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不朽的英魂 文 / 斷弦焚天

    寧淵這話一出，蘇西坡的神情就徹底變了。

    「你，你怎麼猜出來的？」蘇西坡瞪大了眼珠，他沒想到寧淵僅僅是看到這具屍體，就猜出了那麼多東西！

    寧淵本來只是大膽猜測，心中並不確定，見到蘇西坡這番神態，內心當即篤定。

    他心中隨即掀起洶湧大浪，那死咒之海竟然是古海之主的頭顱所化，怪不得會那般神秘。

    只是百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古海之主的境界，有誰能夠將他的頭顱給砍掉呢？亦或這是他自己所為，目的何在？

    「汲古荒祭術，就是借這門術法讓古海之主回歸嗎？」寧淵眼中魔光不斷閃爍，努力的看透面前的屍體。

    「你連這都知道？」蘇西坡的神情更驚愕了，他沒想到寧淵區區一個外人，竟掌握了這麼多連大多數聖宮長老都不知道的內情。

    「真的能成功嗎？雖然這具屍體經歷了百萬年而不朽，但最關鍵的腦袋，卻早已化成死咒之海。」寧淵不大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術法，能夠推翻他的認知，將古海之主給復活。

    古海之主是確確實實已經死了，寧淵進過死咒之海，那裡面生機斷絕，有的只有死物，沒有任何復活的跡象。

    當下，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妥。

    「我也不清楚，但無晴長老說得很斬釘截鐵。」蘇西坡道，臉上的表情，分明自己也充滿了懷疑。

    「哪位是無晴長老？」寧淵順口一問。

    「無晴長老是三位太上長老之首，又稱鎮海元老。數萬年前，上任鎮海元老莫名失蹤之後，便一直由她在主持聖宮事宜。」蘇西坡道，經過他解釋，寧淵頓時明白對方說的是那女性太上長老。

    「上任鎮海元老為什麼會失蹤？」寧淵聽出了其中的蹊蹺處，作為海族中最有權勢的人物，怎麼會莫名消失，這可不合常理，多半是有人暗中搗鬼。

    「這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有一天，鎮海元老就帶著定海神針，突然消失了。而新上任的無晴長老，雖然沒有鎮海元老專屬的定海神針相助，但表現也極其出色，令諸多長老折服。」

    「這麼說定海神針也失蹤了？」這是寧淵第二次聽聞這兵器的名字，原來是鎮海元老才能擁有的兵器，怪不得會彌足珍貴，名頭響亮。

    蘇西坡點頭，突然嘴巴大張，震驚的看向那潔白巨棺。

    只見此時此刻，那巨棺中的古海之主的遺體，九色之光開始流轉不休，身上有恐怖的氣息在外洩，像是一頭洪荒猛獸，就要甦醒一般！

    寧淵瞳孔一時收縮如針，帶著蘇西坡後退，眼裡滿是戒備。

    「先祖真的要復活了？」蘇西坡失聲道，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這話，恐怕你自己也不信吧。」寧淵嘴角露出冷笑。

    「你會被關在這裡，恐怕不是因為你質疑死咒之海是聖地，而是因為你發現的事情，有可能讓其餘的海族人發現真相。以你的聰明才智，被關這裡那麼多天，應該已經猜到一些東西了，不若與我分享如何？」寧淵道，一雙眼睛像是能夠直視人的靈魂深處。

    蘇西坡臉頓時就陰晴不定了。「這可是違逆的大罪，我不敢妄言。若是先祖真的復活了，我這番質疑，反倒是大不敬。」

    「古海之主身為諸古之一，又怎麼會和你計較這點事情？恐怕會和你計較的，是陰謀計劃著什麼的某人。」寧淵嘴角一翹，經過與蘇西坡一聊，他平白猜測出了不少東西。

    雖然這些猜測都沒有證據，但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卻極有可能是真。

    沒想到，偌大的海族，竟然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汲古荒祭術。」蘇西坡深吸了口氣，看著那巨棺中的屍體，道。「無晴長老說這門術法，是用來讓先祖復活的，那些荒古祭壇，也是為了讓先祖復活做的準備。但根據我的調查，卻似乎不是如此。」

    「我研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遠古典籍，為了找出死咒之海的秘密殫精竭力。而在數年前，終於讓我有所發現，在一本陳舊的典籍上，發現了一段記載。」

