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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3章 演一手好戲 文 / 暴躁的星星

    張大夫一時心慌,正要借由遁走。他原是受了涼貴妃囑托,只要圓了「取血治病」的謊話,便可保全他兒子在宮中的官職。

    與其說是囑托,倒不如說是威脅。

    他兒子的官職在宮中不高不低,上有上司的打壓,下有下屬的不服。

    宮中向來人浮於事。他夾縫中求存艱難,做父親的張大夫早看在眼裡。此番事跡,他只想著萬萬不能牽連了兒子。他見事情敗露,急中失策,便有了遁走的想法。以為趁著眼下事情還未激化,及時脫身,便可保全自身。

    此刻突然被涼慕華叫住了。他腦中急轉,突然明白過來,他若這個時候走,便要壞了將軍夫人的好事。要是這樣的話,涼貴妃那邊自然是要怪罪的,兒子那邊職位不保是小,就怕還要生出另外的事端,禍及家人。

    張大夫咬咬牙,紅了紅臉,訕訕道:「老朽年紀大了,倒忘了皮影戲是在晚上。老朽並非忘記娘娘所托,只是記錯了時辰,一時情急罷了。還請夫人見諒!」

    「張大夫記得娘娘所托就好!」

    「娘娘囑咐老臣千萬要仔細診治大小姐的病,不要延誤病情。」

    「如此就好!」涼慕華微微一笑,「張大夫是德高望重的醫中聖手,連皇上偶爾也延請張大夫進宮治病。您的醫術,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三小姐剛剛卻說我女兒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不知您怎麼說?」

    「大小姐傷在心口,牽及心脈,血氣耗損,有不足之相。活不過三月!」

    「哼!」涼慕華一臉憤恨模樣,咬牙切齒地指著上官馥雪,「三小姐,你不肯取心頭血也就罷了。方纔的意思,是在說歌兒裝病嗎?」

    「大夫人心知肚明!」上官馥雪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老爺!」涼慕華一下子哭號起來,衝到上官捷面前跪下,一面抹淚,一面哭道:「老爺可千萬要給妾身和歌兒做主啊!歌兒已經病得脫了相了,三小姐怎麼還能誣陷歌兒裝病呢?她於心何忍啊!怎麼說歌兒也是她的姐姐啊!」

    上官捷不知是不是最近見多了這樣的場面,倒顯得有些木然了,涼慕華哭了半晌,他竟然也沒個反應。

    「大夫人演戲越發得心應手了。」上官馥雪陰陽怪氣道。

    「雪兒,」上官捷輕喚了一聲,「在你大娘面前,不要太過放肆!」

    涼慕華、上官妙歌和上官馥雪皆是一臉錯愕,上官捷竟然破天荒地、如此親暱地喚她的小名。

    上官馥雪愣了一愣,喜不自勝,柔聲喚道:「爹爹!」

    上官捷臉上表情不變,依舊淡然道:「你大娘縱然有萬般不是,也是你大娘。你是晚輩,應該敬她讓她才是。」

    上官馥雪臉上的喜色一收,她萬萬沒想到上官捷是要替涼慕華開脫,但轉眼,她又高興了幾分。上官捷這樣說,擺明了就是認定涼慕華的不是了。

    「王爺,你看此事如何是好?」上官捷詢問龍項天的意思。

    龍項天雖然心疼上官妙歌,但經過這番,心裡對「取心頭血做藥引」的方子也有了幾分懷疑。

    他之前雖然恨透了上官馥雪,到底也是因為她代替上官妙歌坐上了花轎,險些成了他的王妃。

    如今冷靜一想,那日他羞辱了上官馥雪,逼得她撞上了石獅子,差點丟了性命;後來她也下毒報復了他,又出手救了他;剛才他要殺她,她以刀相挾,卻也放了他。

    這一來二去的,倒算是扯平了。

    怨也罷,恨也罷,竟然都莫名其妙地少了些想去計較的心情!

    怪哉!

    龍項天心有不解,不覺悵然一笑,「既然是將軍的家事,本王不便插手,還是將軍自己做主吧。」

    「既然如此,雪兒,你就說說你姐姐這病該如何治?」上官捷道。

    情勢急轉,讓涼慕華、上官妙歌和張大夫三人不禁面面相覷,一時琢磨不出哪裡失策。

    「姐姐這病,說白了,就是——風濕。用藥以祛風除濕、拔出濕毒即可。想來,姐姐之前的大夫也是這麼做的。」

    「你姐姐這病症,少說也有**年了。既然這樣簡單,為何至今還未能治癒?」龍項天皺眉道。

    「我剛才發現姐姐這院子里長了許多樹木,冠蓋相交,陽光照不進來,地上也是一片濕冷。這是原因之一。還有,姐姐脾冷濕盛,應該是貪食生冷所致。脾冷濕盛,就會飲食不濟,營養失調。這樣當然許久都好不了。」

