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17章 無情 文 / 玉樓春
在他的世界裡，只有他要的，或是不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對於他得不到的東西，至今來說沒有。因為他是一個理智的近乎偏執的人，得不到的他果斷的丟棄，無情的毀掉。對他來說，得不到的他就算毀掉也決不讓任何人得到。他真的不想將她毀掉，可是如果這一切真的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最終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真的就不懂他內心的掙扎，他從來就不會給自己的任何猶豫的機會，果斷狠絕。可是對她，他卻遲遲下不了決心。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下了決心，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再回頭。
夏夏沒說話，沉默的靠在他的胸口。
掛上電話，顧祁南出神的看著書房前的窗外，月色當空，家家燈火通明。每一盞燈下都是一個溫暖的家，無論在外面多麼的累，多麼的辛苦，家就是一個暫時停靠和休息的港灣。他手緊緊地握住電話，這一刻在他的心裡有太多的不確定。
從小到大他從未做沒有把握的事，也從不讓任何的事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可是最近發生的事常常的超出自己的掌控，他抓不住她。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是他總是在害怕，在擔心。
這樣患得患失的感覺總是讓他覺得很抓狂，可是卻又無可奈何。她總是那麼的聰明，又是那麼的敏感。這些事情他也沒想過會一直瞞下去，畢竟紙包不住火。世上無透風的牆，總會有穿幫的一天。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會來的這麼的快，幸福來的快卻也很短暫。恍若在夢中一般，夢醒了，一切就又回到原地。
其實在當初找上嚴瑜菲這個女人，他就沒想過要隱瞞一切。嚴瑜菲跟在粱以微的身邊這麼的多年，他自然心裡比誰都清楚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他之所以還是會找上她，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通過她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所以他從未想過要隱瞞這些，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讓粱以微知道。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她們之間反目成仇，他就是想要她親身的去體驗一下被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姐妹背叛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雖然他知道她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而最後嚴瑜菲也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終於找上了粱以微。姐妹倆因為同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這一切他不在意，只要最後達到他要的效果就好。
只是他沒想到粱以微沒多久就出了車禍，而且還變成了植物人。雖然說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可是也是因為他的原因，他成了間接的幫兇。這也是他很擔心的事情之一，如果有一天粱以安知道她的妹妹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出的車禍。知道他是害了她妹妹的元兇之一，以她那種性格，那一定會恨死他的。
還有當年的那件事，他知道他自己也是幫兇之一，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的懲罰就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只能生活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就連想看她一眼就是奢侈。這是他罪有應得，他默默接受著這一切。
只是沒想到這一切就變化的這麼快，幾年之後她不但回來了，還呆在自己的身邊。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擁有她。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又是可恥的，他利用了這一切將她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終於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手錶。都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恍然覺得有點餓，他收回思緒出了書房。
見廚房的燈亮著，他邁步走過去，站在門口。見著粱以安穿著睡衣在廚房忙碌著，頭髮被紮成馬尾，束在腦後。靠在門邊的顧祁南看著她的背影，竟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曾經他用盡一切的努力，卻不能和她有半分的靠近。可是現在的她卻離自己是那麼的近，近到他幾乎一伸手就能將她抱進懷裡。
他走過去，毫不猶豫的從後面抱住她。
「啊！」粱以安一聲驚呼，湯勺掉進了鍋裡，濺起的米湯汁打在手上。
「我看看。」顧祁南抓住她的手，趕緊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好一會兒，抬起她的手，低頭認真的檢查著，發現竟然紅了一大片。
「都是你啦，走路都不帶聲兒的，嚇我一跳。」粱以安收回手，忍不住抱怨著。要不是他突然從後面抱住自己，她也不會嚇得連湯勺都丟在鍋裡。那可是煮的正沸騰的粥呢。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顧祁南心疼的看著她手上的傷痕，低頭吻了吻。
「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呢？」粱以安抬頭看著他問道，她是被餓醒的。她醒過來時，發現身邊竟然沒有人了。她穿好衣服出了房間，卻發現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還以為他有事出去了呢。
「我在書房坐了一會兒。」
「那你怎麼不開燈呢？」她記得她出來的時候還特意往書房看了一眼，裡面也是黑壓壓的一片。她還以為他走了呢。
「忘了。」顧祁南勾了勾唇，對著她說道。
「啊，我的粥。」聞到一股焦味，粱以安轉過身兩步奔到灶台前，匆忙的將火關小。
顧祁南看著她，心裡竟然覺得空蕩蕩的，沒有著落點。他再次上前，抱住她。
「你怎麼了？」粱以安終於發現顧祁南有些不對勁了，出聲問道。
「乖寶，你會不會離開我？」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帶著幾分不自信的問道。想不到他顧祁南也會有今日，這麼不確定的去挽留。
粱以安的手微微的頓了一下，她遲疑著關上了火。離開，這是必然的。因為她是粱以安，她不會讓自己一輩子做粱以微。
