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37章 做了手術(2) 文 / 玉樓春
孩子是維繫一個家庭的紐帶,也是一份成長。
但是孩子這個話題,卻是他們之間從未提起過的,這似乎是一個彼此都逃避的話題。
這個晚上顧祁南有好幾次都想開口,可是最終還是選擇什麼都沒說。或者再等一等吧。
療養院裡,梁以微坐在輪椅上望著花園裡那顆早已掉光了葉子的大樹。冬天總是給人一種蕭條寂寥的悲涼,她低頭有些吃力的舉起手。時間過得真快,她竟然在床上整整睡了兩年了,真不敢相信。
不過好在老天還是眷顧她的,停滯了兩年的時間又開始了。兩年了,真的可以改變很多的事。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問,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她知道那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逃避不能解決什麼問題,但是至少暫時的逃避會讓人不至於那麼的絕望。
「怎麼穿的這麼少就出來了,當心感冒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接著身上覆蓋一件大衣。她轉過頭,傅俊彥在她的身側蹲了下來。站在一旁的護工見他來了,便默默的退開了。
「你來了。」梁以微輕聲的說道。
「我推你回房間,外面冷。」他站起身來,準備推她回房。
「我就想在外面呆一會兒。」梁以微搖了搖頭,那個地方她睡了整整兩年了,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呆了。可是她還要做復建,至少還要在這個地方帶上半年。
傅俊彥也沒再勉強,而是在她對面的花台上坐了下來,兩人面對面。
「剛剛你姐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下午要來看你。」
「那你怎麼說的?」梁以微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眼裡有了些許不明的情緒。
「我說你母親下午會過來,然後她就說改天再來。」傅俊彥對著她說道,她醒過來對自己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讓她姐姐知道她醒來的事。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梁以微不想讓她姐姐知道自己醒來的事情。可是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總會被知道。
傅俊彥看著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可是我需要時間。」梁以微調開視線,望著天空,淡淡的說道。
「可是你能醒來本就是一件喜事,為什麼非得要瞞著所有的人。讓他們這樣一直為你擔憂呢?不管會發生什麼,大家一起幫你不是很好嗎?」如果說她瞞著自己的姐姐就算了,可是為什麼她連家裡所有的人都瞞著。
「我不想看見那些人,我更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現在狼狽的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他們除了會同情我,會安慰我,還能做什麼呢?可是這些我不需要。」
「那並不是同情,薇兒,他們是真的關心你啊。」傅俊彥對著他說道,其實她的心裡他是很能瞭解。曾經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能接受。
「關心我?我再說一次,我不需要這種廉價又沒有任何意義的關心。在我沒有足夠的能力面對的時候,我誰都不想見。」梁以微冷笑著,誰知道呢?
「薇兒……」
「不要再說了,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聽你的說教。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以後也不要來了。」梁以微冷漠的說道,說著就推著輪椅轉身。
「放心吧,在你沒有同意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你醒來的事情。」傅俊彥站起身來,手扶住她的輪椅,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算他再不願意,也會一直站在她的身旁。
兩人都沒在說話,沉默的回了病房。
「我姐是不是跟顧祁南在一起了?」回到房間之後,傅俊彥將梁以微抱上床。她終是沒能忍住開口問道,這些天母親對姐姐的是絕口不提,而傅俊彥也從未說過。
不過她總是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在知道她回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只是她一直沒有勇氣去證實,可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好好休息一會兒,下午做復建很費體力。」傅俊彥避而不談,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醒來半個多月,從未主動開口問過外界發生的事情。而他和梁母也十分有默契的不在她的面前談,只希望她能盡快的好起來。
「是還是不是?」梁以微看著他,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
「是。」傅俊彥看著她,點點頭。
梁以微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有時候人真的就喜歡自虐,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問。可是還是忍不住,非得要讓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再受一次傷。
「別想太多,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自己趕快康復。」傅俊彥出聲安慰道,即成事實既然改變不了,想太多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梁以微扯過杯子,蓋在自己的身上,對著他說道。
「那好,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就叫我。」傅俊彥看了看她,開口說道。
等傅俊彥出去了之後,梁以微翻過身,出神的望著天花板。放在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捏著被單。
為什麼偏偏就是你呢?偏偏就是你們呢?