    「那該怎麼辦?」龍項天問。

    「只要祛風除濕的同時,輔以調理,健脾養肺就行了。」

    「既然如此,趕緊寫個方子,讓小廝去抓藥啊!」龍項天喜道。

    上官馥雪卻是搖頭,「王爺先不著急,開方子不是小女子在行的事。等我師傅和師兄從宮裡回來,讓人帶話過去,他們自會開出方子。王爺到時候再急也不遲。這時……」

    「等沈和沈沐風回來,怕就遲了!」龍項天看了看上官妙歌慘白的臉,有些沉不住氣。

    「王爺,小女子話還沒說完,你著急上火幹什麼?」上官馥雪有些哭笑不得。

    龍項天怔了一怔,眉頭一鬆,「這麼說,三小姐還有法子?」

    「這兩天,我會用針灸來幫姐姐通經活絡,不僅可以止痛,還可以緩解些症狀。所以,王爺可以放心了。」

    龍項天心中大喜,正要出聲感謝,卻看到旁邊臉色不太好的張大夫,不由斥道:「你這庸醫!枉本王對你一番賞識,你此前竟然說出如此危言聳聽的話來唬本王!你究竟是何居心?!」

    「王爺,這可真真冤枉老朽了!」張大夫心知龍項天如今不高興,斷不能惹惱了他,可又不能輕易認了涼貴妃慫恿之事,只有一條巷子抹黑走到底,是福是禍,就看天意了。

    「事實就在眼前,你還要狡辯!「龍項天喝道。

    「王爺,張大夫說『大小姐傷在心口,牽及心脈,血氣耗損,有不足之相。活不過三月!『,這是實話,不是危言聳聽。」上官馥雪淡然道,見龍項天明顯一愣,她接著又道:「雖是常見病,但是傷在心臟,治不好,當然活不過三月!這個三月剛過了,下個三月還早著呢。」

    「王爺,您說是吧?」上官馥雪話頭一轉,沖龍項天挑了挑眉。

    龍項天恍然一愣,突然覺得自己竟然被這妮子牽著鼻子走,連往日秉性都拋了一邊了。這妮子,長著一張醜臉不說,想不到竟然這樣狡猾。往後可還要多多提防她才是!

    「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本王就不計較了。」龍項天勾唇一笑,只是在上官馥雪眼裡,這笑未免有些假。

    他接著又道:「這裡既然沒張大夫什麼事了,張大夫就先回去吧。」

    張大夫如蒙大赦,忙向龍項天行了一禮,「那老朽就先告辭了。」

    「三小姐既然有救大小姐的法子,不如現在就讓本王見識見識。」龍項天此刻換了一張冷臉,負手而立,看也不看上官馥雪一眼。

    上官馥雪低低「嘁」了一聲,心裡腹誹道,在這裡裝什麼神氣,最後還不是要看本小姐行事!

    上官馥雪拿出隨身攜帶的針囊,剛拔出一根銀針,上官妙歌便看得瑟縮了一下,「姐姐知道三妹妹自從撞頭過後,就清明了許多。卻不知,這短短時間竟然就學會了針灸?妹妹這樣貿然用針,也不知妥當不妥當?」

    「姐姐放心,先前壽王爺的怪病,就是妹妹治好的。那時候,壽王爺也免不了紮了許多針。姐姐要是不信,可以問壽王爺。」

    上官妙歌實在不放心,心裡急得想把這妮子轟走,可礙於旁人在場,她怎樣也不敢發作。只得用眼神求助於龍項天,卻不想龍項天會錯了意,以為她擔心上官馥雪醫術不濟,會扎錯針。便不由衝上官妙歌安撫一笑,示意她大可放心。

    上官妙歌擔心的卻是,她醫術這樣厲害,必然是對人體經絡穴位瞭然於胸,要是動了歪念,借此對她不利。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像二姨娘那樣無緣無故地瘋了,或是像上官妙玉那樣平白毀了如花似玉的容貌。

    想到這裡,上官妙歌就一陣害怕,皺著鼻子,險些哭出來,「娘,我怕!我不要扎針!」

    上官馥雪一臉黑線,敢情本姑娘好不容易大發善心,你還不領情!賤人就是矯情!非得虐她個千百遍,她才會覺得是本姑娘行事的作風。

    上官馥雪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收了針,「姐姐既然不願意扎針,妹妹也樂得清閒。妹妹院裡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妹妹先告辭了。」

    「你妹妹一心為你,你倒不領情。要是待會兒再疼起來,你找誰去?」上官捷雖有不悅,對著病人,也不敢太過嚴厲。倒有些嚴父的心疼勁。雖有些責怪,也是為女兒憂心。

    涼慕華也是心情複雜,她既擔心著上官妙歌的病,又擔心一旦讓上官馥雪接手,她伺機報復,裝作下針不慎,傷了上官妙歌。涼慕華左右為難起來,一時間也不知作何決定。

    「為父在這裡,你妹妹難道還會亂來不成?」像是猜出這母女二人的心思,上官捷也沒了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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