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94章 文 / 秋李子
這是難免的事,嫣然的臉只微微一紅就對說話的人道:「原來是楊嫂嫂,你這是要去哪兒?」楊奶奶扶了個小丫鬟的肩,手往旁邊一家人指去:「我要去楚嫂嫂家,她一手好針線,我托她給我裁一件衣衫,這會兒正好去瞧瞧可裁好了。」
那位楚奶奶,既溫柔平和又一手好針線,難怪在這鄰里這麼受歡迎,嫣然心裡思忖著就對楊奶奶道:「哪您自去忙,我們先進去了。」楊奶奶笑著和丫鬟往楚家去。
嫣然扶著容畦往裡面走,容畦本靠在嫣然肩上的頭抬起來,對嫣然笑一笑:「真好,嫣然,一睜眼就能瞧見你,真好。」丈夫的話讓嫣然又是抿唇一笑,扶了他進屋,又伺候他脫鞋洗臉。容畦之前並不是沒有喝醉過,可每次喝醉,都不過是被人放回房裡,哪像現在,能得人安安穩穩的服侍,果然娶了妻子,就不孤單了。難怪男子要成家,容畦越想越歡喜,唇邊的笑也越來越大,已經沉入夢鄉。
嫣然瞧了他一會兒,也收拾歇息,以後的日子大抵就是如此,料理家務和鄰居們來往,再過些年添丁進口,瑣碎忙碌卻和原來大不相同。
「新搬進來的那個容三奶奶,是個美人。」夜深人靜時候,眾人都各自歇息,楚奶奶房裡突然傳出這麼一句。人前十分和善的楚奶奶已經把臉一板,瞧著說話的人:「你不是在那姓萬家下工夫,已經差不多了,再等上一兩個月,讓那歪剌貨把房裡的東西一收拾,你和她離開,我再到處哭訴,萬家定不會來尋麻煩,再等幾日,你來把我接走,不就完了這邊的事?」
說話的男子生的面皮白淨,一雙桃花眼似睜非睜,薄薄嘴唇慣會說些騙人的甜話。此刻聽楚奶奶這麼一說就搖頭:「那萬家的,別看她嘴上吹的那麼厲害,我問過了,不過就千把兩銀子,就算把她給賣了,她這樣長相,頂天能賣百來兩。前後算起來,我們這三四個月差不多做白工。」
「誰讓你選的這個地方?這樣人家,能有個千把兩已經不錯,再說,若不是你年前時候貪心,拐了那大戶家的女兒,我們也不會躲到這裡來。」提起這個楚奶奶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把說話的男子的耳朵拎起,使勁擰了又擰,男子也不叫疼,反而把楚奶奶又抱住:「那可是上萬銀子,做了這一筆,我們下半世就能安生。」
說著這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誰曉得這大戶家竟不安生,把女兒給尋回去不說,還到處發緝捕書要把自己抓回去。若非自己識機,拿了些金銀珠寶逃走,又搭上個舊日同伴,此刻只怕就陰溝裡翻了船。
「做我們這行,難得是穩妥,況且我們又不做殺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楚奶奶被那男子抱住,又在她身上要緊地方東摸西按,不由身子有些軟了,說話的聲音也變了。不過這男子此刻只是哄她,並不想做別的,依舊抱住楚奶奶不放開,嘴已經湊在她耳邊:「正因如此,我們才要找個穩妥能賺錢的。你想,那姓萬的不過千把兩。可那姓容的呢?我打聽過了,她娘家是侯府裡積年的管事,這種人家嫁女兒,一定十分捨得,壓箱底的錢就不少。」
一提到銀子,楚奶奶的眉就微微一皺,已經明白這人的意思,用肘拐了拐那男子:「可是我瞧著,她才新婚,真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那樣生巴巴的男人,懂的怎樣疼惜女人?這樣侯府裡的丫鬟,又是貼身服侍主人的,從小到大見過幾個男子?要我說啊,這才叫有機可乘!」說著話那男子就把楚奶奶抱的更緊一些,手只在那一按一捏,楚奶奶就覺得身子快要化成了水。轉念一想連自己這樣經過見過的,都被這男子的手段收服,更何況是那樣剛破了身,只怕連那事的美處在哪裡都不曉得的新媳婦?
