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22章 文 / 秋李子
容二爺額頭上的汗,這會兒是真的順著鬢角就往下流。容二爺這樣,容老爺怎不明白,他讓管家出去,就對容二爺道:「老二,說吧,初蘭和你,到底怎麼回事?」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容二爺心中已經不曉得轉了多少個念頭,跪下道:「叔叔,和初蘭有私情的人是侄兒。」
「然後呢?」容老爺雖感驚訝,但這還能受得住,繼續問道。
「然後,侄兒見叔叔偏心三弟,就想著讓初蘭誣陷三弟,好讓三弟失了叔叔的心。」既然都說了,總好過被別人告狀。容二爺索性全都說出。
啪地一聲,容老爺一巴掌打在容二爺臉上,容二爺也不敢伸手去捂臉,依舊道:「叔叔生氣,侄兒是明白的。可是叔叔,侄兒和大哥前後腳來到叔叔身邊,這十多年來,侄兒從一個小孩子長成大人,叔叔的教導之功必不可少,可是侄兒自己,也付出許多努力。叔叔,侄兒曉得,侄兒不該嫉妒三弟,可侄兒對叔叔,還是難免有怨恨。」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個道理,容老爺是曉得的,可做生意,若分薄了產業,以後的生意還怎麼做?容老爺看著容二爺的聲音冷然:「所以你就誣陷老三?老二,不用我提醒你,若不是我,你別說這會兒娶妻生子,娶的還是那大富之家的女兒,只怕連活都活不到今日。」
「叔叔對侄兒的大恩大德,侄兒瞭然於心,可是叔叔,你既倚重三弟,當年為何又對侄兒說,大哥膽小懦弱,不堪大任,以後這個家,還是要看我。侄兒從來都是靠叔叔這句話才一直這麼努力。三弟到您身邊,不到五年。」
容二爺已經跪趴於地,大哭起來。容老爺看著他:「原來,你還是在怪我,既然這樣,不如早早把你們都分出去吧。」
「叔叔,這會兒把我們分出去,侄兒自然不敢有怨言,可是叔叔,先不說三弟能否掌的住這個家,就說眼前,妹妹還沒招贅女婿,到時三弟若有別的念頭,豈不辜負叔叔一番美意?」容二爺的話讓容老爺沉默了,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等娶妻生子之後,都生了別的心腸,更何況容畦這個十五歲才來到自己身邊的人?
「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說出。」初蘭恭敬地立在那裡,面上神色悲喜難分。嫣然瞧著不遠處,並沒把初蘭的話放在心上。自己能將計就計,難道容二爺就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想著嫣然不由歎一口氣,偏偏這些事,到現在都還不能結束,瞧著是一家子,可這你死我活的局面,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初蘭會錯了意,以為嫣然是為了自己,正要再表一下忠心,就見管家從裡面走出,初蘭還沒開口說話,管家就對嫣然道:「三奶奶,您帶著初蘭姑娘回去吧。老爺說,事情都曉得了,三奶奶的心也曉得了,可總是一家子,有些事,不好說。」
初蘭面上有掩蓋不住的失望,既知道容二爺對自己不過是利用,那愛已經轉為恨,真恨不得狠狠咬他幾口,看著他落魄才是。可是現在,這樣輕輕一句話,已經把初蘭的全部想法給打破了。
「初蘭姑娘,老爺說,你總是服侍他一場,讓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給你,當做你的嫁妝。至於你爹娘那邊,當初怎麼答應的,也有人會去安置。以後,等初蘭姑娘嫁了,就好好過日子吧。」
管家說著容老爺的吩咐,初蘭眼裡又有了淚,從此就真是見一面而不得。初蘭往容老爺屋子方向跪下,恭敬地磕了三個頭,接著才站起身,對管家道:「老爺待我的心,我明白了,以後也沒什麼好補報的。只望老爺的生意做的更好,遠離小人,一輩子都平平安安。」
管家應是後,初蘭又看一眼,也就轉身離去。當離去時,眼裡的淚不覺又掉落,從此,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聽了初蘭讓管家轉述的話,容老爺嗯了一聲就對下面跪著的容二爺道:「聽到了嗎?遠離小人,老二,你說,這個小人指的的誰?」
「自然是侄兒。但侄兒雖使了些手段,也不過是不服,並非是要挖叔叔你的牆角。」容二爺乾淨利落地回答,容老爺忍不住笑一聲才道:「不過是個丫鬟,不過是這麼一件事。今日的事,我就饒了你,你許給初蘭爹娘的銀子,從你自己那裡出。以後,若有再犯。」
「那時不用叔叔說,侄兒就帶了媳婦孩子,灰溜溜離開容家。」容二爺急忙保證,不管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也只有這樣了。容老爺笑了,但心情卻不像面上神情那樣輕鬆。若有自己的兒子?接著這個念頭就被打消,就算現在生出個兒子,等自己死的時候,兒子還沒長成,到那時,寡母弱子,就是被全部吞掉的份。
當初若不這樣疼女兒就好了,早早地教她那些怎樣做生意的事,接著容老爺又搖頭,就算教了又如何,女兒總不是男人,再百伶百俐也要尋個男人靠著。容老爺歎氣,年輕時候只曉得賺銀子,等老了才發現,還是教孩子最要緊。
初蘭爹娘在容家宅子跟前哭鬧,眼瞅著都傍晚了,還不見容家人出來,連那些圍著看的都走了不少,初蘭娘的嗓子都有些哭疼,準備歇一會兒時見門突然打開。初蘭娘眼睛一亮,初蘭爹就蹦上去:「還我活生生的女兒來,還有你家那個什麼三奶奶,她……」
話沒說完,初蘭爹的眼就瞪大,門裡走出一個美貌女子,身上穿的料子都是自己不認得的,只曉得十分滑溜。頭上戴了金簪,那手上還戴了金戒指。這些,拿到鄉里,還不曉得能換多少東西?
