是啊,人這輩子,哪有真正什麼都不想,就能平安喜樂的?曾之賢淺淺一笑:「我記得你夫君可還是在京城的,要不要我為你傳一封信?」

    嫣然啐她一口,低頭不語。曾之賢掩口一笑,人活在世上,麻煩既尋上門,也只有解決,不然怎麼辦?

    「這京裡的賬目,就是這些!」掌櫃的把賬本恭敬地放在容畦面前,容畦接過賬本,瞧一瞧就道:「辛苦你們了。我讓你們辦的禮,都辦好沒有?」

    「三爺一說,我們就準備了,象牙席一張,瑪瑙擺物一件,各色寶石一匣子。」掌櫃的依次報來。容畦點頭,宮裡的老公公什麼都見過,只有討他的喜歡了。

    「三爺,程大爺來了,說想見您。」容畦這邊事還沒忙完,那頭就又有事。容畦的手在空中比劃一下,想了想也就請程瑞如進來。算來兩人也是一年多沒見了,程瑞如走進屋裡,容畦起身相迎:「程大爺,久違了。」

    這一聲程大爺叫的程瑞如心裡又酸又苦,過去,已經永遠回不去了。但程瑞如還是拱手還禮:「恭喜容三爺了,既得了這份家業,又添丁進口。」

    「多謝多謝!」容畦請程瑞如坐下,好像真的不過是一個客人一樣。程瑞如瞧著容畦的舉動,終於問出來:「你我之間,就真的,再不能像從前?」

    「當日之事,是程大爺您,先說出口的!」兄弟決裂,那是,程瑞如先說出口的。

    「我後悔了,小容,我真的後悔了。你娶了嫣然又如何呢?我終究是負了她。」程瑞如的喉嚨開始發緊,負了她,這三個字,說出來是多麼的艱難。自己負了最喜歡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決裂。可是,還回的是什麼呢?一個在外人口裡,人人稱讚的家,唯獨自己是不喜歡的。妻賢妾嬌,這四個字,何其諷刺?

    那個有嫣然的眉,嫣然的眼,卻不是嫣然的妾,只能讓程瑞如更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負了嫣然,這個人,不是她啊。不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她啊。

    「程大爺,你若真想修好,就休提負了她這三個字了。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兒子的母親,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提起,說什麼辜負的人。」容畦的話打斷了程瑞如的思緒,程瑞如抬起頭,眼裡全是抱歉:「我曉得,小容,我曉得的,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程大爺,這個道理,我想,不用我提醒你。」過去的就過去了,只有自己,還沉浸在過去。程瑞如低下頭,接過容畦端上的茶,一言不發。

    「程家有美妾,眉眼似卿,不過是照貓畫虎,貽笑大方之舉。卿休要掛懷。」嫣然打開容畦寄來的信,看著上面的字句,不由勾唇一笑。人人都在往前走,可是有人非要活在過去,那不過是笑話。

    「奶奶,給石府的禮已經備好。」秋蘭走進來,嫣然把手裡的信折起。今日是曾之賢夫妻離開揚州的日子,要趕去送他們。嫣然帶了人往外走,快到前頭時遇到周氏,嫣然點頭一笑:「二嫂好!」

    周氏往嫣然身上瞧了瞧又見背後的人手裡拿著禮物,就對嫣然道:「三嬸嬸這是要去送通判家的奶奶?果真好大的面子,只怕這些去送行的,唯三嬸嬸你是商戶人家吧?」

    周氏的陰陽怪氣,嫣然已經習慣了,只淺淺一笑就要往前走。周氏在背後淡淡地道:「三嬸嬸怎麼不問問,我這是要去哪裡?」

    「二嫂想必也是要出門?」既然周氏問了,嫣然也就懶懶問了一句,周氏笑著道:「我啊,是要去知府衙門,我娘家那個侄女,有喜了!」

    「那恭喜二嫂了,但願二嫂的那個侄女,不會還在肚裡時,就被人說什麼有大福氣,會衝撞這家裡的人。」嫣然的話讓周氏的臉色變了:「三嬸嬸可真大膽,這樣詛咒人的話也就輕輕鬆鬆說出來。」

    「二嫂能做,我為何不能說?」嫣然反問一句,就對旁邊的秋蘭道:「我們走吧,去遲了,船走了才是一件麻煩事。」秋蘭應了一聲,急急跟著嫣然走了。

    周氏瞧著嫣然的背影,臉色又開始變的不好,以為這就是贏定了,呸,不見棺材,誰曉得是誰贏?

