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百四十五章 剝奪意識 文 / 斷弦焚天
「怦怦！」「怦怦！」
猶如心跳般富有律動的節奏，一個半透明的圓膜中，寧淵全身動彈不得，雙眼緊閉，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根根奇異的管子，扎進了他身體的血肉中，管子蠕動不休，像是從他體內往外輸送著什麼。
圓膜外，一團團五彩繽紛的雲霧飄動著，偶爾靠近圓膜，便會被其內部的震動給弄散。
寧淵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出現各種光怪陸離的事物。他看到了宇宙深處仙花在綻放，聽到了稚嫩的星空海鯊清脆的叫聲，甚至，他看到了永夜國度，見著老猛子和劉叔在喝酒笑談。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看見這些東西，目睹的有些事物他也從未見過，哪怕老猛子和劉叔，他也鮮少想起。
他像置身在了宇宙的中心，以一種獨特的視角俯視著天下蒼生。宇宙各個星域，各個角落正在發生的事情，他都一一清晰的看到了。
他漸漸的失去自我意識，甚至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何時，他竟把自己想像成一頭獨一無二的妖獸，睥睨嘲笑著宇宙中的一切。
我即是道界，道界就是我。他這般想著，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
不對！他猛然一個驚醒，神識迅速回歸。剛剛看到的一切，根本不是他眼中所見，剛剛所想的一幕幕，也根本不是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那是界獸的視角，界獸的意念！寧淵內心凜然，虛弱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半透明的圓膜，而圓膜之外，則是光怪陸離五彩繽紛的世界。
「差點被此獸摧毀意識，成為它身體的一部分。」寧淵喃喃道，眼神忌憚的掃向四周。
他想控制身體行動，此時才發現渾身都被奇特的管子紮住，軟綿無力，丹田沉寂。
驚愕之下，他猛然內視己身，卻發現體內並無異常。那管子不斷蠕動，像是往外運輸著什麼，可實際上，他的精血也好，古魔力也罷，並未見有減少的跡象。
寧淵頓時大感詫異，面露沉吟，身子一扭，試著掙脫開管子的束縛。
隨著他身體的掙扎，管子頓時劇烈晃動，但任憑他嘗試了許久，都沒能將那些管子摘下。
「小傢伙呢？衰神呢？」寧淵想起其他人，用心感應下，想要與小圓圓和厄難鳥取得聯繫。
厄難鳥那一方，他沒有半點感應，而小圓圓，在他用心感應了半晌後，便立刻傳來微弱的聯繫。
小傢伙似乎也被困住了，它與寧淵合體，當合體結束後自然魂力損耗一空。令寧淵詫異的，合體結束後，小傢伙竟沒能呆在他體內，一醒來就被困在了和他相似的地方。
這顯然是界獸搞的鬼，寧淵回憶先前的一幕，判斷自己現在應該是在界獸的體內，所以剛剛才會有那麼一些天馬行空的聯想。
確定了這點，寧淵內心稍安。儘管身處界獸體內，但暫時之間至少平安無事。
厄難鳥那邊雖然沒有取得聯繫，但那應該只是因為它和他的聯繫不如和小圓圓的。以那衰神的能力，界獸想要殺了它，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寧淵沉思起來，以界獸莫大的神通，為何剛剛不直接殺了力竭的他，反而將他困在了這裡？
答案很快得出，能夠讓界獸如此按捺住殺意的原因，唯有道果二字。
寧淵弄瞎了界獸一隻眼睛，以它當時憤怒的情況，沒有理由留下他的性命。而他確實活了下來，只是受到軟禁，這說明界獸沒能取得道果，一時半會不敢亂動他。
「此獸倒是聰明。」寧淵嘴角一掀。先前界獸偷襲時，他將搶來的道果直接送進了法則世界中。
法則世界位於世界種子之內，根本不是任何的外力能夠強行打開。哪怕將寧淵徹底擊殺，道果也不會顯化，反而會因為寧淵的死，法則世界崩潰，道果從而也毀滅。
道果對界獸的重要性寧淵已經從辰玨口中得知，此時稍稍一聯想，便明白自己手中握有很重的籌碼。只要自己還沒交出道果，這界獸就不敢對他肆意妄為，甚至不敢亂動小圓圓他們。