想著楚奶奶就回身把這男子的下巴抱住,嬌滴滴地道:「那好,我替你去,可是呢,萬家也不能放過。」這男子哈哈一笑:「這是自然,我的心肝,這世上,還有誰能逃過我的手。」
楚奶奶一陣嬌笑,偶爾傳來幾聲喘息,等到雲收雨散,兩人也不用再細商量,都是那已下好的套子,按著做就是。
容畦和嫣然足不出戶在家膩了幾天,容老爺也就讓陳管家過來說,要回揚州。容老爺要回揚州,容畦自然要去理鋪子裡的事,也就別了嬌妻一早出門。
嫣然雖覺得兩人成日膩在一起不好,可容畦陡然出門,嫣然竟有些坐立難安,不曉得要做些什麼?灶上的來問要做些什麼菜,嫣然數了錢給她去買菜,卻吩咐不出來要吃什麼,只隨便二字。
這樣人家,家務也不過如此,況且丫鬟已經把屋子裡外都打掃乾淨。嫣然決定做點針線活,可拿起衣衫,只覺得眼前全是容畦,不由在心裡啐自己一口,這才多長時候,就為他神魂顛倒,實在不該。
把衣衫放下,嫣然決定還是看幾行書,當初在曾之賢身邊服侍時,曾之賢四書五經都通的,嫣然雖不能像她一樣,但要作一首詩,寫幾行字乃至看書消遣一二也是能的。只是原先總是服侍人的人,看書的時候少罷了。
嫣然才剛從書架裡拿出一本,還沒打開丫鬟就進來道:「奶奶,周娘子和楚奶奶來探您。」
嫣然急忙起身相迎,周娘子和楚奶奶已經相攜走進來,瞧見嫣然周娘子就笑著道:「原本早該過來拜訪,可是曉得這新媳婦,總是要多和新郎官在一起的,今兒啊,還是我家小丫鬟出去買菜,遇到你家的灶上,見她買菜買的少,曉得容三爺去鋪子裡了,我們才敢過來。」
周娘子這話登時讓嫣然面上緋紅,那幾日的荒唐又在眼前,這樣的事情,著實不該,只輕聲道:「鄰里們本該來往密切的,那幾日我……」說著嫣然臉上越發紅成一片。
楚奶奶瞧著嫣然面上緋紅,心裡已經暗忖,會動情就好,怕的啊,就是她不會動情,那樣的話,真是有什麼法子都使不出來。三人說笑著已經走進屋裡,楚奶奶眼尖,瞧見那桌上放了本書,不由哎呀一聲叫起來:「原來容奶奶還會讀書?」
嫣然正在請她們坐下,又給她們倒茶,聽的楚奶奶這話順手就把那書放進針線簸籮裡,笑著道:「不過是因沒什麼事,扯出來閒看,我識的字也不多。離滿腹經綸還差的遠。要讓那真會讀書的人瞧見了,就曉得,我這不過是閒看。」
周娘子接了茶已經笑道:「能識得字瞧的書就已不錯,哪像我是個睜眼的瞎子,到的現在除了畫花樣子時候,別的時候就沒提過筆。」
楚奶奶也點頭:「我小時候也跟著哥哥們認得幾個字,不過是學著玩的,到現在信是會瞧,可要瞧書,那就不成了。」嫣然也跟著坐下,和她們閒談起來。
楚奶奶是帶著目的來的,和周娘子自不一樣。周娘子和嫣然在那裡閒講,楚奶奶就在那悄悄打量嫣然屋裡的陳設。她做這行也有快十年,那打量自然別人都瞧不出來,只當她一直在笑。
說了半日周娘子口乾,也就在那喝茶。楚奶奶這才道:「我瞧容奶奶也是一手好針線,可有什麼新鮮的花樣子,給我瞧瞧,我也能多學幾個花樣子。」
這是常事,嫣然也就進到房裡把花樣子搬出來,周娘子也忙把茶杯放下,和楚奶奶挑起來,當看到一個牡丹花樣時,楚奶奶拿起就嘖嘖讚歎:「這牡丹花樣,外頭還沒見,要繡出來,可真好看。」
這個牡丹花樣,就是當初嫣然繡在給程瑞如那雙鞋上的,此刻見楚奶奶拿出來,嫣然的心不由跳起來,這個花樣記得已經扔掉了,怎還會在這裡?很快嫣然就努力讓自己開口:「這花樣楚奶奶要喜歡,就拿去繡就是,我見這花樣十分繁複,一直沒繡過呢。」
這叫睜眼說瞎話,哪個繡娘見了新鮮的花樣子,會因為它繁複而不繡出來?楚奶奶也不點破,只又說笑幾句,也就撿了幾個花樣,和周娘子告辭回去。
一進到自家門裡,就見丫鬟守在屋門口,瞧見楚奶奶走進來,這丫鬟忙高聲叫道:「奶奶來了。」楚奶奶怎不明白這丫鬟為何如此,給這丫鬟遞個眼色就往屋裡走,還不忘問道:「我不在家的時候,誰來了呢?」
這丫鬟本就是他們一夥的,怎會不明白楚奶奶的意思:「沒人,沒人來過!」楚奶奶哦了一聲,腳步已經走到屋前,猛地掀起簾子,瞧見門背後的萬奶奶正在那急急忙忙穿衣衫,這才對那丫鬟道:「沒人來過,這倒是好大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