    「奶奶,我聽說,周大娘近來和二奶奶走的近。」秋蘭直到上了車,才悄聲對嫣然說。嫣然哦了一聲就道:「這也是常事。」

    「奶奶,周大娘和別人可不一樣,她當初也提拔了好些人,這裡面難免有幾個糊塗的,念著她恩的,到時……」秋蘭的憂心忡忡只讓嫣然一笑:「你也曉得,那些人是糊塗的,念著她恩,可是她們就忘了,所有的恩都是主人家給的。」

    「奶奶!」秋蘭見嫣然全不放在心上有些急了:「奶奶,要是別的也就罷了,可若要有人起了黑心,往吃食裡面放點什麼,或是對根哥兒不利,那時奶奶您後悔也就來不及了。」

    嫣然拍拍秋蘭的手:「你啊,都跟了我這兩年了,還是藏不住事。根哥兒的奶娘丫鬟,都是我一手挑選的,別說是周大娘,就算是朱姨娘,都沒經了這手。吃食裡面放點什麼,她們要真有這個膽子,我還高看她們一眼。」

    可是,戲裡不都這樣唱的?往吃食裡面撂點鶴頂紅什麼的,然後就七竅流血死了。見秋蘭還眨著眼,嫣然伸手彈她額頭一下:「你啊,還真把那些戲裡的事當真了。殺人要這樣輕易,殺了人也就隨便能跑掉,不被追究。那這天下豈不亂了套了?」

    「那戲裡不都唱的,說有什麼鴛鴦壺?」嫣然用手撐住下巴:「那鴛鴦壺我也聽過,但老夫人說,這什麼鴛鴦壺,能做的人極少不說。官家也是不許做的。不然人手一把鴛鴦壺,別說這平民百姓,就算是天子,都會睡不安枕。」真的嗎?秋蘭只聽戲裡唱過,但還真不曉得,原來這鴛鴦壺,不是什麼隨便能得到的東西。

    「王嫂子,你說我對你,也算不上不好。」周大娘瞧著面前的婆子,十分誠懇地說。這王婆子是管廚房的,聽了這話就擺手:「老嫂子,我們這也是十幾年的交情,可你要我做這事,我不敢。」

    「不過是點子巴豆,擱一點點,再送上幾塊西瓜。本就是時氣不好的日子,不過是讓她們跑一跑肚,讓我好消消這口氣。」周大娘把那包東西又往王婆子那邊推了推。

    「這可不敢。老嫂子,你想,這主人拉了肚子,說就是我做的飯食不好。那我這差還要不要當?」說著王婆子眼一亮:「我聽說,有個姓劉的道婆,那符水是極靈的,你去求一道,讓三奶奶病上一場,也就是了。若沒有銀子,老嫂子,我這還有一兩。」

    說著王婆子就要從腰裡掏銀子,周大娘急忙止住她:「得,得,你一月就那點月錢,嚼裹都不夠,掏什麼啊,我曉得了,你去吧。」王婆子見周大娘不讓自己往飯食裡面放巴豆,急忙起身走了。

    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怕丟差事,跑的比什麼都快些。周大娘把那包巴豆拿過來,就算往井裡灑去,也不過就是大家都拉肚子,哪能只讓三奶奶一人拉肚子?不行,得另想想辦法。

    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蠢,聽到周大娘來報,說王婆子不肯聽她的。周氏氣的差點把東西給砸了,既能擱巴豆,當然也就能擱別的東西。周氏只恨自己沒學過藥理,不能配那起衝突的藥物,把人給毒死算了。又恨現在都不肯聽自己的,都去奉承嫣然。

    「你啊,想那些旁門左道做什麼?就算真的把人給藥死了,你以為,追不到我們身上?」容二爺開始後悔娶周氏了,這麼蠢的一個人,怎麼原先都沒發現?

    「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你可知道那日她怎麼說的,要我周家家破人亡,她也配?」容二爺呵呵笑了笑拍拍妻子的肩:「別氣了,誰先家破人亡誰知道。我和你說,等後日,就有好戲瞧了。」真的?周氏的眼立即亮了,纏著容二爺問,容二爺卻不肯說,等後日,好戲就有得看了。

    「你說,有人來贖當?」容老爺不相信地看著報信的人,報信的人已急的滿頭是汗:「是,老爺,許多人都來了,還說,我們家是黑心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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