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8章 文 / 秋李子
楚大爺已經哈哈一笑:「這也是常事,哎,你手裡也該有你娘子的帕子才是。」容畦笑了笑,突然打個噴嚏,往袖子裡面找,卻找不到帕子,楚大爺忙從袖口裡扯帕子,扯到一半想起什麼似的,往腰間摸索,這是等容畦來問的意思。
果然容畦已經開口:「我今兒出門忘了帶帕子,還請楚兄把帕子借我一用。」楚大爺口裡應著,卻不去拿袖子裡的帕子,容畦做個等不及的樣子,上前去扯,那袖口處的帕子本就被扯出來一半,容畦這麼一扯,那帕子就被扯出來,上面的容字就在容畦眼前。
容畦瞧著那容字,也不用帕子擦臉,只問楚大爺:「這帕子,是從哪裡來的?」
「這帕子,是我從巷子口撿的,正想問問,這可是你家的。」楚大爺裝作神色有些慌張,容畦的眼色轉暗,再看著那帕子上繡的海棠花。這海棠花,是楚奶奶模仿嫣然的手藝繡的,雖沒有個十足,也有個七八分了。
楚大爺生怕容畦看的時候久了,看出這海棠花不是嫣然繡的,已經從容畦手上扯下帕子,嘴裡嘟囔:「不是你家的,就還我!」這裡面的尷尬容畦已經瞧出來,這樣費盡周折,到底為了什麼?若說為色,嫣然生的是很出色,但楚大爺平常也不是一個色中餓鬼的樣子,甚至周圍鄰居都說他們夫妻搬來這七八個月,楚大爺是個很君子的人,連青樓都不肯去消遣。
七八個月?容畦似乎想到些什麼,但這念頭轉瞬即逝,楚大爺已經把帕子收好,見容畦在那若有所思,還當是自己的計策已經起作用,伸手拍拍容畦的肩:「我先走了,明兒啊,繼續去問這是誰家的帕子。」
楚大爺高高興興地走了,容畦還在想著那個念頭,往自己家裡去,萬家的門已經打開,萬奶奶探出個頭來,四周瞧瞧才對容畦道:「容三爺,你回來了,我和你說,你媳婦這些日子,總是往楚家跑,還和楚大爺說說笑笑,雖說我們都是鄰居,來往也平常,可這也太不像話了。」
這一出再加上那一出,容畦還不明白他們唱的什麼戲,對萬奶奶點一點頭就走到自家門口,見容畦面色不好,萬奶奶十分歡喜地關上門,接著就喜滋滋地伏在門上打算細細地聽容家夫妻吵架。
嫣然接了容畦,見容畦神色不好,就忙拉著他走進屋裡,容畦貼到嫣然耳邊:「這事,定是有不尷尬之處,只是不曉得他們究竟所為何來,若為色,可這楚大爺在這裡住了七八個月,都是極君子的。」
人是不會突然轉變性子的,除非他原本就是裝的,可這人要裝,總要有個理由。嫣然還在想,容畦已經把嫣然推倒在地,故意高聲道:「那帕子,到底怎麼回事?」
嫣然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容畦已經把嫣然拉起來:「他們要瞧戲,就給他們瞧唄。」嫣然白丈夫一眼,丫鬟聽到裡面吵起來,已經走到門邊,嫣然急忙喝道:「不許進來。」
接著嫣然就假哭起來,容畦的聲音更高,這容家的爭吵之聲傳到萬家,萬奶奶心裡歡喜,真恨不得搬個板凳坐到容家大門口聽戲,叫你裝,現在,全露了吧?
