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02章 迷茫 文 / 玉樓春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個騙局,他一直以為是他在保護夏夏,是他將她呵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卻從不曾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其實是她,是夏夏,用她羸弱的身軀,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是她在保護自己,是她為自己掃除了障礙。
這樣的認知讓他前所未有的奔潰,他不是覺得自己太可笑,而是太心疼。他心疼在他不知道的這些日子裡,夏夏受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可是她卻獨自一人默默的承受著一切,從不告訴他,她內心的苦,內心的痛。他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哥哥。
要不是那次他去醫院,感到不對勁,自己多留了個心眼,暗中找人調查。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切,不知道這個傻女人竟然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
對穆鵬飛來說,其他的真的都不重要。他之所有會堅持下來,無非是他一直以為他要保護好夏夏。可是如今卻知道他根本保護不了她,反而因為他,她一直被陸亦寒鉗制著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放棄了一切。
他想了,他什麼都不要,他只要夏夏。他們可以回到那麼貧瘠的小山村,過著清貧的日子,雖然苦,但是很快樂。
他記得夏夏曾經不止一次對他說:哥哥,我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出來過。我真的想回到在小山村的日子,那是我人生中最快的日子。
他笑了笑,他又何嘗不是呢?
所以當一切攤開了之後,他們決定離開。回到那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小山村。
穆鵬飛用最快速度計劃好了一切,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停留在這裡。即使在這裡他有了一個家,妻子,還有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不過在他看來,那個建立在欺騙上的婚姻,根本就不是婚姻。說他自私也好,不負責任也罷。他認了,反正這輩子他是不會再辜負夏夏了。
所以就在兒子的滿月酒那天,穆鵬飛帶著夏夏,悄悄的離開了。
不過可惜的是,陸亦寒發現的太快,他們根本逃不出去。在車子間的追逐中,他們的車迎面撞向一輛大卡車。在最緊要的關頭,穆鵬飛撲向了夏夏。
「妞妞,我愛你,好好地活著。」這是夏夏在昏迷前,聽到哥哥說的最後一句話。
梁以安走進夏夏的房間,屋子裡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她伸手開了燈,就見夏夏雙手抱膝,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裡。梁以安不得心疼,她不記得在那本上看到過,據說一個人在受到很大的創傷之後,才會將自己這樣緊緊抱住蜷縮在一起。這是嬰兒在母體裡時的樣子,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據說一個人在受了很重的傷害的時候,就會像母體的嬰兒一般的將自己保護起來,藉以尋求一種安全感。那個如今的夏夏是否也是這樣呢?
她失去了最愛的哥哥,她的人生就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支柱。她的世界驟然轟榻,那般的猝不及防,那邊的措手不及。本以為幸福就眼前,可是下一秒卻失去所有了。一瞬間從天堂跌到了地獄,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的強大的心裡,可是坦然去面對的。
「你好好跟她聊聊,不過千萬不要提穆鵬飛。」陸亦航對著她輕聲的說道。
在車禍中,穆鵬飛受的傷很重,救護車還沒來,他就已經死了。而夏夏因為被他護著,倒也沒什麼皮外傷。只是在車子翻滾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後腦。
大腦裡有了血塊,剛好壓迫到視覺神經,所以導致暫時失明。醫生並不建議把血塊取出來,因為危險性太大。而且以夏夏現在的精神狀態,根本就沒法做手術。
在夏夏醒來的當天,二哥就毫不隱瞞的告訴了夏夏穆鵬飛的死訊。結果夏夏當場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在病房裡喊叫著,最後好不容易醫生來給她打了鎮定劑。只是在此醒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就精神失常了,但是她卻好像不知道已經知道哥哥死訊這件事。醫生說這是間接性失憶,非但如此她還患上了pdsd,就是人們常說的,壓力創傷後遺症。
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她對二哥的反應很大,只要二哥已接近她,她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反撲。陸亦航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這樣歇斯底里的瘋狂。如此好幾次之後,二哥也渾身都是傷痕,於是也就放棄了接近她。
這些日子以來,她就是這樣抱著自己坐在地上,叫她吃飯,她就吃,吃完又繼續坐在,哪裡都不肯去。在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死的。其實有時候陸亦航還真的就希望夏夏就這樣死掉,或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吧。不過他也只是想想,並不是真的就希望夏夏死掉。而且二哥更不會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夏夏就這樣沒了,這些日子他幾乎把國內外知名的神經科專家都請來了。
許久也沒拿出個具體的解決方案來,夏夏在這樣拖下去怕是真的要不行了。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後根本就沒有辦法再挽回什麼。
「夏夏。」梁以安輕輕地走到她的身邊,低聲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好像生怕自己會驚到面前的這個女人。
一些日子沒見,她竟然瘦成這樣了,皮膚透著一股病態的白皙。來的路上陸亦航大致的把情況和她說一下,梁以安真不知道自己改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她。