難道真把這家的三奶奶給喊出來了,可是不是聽說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都是不肯出門的嗎?初蘭爹還在遲疑,就聽到那女子開口:「爹,十多年不見,你和娘,都老了。」
爹?叫自己爹,這女子,是自己女兒?初蘭爹不敢相信地看著,初蘭娘已經停下哭泣站起身去看初蘭,總是當娘的要記得女兒一些,仔細瞧了瞧,那眉眼雖然已經長開,但還是原來的。見初蘭爹還在那遲疑,初蘭娘就要撲上去抱女兒:「我的兒,聽說你上吊死了,我還以為……」
初蘭看著十多年沒見的爹娘,原本以為會有激動,可這會兒,心裡很平靜,輕聲道:「我沒有上吊,不過是他們騙你們。」騙我們?初蘭爹立即吼起來:「誰會拿著銀子不當數,他們可是給了我們十兩銀子的,說這先是定金,等……」
「不過是些大戶人家常見的手段罷了。這會兒也和你們說不清楚。只是你們這麼一鬧,我在這家裡,待不成了,只能和你們回家。」初蘭的話讓她娘一驚就瞧著女兒,不光是穿戴,瞧那手,跟細蔥似的,還有那腕上的絞絲鐲子,別說是丫鬟,就算是鄉里大戶家的少奶奶,都沒有自己女兒穿戴的好。離了這樣人家,不行不行。
初蘭娘立即就道:「女兒,你既然好好的,也就繼續在這服侍吧。回到鄉里,你可怎麼過日子啊?」那樣鄉下人的日子,自己真的已經過不慣了,初蘭接過裡面的人遞來的包袱,想著以後就道:「娘,這件事,由不得我。」
由不得?初蘭爹立即跳上前:「女兒賣給你們家,生死就全是你們家做主,我們爹娘還能管什麼呢。這人,我們不要了。」初蘭看著那站起來,呆呆瞧著自己的孩子,記得自己被賣進來的時候,娘那時已經懷孕,他們總算生了個兒子。
眼見事情變的這樣奇怪,那些已經有些散了的人,又圍了上來。初蘭把包袱抱緊一些,也不理自己爹娘,就走下台階一步步往前走。初蘭爹見女兒往前走,曉得再不能賴上,急忙追上去,初蘭娘牽著兒子的手也跟著追上。
「這件事,就這樣了了?」裘氏有些懷疑地問嫣然,嫣然嗯了一聲就道:「不這樣了,還能怎樣了?說起來,也是可憐人。」那個可憐人是誰,裘氏明白嫣然話裡所指,搖頭道:「若是她能守住性子,哪會這樣?不過現在話說開了,他們也會消停一段時間吧?」
消停不消停的,嫣然也不去想,不過是兵來將擋罷了,想著,嫣然感到孩子在肚裡踢了自己一腳,不由淺淺一笑。
「嬸嬸的性子,我很羨慕呢。」裘氏看著嫣然面上的笑容,忍不住開口道。
「大嫂的性子也很好啊。」嫣然抬頭對裘氏笑了笑,裘氏搖頭:「不一樣的,嬸嬸比我有決斷,而且也不怕有些事。」
這話讓嫣然微微一怔,剛要說話秋蘭就進來道:「三爺回來了,見**奶在這,不好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