「當然不會了。」她低著頭，低聲的說道。離開的只是粱以安而已，而粱以微是永遠不會離開的。不過他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吧。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到你走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怎麼都找不到。我問周圍的人，可是他們都好像不記得有你的存在。他們給了我另外一個女人，他們說那就是你。可是我知道不是，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她怎麼可能是你呢？於是我就每天守在我們家裡等著你回來，可是怎麼都等不到。然後我就被嚇醒了。」顧祁南頭靠在她的頸窩，略帶惆悵和不安的說道。
「怎麼可能？我就是我，我怎麼會離開你啊？」粱以安笑的有些勉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不明白顧祁南怎麼會突然做這樣的夢？難道這就是一種折射嗎？就算他不知道事實的真相，但是也能感覺出來。
人的感覺有的時候真的很可怕，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也能清晰的感覺出來。
「我也希望那是一個夢，醒過來就沒事了。」顧祁南閉上眼，收緊手臂，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他們要走到盡頭的感覺。他比誰都清楚，這段幸福是他偷來的。
偷來的，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是屬於自己的。遲早有歸還的一天，而他感覺到這一天越來越近了，近的他開始換亂。
「只要你沒有做傷害我的事，我就不會離開你的。只要還愛著你的一天，我就不會離開。祁南，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要離開你，那就說明你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地方了。我相信你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所以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對嗎？」粱以安轉過身，兩人面對著面，她看著他笑著問道。
雖然她對顧祁南沒有感情，可是她也愛過。她比誰都明白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是有多麼的癡傻，多麼的情深。她知道，就算是離開了，也不代表著不愛了。只是因為不能走到一起了，因為不能在一起，所以只能選擇分開。
顧祁南將她擁進懷裡，認真的說道：「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真的，我再也不會做任何對你有傷害的事情。這是他對她的保證，他原因用接下來的一輩子，用心的去愛護她，呵護她，讓她幸福。
粱以安默默地靠在他的懷裡，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無論怎麼樣都從顧祁南這裡套不出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我好餓。」粱以安推開他，岔開這個話題，轉而去了碗櫃，拿了兩個碗出來。
因為太晚了，她懶得去做菜，就熬了一些皮蛋瘦肉粥。這還是之前顧祁南的母親教自己做的，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很奇妙。明明之前顧母對自己還是各種的不滿，轉眼間她現在對自己又是那麼的好。真正相處下來，她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需要的是彼此的溝通和理解。
一方開始主動地付出，另一方勢必會給一定的回應的。或許剛開始的時候那樣的回應並沒有達到你想要的程度。可是只要不灰心，一步一步的來，總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吃過晚飯都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吃飽了之後就沒有了睡意。粱以安回到客廳打算繼續看下午沒能看完的電視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境變化的原因，原本她並不是特別的喜歡看這部電視劇。早在幾年前紅的大江南北都是耳熟能詳的時候，她卻一眼都沒有見過。
真心的覺得很無聊，可是今天下午看了一會兒，她竟然還覺得滿意思的。不是說這部電視劇有多麼的好看，而是它能引起很多的人內心的一種共鳴。電視劇中女主角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最終逆襲得以報了自己的大仇，讓惡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現實生活中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好事，好多的人。一輩子就那麼的過了，壞人依然逍遙法外，越來越好。可是被傷害的人永遠都被傷害了。
嚴瑜霏從顧祁南出現之後就低著頭，卻又很不甘心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對面的梁以微一眼。看著她對著顧祁南若無其事的親暱動作，已經顧祁南毫不掩飾的寵溺，這旁若無人的恩愛親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僵硬，擱在桌子下面的手緊握成拳。
這一切又彷彿回到了梁以微出車禍以前，那時候她們在一起聚會的時候，她也常常帶上顧祁南一起。可是那時候她清楚知道，顧祁南和梁以微之間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比誰清楚地感覺得出來，顧祁南在人前對梁以微的那種敷衍。
可是時隔一年之後，他們再次坐在一起，這一次她覺得很多事情都變了。顧祁南再也沒看過她一樣，而他的眼中就只有梁以微。只有她，那種發自於內心的疼愛，是無論如何都裝不出來的。
一個人的感情真的可以變得這麼的快，明明之前沒有一點感情，可是現在卻是這麼的親密和疼愛。
過了一會兒，梁以安似乎是記起還有嚴瑜霏在，從顧祁南的身邊往外挪挪，有些抱歉的看向嚴瑜霏：「霏霏，你想喝點什麼？要不開瓶紅酒，我們真的好久都沒在一起聚會了。」
「不用，我喝果汁就好了。」嚴瑜霏搖了搖頭，視線落在了顧祁南的身上。
「好吧。」梁以安也不勉強，看著嚴瑜霏，突然她有些意興闌珊，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正好他們點的菜上了桌子，三個人都沉默不語，靜靜地等著侍者上菜。
等他們出去了之後，屋子裡又恢復了一片平靜。顧祁南夾了一塊雞翅放在梁以安的碗裡。
梁以安興趣缺缺的碰了一下，卻沒再動。
「瑜霏，你別客氣，喜歡吃什麼自己夾。」顧祁南放下筷子，對著嚴瑜霏說道。仿若老友一般隨意，沒有任何的遮掩。
「那我就不客氣了。」嚴瑜霏勾了勾嘴角，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的這句話的時候她竟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他似乎已經有好久都沒這樣親和的跟自己說過話了，即使她清楚地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