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15章 文 / 秋李子
這是人家的房帷私事,沒有這樣大喇喇拉出來議論的,裘氏已經輕咳一聲,周氏曉得在這也沒意思,也就帶人準備離開,剛走出幾步就見嫣然帶著人走過來,嫣然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周氏不由淡淡一笑。
裘氏已經迎上前:「三嬸嬸,這件事,哪個不長眼的告訴你的,總要……」
「大嫂關心我是曉得的,不過他是我的丈夫,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是明白的,與其坐在屋裡等著人來傳話,不如親自瞧瞧。」嫣然依舊不疾不徐,裘氏已經拍拍嫣然的手算做安慰,周氏款款走上前:「三嬸嬸,真是,夫妻情深啊。」
夫妻情深四個字,周氏咬的十分重。嫣然抬頭瞧著周氏:「比不上二哥二嫂。」
這短短一句,卻已短兵相接,周氏看著嫣然,笑的意味深長:「你我為妯娌,也不過提醒罷了。」
「多謝二嫂提醒,以後,還有許多時候,都要二嫂提醒呢。」嫣然的話讓周氏微瞇一下眼,接著就重又笑開:「是呢,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妯娌,好妯娌就跟好姐妹一樣。」
「二嫂的話,我記住了。」嫣然對周氏說了這麼一句,也就扶了秋蘭的手往那邊去,裘氏並不是那樣笨人,怎聽不出她們之間的交鋒,這件事,真是靠向那邊都不行,怕的就是不幫的一方得勢,到時打壓自家。
周氏見嫣然走到院門口,說了幾句就走進去,眼裡笑意更深,瞧著裘氏道:「大嫂可是把那句話記得牢牢的,不癡不聾不做家翁。」
「我愚笨,比不上二嬸嬸你聰明,也比不上三嬸嬸伶俐,除了這樣還能怎麼做?」裘氏的話讓周氏又笑了:「大嫂如此,我就放心了。」說完周氏對裘氏微微行了一禮,就帶著人離去。
裘氏見周氏離去,望向那院裡,不由搖一下頭,資質如此,為今之計,除了努力攢錢,再想辦法生個兒子之外,別的,不能想也沒法想。
嫣然走進院裡,初蘭已經哭的聲嘶力竭,倒在一個婆子懷裡,那婆子正在對容老爺道:「老爺,就方纔那會兒,小的路過時候,確實見三爺拉了初蘭姑娘一把,可是這到底是三爺說的,初蘭滑了一跤還是初蘭說的,是三爺那時就想調戲她,小的只瞧了一眼,分辨不出來。」
朱姨娘站在容老爺身邊,勸他道:「老爺,您先消消氣,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容畦跪在那裡,話已經說完了,說出的也是事實,至於叔叔信不信,那由不得容畦。如果叔叔不信的話?容畦心中掠過這個念頭,接著就搖頭,不信的話,也就是閤家被趕出,到時回京依了岳父一家居住也好。
容畦還想著,就聽到腳步聲,這腳步聲這樣熟悉,像是自己妻子的,容畦抬頭看去,果然看見的是嫣然的眼,嫣然眼裡雖然有焦灼感,但還是給丈夫回以微笑。她怎麼來了?容畦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妻子懷著三個月身孕,萬一動了胎氣,這可怎麼是好,喜的,是妻子相信自己。並不為別人的話所動。
她相信自己,不信別人,容畦再次肯定的想。嫣然已經走到容老爺身邊,給容老爺行禮:「叔叔好,這件事……」
不等嫣然把話說完,容老爺已經對嫣然道:「你來的正好,這件事,我不管誰是誰非,不過一個丫鬟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初蘭,你跟了你三奶奶去,以後,你就是你三奶奶的人,你三奶奶要你生也好,要你死也好,都由得她。」
初蘭見嫣然來此,心裡越發歡喜,若是嫣然受不得氣,動了胎氣,把那孩子流掉,才更是大喜。誰知容老爺竟來了這麼一句,初蘭的眼一下睜大。朱姨娘也不敢相信地看著容老爺,容老爺咳嗽一聲:「不過一件小事,一個丫鬟算得什麼?老三,你若喜歡……」
「叔叔,侄兒曾經對媳婦說過,這一生只有她一人,這一生只要她一人,絕不會多看別人一眼。」容畦大聲打斷容老爺的話,這讓容老爺微微愕然才道:「不管你和三奶奶說過什麼,橫豎這丫鬟,你們帶走,以後有什麼事,隨便你們。」