    「那書上說什麼了？」寧淵認真聆聽。

    「那段記載是我海族的一位先輩留下，他也曾研究過死咒之海，我關於死咒之海的大部分結論，都是從他那裡獲得。在他記載中，將與死咒之海和聖宮都慼慼相關的荒古祭壇，稱為『大海上的燈塔』，也就是說，荒古祭壇最大的作用，並非用來施展汲古荒祭術，而是提供指引，為從太古至今，一直滯留在大海上的某樣東西提供方向。」

    「那樣東西是什麼？」寧淵臉上一陣動容，感覺一個巨大的謎團正在被迅速的揭開。

    「我翻閱了其他很多典籍，特別關注那些存在於遠古神話乃至太古史詩中的一些不解之謎，最終有所猜測。當然，只是猜測。」蘇西坡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若我猜的沒錯，所謂的那東西，指的應該是箴言方舟！荒古祭壇，是大海上的燈塔，指引著箴言方舟的歸處！」

    寧淵眼中瞬間爆出了明亮之色，內心難以抑制的激動。「說，把你的猜測通通說出來。」

    「根據我的考證，關於荒古祭壇和箴言方舟的傳說，幾乎是在同一時候出現的。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兩者存在聯繫，但是箴言方舟這些年來出現的位置，一直都是在靠近荒古祭壇的地方，特別是死咒之海。」蘇西坡滔滔不絕的道。

    「大海中，對箴言方舟具體用途的說法有很多種，我更傾向於它是避難之船這種說法。它誕生的年代，正好是百萬年前神族出世為禍世間的時候，在那個慘烈時代，海外曾經有塊大陸，在與不死神族的交戰中被活活毀掉。可以說，在那個時代，已經沒有任何的陸地和海洋是絕對安全的。」

    「太古先民們渴望一隅安全之地，箴言方舟，或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造就的。它應該是先祖古海之主當年所建，只是後來戰爭的走向出現變化，神族被諸古聯合封印了，箴言方舟也就失去了原先的用途。」

    寧淵靜心聆聽著，蘇西坡陳述的一切，與他所知的大抵符合，一時間，他大徹大悟。

    「這些猜測這些年來我一直不敢和別人說，總想著等有更多的證據，再告知諸多同胞。前段日子，無晴長老突然宣佈，要在這一次的祭典上，迎接先祖回歸。覺得事有蹊蹺的我，竟然傻傻的去告知她我的發現，那之後，我的洞府週遭便一直有人監視。到最後，也就是你們來的那天，我甚至被直接帶走了。想來是有人怕我繼續造謠，危害了大計，才如此做吧？」蘇西坡說著說著，神情越發激動。

    他本來一直十分忌諱，心裡始終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測，但與寧淵這番長談，發現他的諸多觀點和自己一致，終是敞開了心扉，接受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目的是什麼？」寧淵沉默半晌，將這一大堆的信息消化，然後問道。

    「汲古荒祭術，根本不是能夠令先祖復活的方法，至少在我的研究裡，根本沒有這個可能。先祖死就是死了，頭顱都在與神族的大戰中被打爆，混亂的神念聚集，形成死咒之海，又怎麼可能還能復活？哪怕是諸古的境界，也不可能在神魂泯滅之後，還能復活。」蘇西坡眼含悲傷，他之前的心裡，始終是存了一絲希望，希望是自己猜測錯了，先祖真的能夠復活。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哪怕這話再大逆不道，他終是說了出來。

    寧淵默然，太古前萬族與神族的戰爭極端慘烈，沒想到古海之主，竟也是為了封印神族，才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荒古祭壇，主要的目的是用來指引方舟。但是在其內，也孕育了古的力量。所有的祭壇，其實是以特定的方位分佈在大海之中的，在這百萬年裡，它們一直在汲取大海的能量，擁有深不可測的潛能。這也是先祖留下的後手，為了防止在他死後，我等海族會失去與不死神族抗衡的力量。」

    「古海之主，不愧為大海中的主宰。」寧淵目中流露出崇敬之色，諸古們皆是捨身忘死，哪怕在太古前的一戰中紛紛隕落，也都為後世的安寧做足了考慮。

    三大古皇留下三大皇朝，以便團結人族之力，共抗不死神族；古妖死前留下遺蛻，藉著後輩的身軀返古重現，在神族再次出世前，戰鬥在了最前方；古佛留下菩提淨土，聚集眾生之信仰，布古佛遺陣……

    諸古們，為了防止後世不死神族破封而出，做出的後手準備實在太多了。他們幾乎捨身忘死，否則以他們合道的境界，當年選擇偏安一隅，根本不會英年早逝。

    那是一群偉大時代造就的偉大人物，古佛古妖古魔古皇，還有古海之主等，英魂不滅，與日月同輝，至今仍在庇佑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