處於各方面的考慮,梁以安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家安全係數比較高的私人醫院。只要醫院裡留下的資料不是夏夏的,應該問題不算大。而且這種私人醫院,一般不會輕易地將病人資料外洩。最重要的是女人做這種流產手術比生孩子還容易留下後遺症,梁以安同為女人自然還是希望夏夏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儘管在她已經盡自己的努力做得盡善盡美,卻還是有很多不盡人意的地方,甚至是破綻百出。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隔一兩天,梁以安就會去夏夏那邊轉一轉,但是她倒是再沒碰到過陸亦寒。這樣過了一周。這天夏夏說陸亦寒要去出差,這對她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機會。
「這樣能行嗎?」一路上夏夏還是滿擔憂的,儘管最近因為梁以安的頻頻出現,讓陸亦寒放鬆了不少的警惕。至少現在她想要出門了,身邊不會在跟這保鏢。但是這個地方幾乎到處都有陸亦寒的影子,總是讓她覺得不安全。
「哎呀,不要管那麼多了,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梁以安其實也還是蠻緊張的,她並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功。
「你說的沒錯,總要試試才知道。」夏夏笑了笑,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或許是出於心理作用的原因,兩人並沒有直接出發去醫院,而是開車轉到市中心一家較大的百貨公司,將車子丟在停車場。兩人進去各自買了一套衣服,轉了半天這才從偏門出來。然後轉了兩趟公交車最終到達了醫院門口。
白森森的一片,加上絡繹不絕的人群,梁以安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若真是要問這世界上什麼地方最熱鬧,那還真是非醫院莫屬了。這就連商場還有個打烊呢?學校也有個放假啊,這醫院是一年四季最不缺人。
走到大門口,她的心裡恍然有一種即將作孽的感覺。
「進去吧。」夏夏轉頭看了一眼梁以安,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到前面。她沒有後悔的機會,這也是最好的機會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就算沒有也沒關係。因為對她來說孩子並不是最重要的,說她冷血也好,說她無情也罷。
每個人生命中總有屬於自己最重要的,對她來說最重要就是哥哥。當我們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時候,只能二者取其輕了。
梁以安見狀趕緊跟了上去,將包裡自己的身份證逃了出來,遞給夏夏。
「梁以安,這是誰啊?你有個雙胞胎姐妹?」夏夏看著身份證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先不談這個,用這個身份證就沒錯了。」梁以安也沒時間給她解釋這些,之前她就來醫院好幾次。都是用的這個身份證做的登記,這裡的護士也混熟了一個。
到時候讓他們幫幫忙就行,現在還真的很少有錢辦不到的事情。
因為是私人醫院,所以沒那麼多的人,保密性也特別的好。夏夏很快就做好了一系列的檢查,而這段期間梁以安真所謂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夏夏從裡面出來,梁以安趕緊上前問道。
「怎麼樣?」
「結果還沒出來,你說能行嗎?」夏夏有些擔心,至從她知道自己懷上孩子了之後,就一次醫生也沒看過。儘管她以前懷過孕,在這方面不算是一無所知,也有所注意,但是她還是很擔心。如果今天不能順利的完成手術的話,以後哪裡還能有這麼好的機會啊。
「放心吧,應該不會問題。等結果出來,立馬就安排手術。」梁以安安撫著她,剛剛她已經找相熟的護士改了個人的資料。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誰是梁以安,到辦公室裡來。」
「我陪你。」梁以安跟在夏夏的身後,兩人一起進去。
醫生是一個年齡較大的中年婦女,看了一眼她們倆,說道:「孩子是要,還是不要?」
做了這麼多年的醫生,她基本上都已經麻木了。看這情況,一般沒有男人陪同來的,多半都是做流產手術術的。
「不要,醫生可不可以現在幾安排手術?」夏夏看著醫生迫切的說道。
「梁小姐是嗎?你確定你真的要做手術嗎?我剛剛看了一下你的報告,出於對你的身體考慮,我建議你留著這孩子。你以前有生過孩子吧。」
「是,以前有個一個孩子,不過不幸夭折了。」
「你生孩子的時候年紀小,孩子自然不是很健康。生孩子的時候又傷了身子,一直都沒能好好地恢復。如果這個孩子你還是不要的話,以後你可能懷孕的幾率很小了。」醫生語重心長的說道。
「醫生,安排手術啊,我想馬上做。」
「夏夏。」梁以安拉住她,剛剛她聽到醫生這麼一說,頓覺得事情有些嚴重。這要是孩子沒了,以後也懷不上的話,這不是小事啊。
「以微,你別勸我了。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哪怕是失去做母親的權利。」夏夏按住她的手看著她認真的說道,語氣裡沒有任何的遲疑,眼神裡也滿是堅定。
「既然梁小姐心意已定,我這就讓護士安排手術。」醫生對著她說道,每天面對著各種的狀況她早已平靜了。
「好。」夏夏點點頭,醫生便招呼護士去安排手術的事宜。
期間梁以安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夏夏看著她的樣子,心裡有點難過。
「其實我都不知道我做的這個決定對不對?」許久之後梁以安抬頭看著夏夏說道,帶著淡淡的傷感。
「相信我,你是對的。這個孩子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能留,來到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才真正的磨難。我在的世界和你在的世界相差的太遠,我的世界太黑暗了。我的孩子是天使,她該生活在天堂,而不是地獄。地獄裡有我一個就夠了。」夏夏抓住她的手,淡淡的說道。簡單的話語,卻道盡她所有的心酸和艱辛。
這時候護士招呼著她進手術室,夏夏站起身來,跟著護士頭也不回的進了手術室。
梁以安看著慢慢合上的手術室,手緊緊的交織在一起。不管怎麼樣,一切都開始變成過去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方式,也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