「孽畜，這便是你想出的辦法嗎？」寧淵舉起雙手，連在上面的管子跟著晃動。
這管子不吸收精血，也不吸收修為，而他被困這裡後，卻做了那一系列怪異的夢，甚至差點以為自己是界獸。若說這一切與這些管子沒有關係，寧淵是怎麼也不相信。
重新閉上雙眼，寧淵用心感應體內的變化。他必須先對這些管子的用途瞭解透徹，才能對症下藥。
一刻鐘過去。
寧淵睜開雙眼，眼裡有些疲憊，但也有了明悟。
這些管子，竟然能吸收他的自我意識，削弱他的元神。若是任由它們不斷吸收下去，寧淵就會慢慢的喪失自我，淪為傀儡。那樣一來，他自然也就會乖乖的交出道果。
「真是打的好算盤。」寧淵冷笑一聲。這些管子不能用蠻力破掉，它們類似於精神束縛，只是有實體顯化。想要擺脫它們，唯有從精神層面入手。
寧淵向來自認心志堅如磐石，此時明悟了破解之法，當下默念起般若心雷總綱，與那削弱意識的精神力量相抗衡著。
識海內，金色的元神正襟危坐，身邊無數的紫雷咆哮，頭頂上空，更是有一把紫劍懸浮。
紫劍劍尖朝下，離寧淵頭頂不過三寸距離。這是寧淵刻意為之，頭頂時刻懸浮利劍，以使他隨時保持警惕，不敢大意，更不容易喪失自我。
在元神前方，一面古樸的石碑漂浮著，上面有金色的道紋交織，艱澀玄奧，難以窺探其中奧妙。
此時的石碑上已經有大概三分之一的紋路被寧淵勉強看懂，那是屬於「萬法皆空」的內容，是寧淵下了無數苦心，才勉強全部看懂。
當然，看懂是一回事，大成又是另外一回事。若他真的能將這式道術徹底掌握，就不會每次都只有一招之力，威力也會比現在大上許多。
在看得懂的三分之一道紋外，是另外三分之一勉強讀懂了字面意思的道紋，以及最後的完全看不懂的道紋。
古魔古魂三大魔魂道術，第一式：萬法皆空，能夠淨化一切法則之力，擁有毀滅性的破壞力量。
第二式，萬象無形，則是寧淵稍微看懂了一些的那一部分。
至於那最後的第三式，寧淵完全都看不懂，任憑怎麼用心體會都無法窺探一二，自然連道術的名字都不知道。
「萬象無形」是與「萬法皆空」截然不同的道術，依據寧淵現階段的理解，此道術更多的側重於輔助，一旦修成，千變萬化，虛實形體任意轉換，且能無視天下間絕大部分的陣法，連太古禁制也不例外。
這是非常逆天的道術，就好像小圓圓那無視禁制的能力和體質的昇華。「萬法皆空」側重攻，「萬象無形」側重輔，兩者相合之下，能夠發揮出的力量難以想像。
若能修成「萬象無形」，對於寧淵實力的提升意義重大，且從此多了強勁的保命神通，哪怕遭遇不敵的強敵，想要逃走也不困難。
可惜的是此術他至今只學會了一點皮毛，還有許多艱澀難懂的部分不甚明瞭，因此連稍稍施展出來都做不到。
若是此術能夠施展，想來此刻他要脫離這些管子的束縛，就輕鬆容易得多。
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雜念驅散，寧淵抱守心鏡，全力的抗衡著那些管子對自我意識的侵蝕。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不知不覺的過去，寧淵額頭逐漸冒出細汗，內心凜然。
那些管子隨著吸收的寧淵意識越來越多，威力似乎正在加大，而此消彼長之下，寧淵的心神抗衡力度越來越低，竟不知不覺的開始覺得疲乏，想要一睡了之。
一旦睡著了，也就是他自我意識消亡，淪為界獸傀儡的時候。
這種事情寧淵自然不能容許發生，因此緊咬牙關，努力的保持著神智清明。只是人力有時盡，這畢竟不是幻術，而是在吸收他的自我意識，因此哪怕他意志堅定，連自我的意識都漸漸消失的時候，又還能進行多少抵抗？
額頭上滲出的細汗越來越多，寧淵的雙眸漸漸的變得迷惘和疲憊。他雙手握緊，內心開始焦慮，思索著破解之法。
再這麼死命抵擋下去，根本沒有意義，意識崩潰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想要擺脫這些管子的束縛，他必須另謀出路！
可是這片刻間，他又能尋出什麼有用的法子？無論蠻力破解，還是精神對抗，對這些管子都收效甚微。甚至從一開始到現在，它們的力量在逐漸增大，如今一條條眉飛色舞，像極了陰狠的毒蛇。
「該死！該死！」寧淵內心焦急的咆哮道，眼光閃爍不停，苦無對策可破。
再過片刻，他握著的拳頭都開始顫抖，竟有些連身體的控制力都要喪失了。這是意志失守的徵兆，這麼下去，不出半刻鐘，他的自我意識就要徹底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