容家緊鄰著周家,周娘子開頭以為是小夫妻拌嘴,聽著覺得不對,仗著自己年紀大,也就開了門走出,去敲容家的門。容家的丫鬟上前來開門,周娘子問了幾句,曉得他們小夫妻在裡頭吵架,還不許丫鬟走進去,說了丫鬟一句也就走到容家房門口,高聲道:「容爺,到底怎麼了,還是年輕小夫妻,哪有這麼吵的?」
嫣然聽見來了勸架的,這會兒不好像喝丫鬟一樣攔在門外,急忙把頭髮抓了幾下,臉上用茶水沾了沾走到門前打開門,瞧見周娘子就嗚嗚咽咽:「早上楚大爺來我家,說撿了條帕子,不曉得是不是我家的,我家說不是,誰知等到晚上他回來,非要說那帕子是我送人的,在這拍桌子打板凳,要我交代私情,我實實在在沒有。」
說著嫣然掩住面,裝作大哭的樣子。周娘子勸了幾句嫣然,這才對還在那臉紅脖子粗的容畦道:「容三爺,這就是你的不是,這條帕子,今早我家的丫鬟在巷子口也見到,正打算撿時就被楚大爺撿到,兩人還說了幾句話,丫鬟回來,還把這事當稀奇事和我說。一條帕子罷了,你怎就想出那許多的事來?況且這名聲是好聽的,你就拿著往自己頭上磕?」
容畦的手指向嫣然,就道:「我,我……」
周娘子白容畦一眼:「你什麼你,我曉得,你是年輕人,又聽多了那些戲裡唱的,於是迫不及待地回來就問。可你也要曉得容奶奶是個什麼樣的人,哪是這樣輕易的事?還不快些去給容奶奶道歉?」
容畦還在強呢,嫣然故意裝個哭:「這樣的骯髒氣,我不肯受。周嫂子,我還是回娘家去!」周娘子又嗔怪了幾句,聽到容家吵架,周娘子過去勸架。楚奶奶楊奶奶等人也來了,此刻聽到嫣然的話,楚奶奶忙道:「容爺,這事還有我作證,你可千萬別以為我護著自己丈夫,那條帕子,實實在在是他撿的,若非如此,我早和他鬧一場了。」
「楚奶奶這話說的是,不過是誤會。容爺,您的氣性未免也太大了些,你們在這住了個把月,我們誰不曉得容奶奶的人品?」楊奶奶也急忙幫腔。容畦這才做個自己錯了的神色,周娘子又作好作歹讓容畦和嫣然道了歉,眾人這才離開容家,出來時,周娘子和楊奶奶她們不免要議論幾句,總是年輕人,火氣大這類。
萬奶奶直到此刻才把門打開,招呼她們:「哎,這事,說不定……」
「你胡說八道什麼?楚大爺的人品在這街上都是公認的好。容奶奶雖年紀輕,可這一個多月來,誰見她往別家隨便去了?」萬奶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娘子喝止,楊奶奶自然幫著周娘子,萬奶奶不由冷哼一聲,關門進去。
「萬奶奶性子本就如此,周嫂子,你別放在心上。」楚奶奶見周娘子面色有些不好看,急忙安慰周娘子,周娘子歎了一聲:「這條街上住了三四年了,誰不知道她,罷了,我們各自歸家吧。」
眾人這才散去,楚奶奶扶著丫鬟的手往自己去,臉上已經有得意笑容,這幾把火燒下去,由不得他們夫妻不生嫌隙,到時就好辦了。
容畦和嫣然等眾人走後,又說了半晚上的話,覺得從楚家夫妻的行為來瞧,只怕是裝出來的,不是什麼好人。況且楚大爺雖說在外頭做生意,可從沒見他提起貨物行情,說不定是靠偏門過日子。
這麼一說,容畦就道:「都說搬來七八個月,算算日子,倒和那老爺爺的侄孫女被拐的日子差不多。」從那太監的家鄉到京城,總有一個來月,這樣的話,時候差不多。
「沒有這麼巧吧?」嫣然皺眉,容畦也覺得沒這麼巧,但若真是這人,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著容畦就道:「那我明日去問問老爺爺,他那裡,定有畫像和描述的。真是,就是立了一功,不是,也就是我們暗生懷疑,不費什麼事。」
嫣然也稱是,夫妻商量定了,也就收拾歇息。
商量了大半夜,夜裡自然沒睡好,嫣然起來時候雙眼還是紅的,送走容畦就到院裡樹下去做針線。正把一雙鞋給做完,門就響了,接著楚家夫妻走進來。
瞧見楚大爺,嫣然眉不由一皺,就要進屋去。楚奶奶忙喚住她:「容奶奶,這件事,全是他做的不好,哎,本就一點小事,回來時候我就和他說,誰家也不缺這麼一條帕子,讓他把帕子燒了,免得麻煩。誰知他嘴上說好,卻粗心大意把帕子帶出了門,還鬧的你們夫妻爭吵,實在不該。」
楚奶奶說話時候,楚大爺已經上前去深深行禮道歉。嫣然後退一步,嘴裡說著不防事。楚大爺已經抬起頭來,他是慣會勾人的人,那雙桃花眼此刻看起來越發迷人。
嫣然雖心裡有數,也忍不住吃了一驚,這雙眼,竟像能看透人心,更何況楚大爺直起身時,還帶了些賣俏身段,越發顯得風姿翩翩,不是那樣俗物。
這樣的人,只怕真有一些尷尬,嫣然從小在侯府生活,定下心來細瞧,也就瞧出楚大爺行動中的刻意,再想到這些日子,街坊中說的,這楚家夫妻,竟全是好話,沒有半句不是的話。鄭三叔也曾說過,世上自然有好人,可是,沒有一絲缺陷都無,只能讓人讚好的人。若遇到這樣人,大多都是有別的主意的。
嫣然還在思忖,楚奶奶還當嫣然是被楚大爺打動,面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微笑,剛要說話就聽到門被推開,容畦帶了個人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