初蘭見誣陷不成,反成這樣,急忙喊道:「老爺,奴……」容老爺已經擺手,十分不在意地道:「你還想和我說什麼?橫豎你三爺比我年輕比我俊,你三奶奶也是個妥當人,你跟了他們去,也不枉我對你疼愛。」
「可是……」事情怎麼就到這樣地步?初蘭往嫣然那邊瞧去,見嫣然依舊站在那,不悲不喜不怒不怨,瞧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初蘭不由緊緊抓住衣襟,如果事情能這樣輕易解決,那自己何必這樣費盡心機,直接說和自己有私的是二爺好了,這樣的話,老爺也會把自己賞給二爺。
初蘭這時是真的想哭,兜那麼大圈子,為何到現在才想明白?可現在反口,已經來不及了。初蘭頹然地坐在地上,什麼都來不及了,原本,自己可以很簡單的到二爺身邊,可現在,全來不及了。
這個結果,朱姨娘倒不意外,雖然容老爺好色,可在朱姨娘瞧來,容老爺不過是皮肉歡喜罷了,真要說他有情,那就是笑話。容老爺最有情的,不過是那不能說話不能動的銀子罷了。剩下的,不管這些女子來自何處,都是能使銀子錢買回來的玩意,玩意壞了髒了,別人喜歡了,就扔掉送掉,再換一些就是。
「老爺,初蘭還掌管著您房裡的那些事,還有太太房裡的那些東西,是不是?」見容老爺要進去,朱姨娘忙開口提醒。容老爺哦了一聲:「倒忘了這件事,你瞧誰順眼,就挑出來,把她手上的事接過。橫豎都在這家裡住著。」
朱姨娘應是,對丫鬟婆子們一使眼色,丫鬟已經走到還坐在地上的初蘭面前:「初蘭姐姐,對不住了。」說著這丫鬟就伸手解掉初蘭腰間帶著的鑰匙。那串鑰匙,是容太太上房和箱籠裡的鑰匙,在初蘭腰間已經五六年了,這是權力的標記。當感到鑰匙離開時,初蘭就軟軟地倒在地上,閉上眼,暈了過去。
「姨奶奶,初蘭姐姐暈過去了,只是還有賬本子這些?」丫鬟拿著鑰匙走回朱姨娘身邊恭敬地道。
「賬本子該在她房裡,尋出來就是。」朱姨娘的話漫不經心,初蘭聽到這句,本是裝暈,也實實在在暈過去了。嫣然瞧著初蘭眼神冷然。
或許嫣然不瞭解初蘭,但她瞭解自己的丈夫,說過的話就會做到,況且就算有什麼念頭,這揚州城裡這麼多的人,何必非要盯著家裡的?這事情,太巧,巧的連容老爺都起了疑心。只是,這背後的人,到底是容二爺呢,還是朱姨娘?
嫣然心裡想著,抬頭看去,正好對上朱姨娘的眼,朱姨娘對嫣然淺淺一笑。嫣然回以笑容,或者,有主謀有幫兇,但不管是誰,以後在容家的日子,只怕會更加精彩。
「三奶奶,既然老爺吩咐過,您就把初蘭帶走吧。」朱姨娘的聲音和原先一模一樣,嫣然應了,已有兩個婆子上前來扶起初蘭,初蘭軟軟地靠在那些婆子身上,一張俏臉蒼白,這件事,真是出乎意料。
「初蘭房裡的那些東西,到時我會讓人盡數送過去。」朱姨娘的話讓初蘭又是一笑:「姨娘有心了,我先告辭了。」容畦也起身,容老爺的聲音已經從屋裡傳來:「老三,我交代你的事,你一定要去做到。」
容畦應是,看向妻子,眼裡滿是抱歉。嫣然已經笑了,笑容裡分明是讓他安心。若不是這院裡有這麼些人,容畦真想把妻子緊緊抱在懷裡,可惜不能,他只有握一下妻子的手,就匆匆離去。
「蠢材蠢材,怎麼這麼蠢?」當容二爺聽到最終結果時,當然是大發雷霆,本要把桌上的東西全給掃下去,但這樣的話,又會著了痕跡,只得把手裡茶杯重重放下:「我不是和她交代過,徐徐圖之,她到底圖在哪裡去了?」
「你聲音這麼大,是生怕人不知道?」周氏使個眼色,讓丫鬟在門外守著才對容二爺道:「這件事,雖是壞事,可壞事也能變成好事。我們不是一直想著,老三的院子裡,安置不進去人嗎?」
這事容二爺也明白,能拿銀子錢買轉的,自然是別人能拿銀子錢買回去的,聽到妻子這話就冷笑一聲:「你難道沒聽到人說嗎?這初蘭一進了三房的院子,就被三奶奶下令關鎖起來,門口守著婆子,不許她出來嗎?」
「難道人還能關一輩子不成?」周氏的話讓容二爺明白什麼,周氏已經繼續道:「等人一放出來,她雖不能出三房院子,可我是能去三房院子的,到時,再想別的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