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夏夏抬起頭,原本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竟然沒有焦距的呆滯的望向前方。
「你看見我哥哥了嗎?我找不到她了?」夏夏似乎也並不記得梁以安了,只是她覺得這個聲音很熟。讓人覺得安心,所以她出聲問道。
梁以安看著夏夏如同孩子般純真的表情,心裡莫名的難過。
「哥哥不見了,我要在這裡等他。因為哥哥說他不見了,我就站在原地等他,這樣他就不會找不到我。也不會因為我去找他,而錯過了他來找我。」說道這裡夏夏甜甜的笑了笑。
聽到夏夏的話,梁以安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啊,我們認識嗎?我覺得你好熟悉,你認識我哥哥嗎?你知道他在哪嗎?我等了他好久了,他都還不來找我。你幫我找找他好不好,告訴他我在這兒等他。」夏夏雖然已經不太記得梁以安了,但是卻還是對她莫名的信任。
或許在潛意識裡,梁以安曾經給了她很大的信任感,所以即使她記不住她了,但感覺不會變。
梁以安上前一步,走到夏夏的面前彎下腰,將她摟住。
「好,我幫你去找他,然後告訴他,你在這兒等他,讓他找點來接你。但是在這之前,你要好好的愛護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的生活,不然的話等你哥哥來了,看到你沒有好好的愛護自己,他會生氣的。」梁以安對著她柔聲的說道,既然現實讓她那麼的崩潰,那就讓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吧。
至少那個世界裡,有她最愛的哥哥,那個世界別人進不去,她也不必出來。失少那個世界的夏夏,是快樂的。
「真的嗎?你真的會幫我找哥哥,我一定會好好吃飯的,好好愛護自己,等著哥哥來接我。」夏夏興奮的抱住她,開心的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看的梁以安忍不住的心酸,眼淚終是沒忍住,掉了下來。
「你怎麼哭了?不要哭,你要是哭的話,對寶寶不好。」夏夏感覺到手臂下一滴一滴的東西,雖然她看不見了,但是還是知道那是眼淚。而且她抱著她的時候,她感覺到她突起的肚子,就知道她懷孕了。
「我沒有哭,只是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梁以安見她都已經這樣子,還不忘關心她,心裡說不上是種什麼感覺。
「我以前懷孕的時候,哥哥也說不能哭,要每天開開心心的……」
梁以安扶著夏夏走到床邊坐著,安靜的聽著夏夏講述著所有關於哥哥的事情。看著她依舊無神的雙眼,泛起淡淡的星光。
如果記憶那麼的痛苦,何不忘掉,只記得那些美好。
一直站在門邊的陸亦航,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側過臉。他低頭對著門外的保鏢囑咐了幾句,便朝著外面走去。
「二哥。」
「她怎麼樣了?」陸亦寒見陸亦航進來,便開口問道。這些日子他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只能通過別人來瞭解她的情況。請來一大堆的專家,沒一個有用的,氣的他真想殺人。一個個還好意思說自己享譽國際,簡直就是放屁。這麼多人連一個女人都醫不好,傳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其實這也不怪人家,畢竟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救治的是人的身體,不是思想。再說病人不願意配合,就算是再優秀的醫生也是無濟於事的。就像是一個沒有受精的雞蛋,不管你用多麼高超的技術也無法讓它孵出小雞來啊。
「剛剛安安過去了,夏夏願意和她說話。只是二哥,夏夏這是心病,怕是沒那麼好醫。」陸亦航不太樂觀的說道,現在的夏夏完全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誰都走不進去。
「廢話,我當然知道。可是現在穆鵬飛已經死了,我上哪兒去給她找這麼個人來。」說起這個陸亦寒就變得十分的暴躁,想到穆鵬飛竟然敢帶著夏夏私逃,他就恨不得將穆鵬飛碎屍萬段,還好他死的快,不然他定要他生不如死。
要不是他發現的及時,現在他倆指不定在哪裡逍遙快活去了。敢搶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價。
陸亦航幾乎沒見過二哥這樣暴跳如雷的樣子,一時間愣住。不過站在邊上的陸雲和李權則淡定多了,因為這個一個多月來,他們幾乎時常能看見這樣失常的老大,早已從最初的震驚變為了淡然。
醫生都說夏夏可能這一輩子就這樣了,要是她不願意走出來,誰都幫不了她。就連之前二哥讓醫生給夏夏深度催眠,想要藉以洗刷她所有的記憶,然後再給她一個新的記憶這個方法都行不通。不知道為什麼夏夏竟然格外的頑強,就算是深度的催眠都無法將穆鵬飛從她的記憶力挖出來。
他被夏夏這種執著和堅韌給驚到了,很難相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讓一個女人如此執念。那彷彿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記憶,只要她活著的一天,就不可能被洗刷掉。
「要解開夏夏的心結,就只有穆鵬飛復活。」陸亦航低聲道,可是死而復生,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但是真的要看到夏夏一輩子這樣嗎?不行這樣下去,夏夏醒不過來,二哥也會廢了的。現在公司已經亂成一團糟了,說什麼他也不能讓二哥這樣頹廢下去。
這會兒陸亦寒已經安靜下來了,坐在沙發上,沉默的抽著煙。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的心空了,那種無論是什麼都填不滿的空虛,讓他越發的害怕。對,就是害怕,想不到從來都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陸亦寒,竟然還會有害怕的一天。
他更沒想到夏夏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他想像的還要重要。只要一想到自己會失去她的可能,手都忍不住在顫抖。他不會讓夏夏一輩子都這樣的,不管是用任何的方法他都要她好起來。
「是不能復活,但是可以我們可以造一個啊。」陸亦航突然靈光一閃,驚喜的對著陸亦寒說道。
陸亦寒掐滅手中的煙,抬頭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夏夏看在眼睛看不到,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優勢。找一個人模仿穆鵬飛的行為,動作,生活習慣,這樣的話就可以幫助夏夏慢慢走出來。然後我們再潛移默化的,讓她接受穆鵬飛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陸亦航覺得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夏夏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