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百八十九章 屠城 文 / 斷弦焚天
思淵城處於風暴的前夜！
修者聯盟即將抵達的消息不斷傳來，城內大大小小酒樓茶館，通通烏煙瘴氣，各色修士聚集，蠢蠢欲動。
寧家的府邸，連續兩個晚上，不斷有高手潛入，並爆發激烈衝突，導致數處樓宇倒塌。寧家的威信似乎垮台了，不斷有高手以各種方式挑釁，刺探蠻荒星霸主的底線。
人實在太多了，即便寧岳缺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強內部防禦，但是時不時的，仍是會收到不好的消息。
有時是有人騎乘妖獸衝撞寧府高牆，有時則是神秘修士在牆上留下血書，要寧家交出寧淵。
上不得了檯面的事情幾日間數不勝數，卻沒有修者直接踏入寧府，像是十分默契的等待著什麼。
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操縱一切，動用種種下作的手段抹黑詆毀寧家，企圖瓦解寧家在蠻荒星本土的統治力。
寧岳缺忙得焦頭爛額，一天十二個時辰，沒有片刻臉色是好的。寧家權威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若不盡快出手，恐怕會蕩然無存，淪為所有勢力隨意欺凌的羔羊。
寧家上上下下的族人們，也變得風聲鶴唳，出外無不兵刃傍身，唯恐自己也遭到掛屍城頭的下場。人心惶惶，族中開始出現不好聽的聲音，認為曾祖寧淵一回歸就帶來那麼大的麻煩，最終會將他們都給拖下水。
幾個宿老，更是聯名上書家主，希望家主稟明玄祖，盡早為此事作出妥善的處置。
寧岳缺知曉他們的意思，又是無奈又是氣惱，他不希望寧家內部變得不團結，但是幾次提議，都被曾祖以時機未到打了回來，根本是在逼他做出選擇。
再這麼下去，恐怕他寧家，真的要因此而分裂！
悅耳的笛聲迴盪在湖邊，寧淵倚著亭台的欄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一俏麗卻還稍嫌青澀的身影出現在他背後，眼睫毛眨呀眨的，好奇的盯著他。
笛聲緩緩收尾，寧淵的劉海被輕風吹散，沒有回頭，淡笑著道。「有什麼事嗎？小丫頭。」
小樂琪吐了吐舌頭，走到寧淵旁邊坐下。「曾祖你倒是好興致，我爹都連續好幾天睡不好覺了。」
寧淵看著湖面，眼神深邃沉靜。「修道之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爹的功力不夠，有些事情看得太執著。」
「你說得簡單。」小樂琪嘟嚷了幾句。「你是不知道思淵城最近發生的事情，像個甩手掌櫃似的……」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被表象所迷惑的人，容易吃虧。小丫頭，你得記住這點。」寧淵笑著道，話中之意引人遐思。
「曾祖你的意思是發生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小樂琪眨巴著眼睛，試探性的問道。
「是你爹叫你來試探我的吧？」寧淵無聊的屈指輕彈，湖面上炸起一朵朵水花，湖底的魚群都被驚得四處亂竄。
「是我自己想問的。」小樂琪先是呼吸一窒，隨後很快辯解道。
寧淵搖搖頭，站了起來，踏波而行。「回去告訴你爹，明天，思淵城自然會安靜下來。」
「有可能嗎？」小樂琪有些驚疑，不明白寧淵的話是什麼意思。
寧淵沒有回答，身影漸漸消失在湖面上。
「明天？曾祖真的這麼說？」寧岳缺聽著女兒的匯報，臉上半信半疑。
思淵城內的修者數量已經十分驚人，遠遠大於寧家子弟的數目，哪怕將所有寧家人派出去維護治安，也不能令他們安靜下來。
曾祖修為是高，但若不分身萬千，如何有自信能夠讓整個城池恢復寧靜？
「他就是這麼說的。」小樂琪使勁點頭，之後也說不出什麼新的東西。寧岳缺無奈，只能暗暗期盼，希望一覺醒來，真的有奇跡發生。
當晚，月黑風高，寧家的大部分子弟或修煉或入睡之際，一撮撮黑色的蟲影從府邸內悄悄潛出，毫無聲息。
蟲影飛向全城，若從高空往下查看，可以發現它們的秩序相當井然，飛行的方向更是各有安排，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
夜空星光閃爍，月亮從初升到下落，思淵城內，陸陸續續傳來淒涼的慘叫聲。聲音發出的時間大都不長，一會功夫便消失無蹤，但卻此起彼伏，令得還未入睡的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翌日，寧岳缺早早的便起了床，梳洗完畢，準備繼續處理各種突發情況。這些日子來，他都快習慣了這樣的作息。
只是與往常不同的，那些一大早就匆匆忙忙來稟報事情的下人與後輩通通不見蹤影，路上偶遇幾個，臉上也都掛著笑容，說是昨晚寧府太平，城中也未傳來什麼不好的事情。
寧岳缺頓時就驚訝了，忽的想起昨天小樂琪的稟報，神色一凜。
「不好了！家主！」忽的有下人急匆匆的跑來，寧岳缺聽聞反而心裡一鬆，這樣的聲音，才是這幾天來正常的情況。
「發生何事了？」寧岳缺威嚴的道。
「城……城門那裡……」下人喘著粗氣，說話斷斷續續。
「城門那裡怎麼了……」寧岳缺心裡一沉，難不成又有寧家子弟被掛屍城頭？
「好……好多屍體！」下人道。
寧岳缺神色頓時大變，眼裡冒出冷冽的殺意，聲音因憤怒有些顫抖。「都是誰死了？」
「不……不知道。」下人道，一臉心有餘悸。
「怎麼會不知道！」寧岳缺立馬大發雷霆。「難道他們都被毀容了不成？你竟認不出自家人！」
「死的不是我寧家人！」下人連忙解釋道。
寧岳缺一愣。
「死的都是外星球來的修者，很多都是這些日子來搗亂的刺頭！東西南北四處城門，幾乎都懸掛滿了屍體，一夜之間，沒有半點徵兆！此刻全城的老百姓，幾乎都在往城門聚集！」下人一口氣說完，震撼的同時有些興奮。
這些日子來寧家可以說是處處受氣，四面楚歌，他們老早就想拿城中修士開刀，但又唯恐反而點了導火索，因此一直有所克制。
昨夜發生的事情，簡直猶如天助，許多老百姓都已傳開，說寧家是被神明眷顧的家族，外來修者的所為激怒了神明，所以遭到了報應。
寧岳缺一五一十的聽完所有的稟報，臉上滿是震撼。一夜之間，無聲無息的殺掉那麼多修者，即便是一名尊者，恐怕也無法輕易做到吧？
只要是打鬥，就容易驚動他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屠城，這無異於天方夜譚。
但事情就是真的這麼發生了，由不得他不信，想到曾祖讓樂琪捎給他的話，寧岳缺匆匆忙忙的騰空而起，朝最近的城門飛去。
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饒是他定力驚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城牆上，垛口處，密密麻麻的懸掛滿了修士屍體。他們身上都無明顯的外傷，死前的神情各異，有微笑，有安詳，有憤怒，像是死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
這不得不讓人毛骨悚然，殺人無形也就罷了，連被害者本身都沒有察覺，殺人者的實力，究竟該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且城牆上的修士數目他初步估計，至少在數百人，如果每處城門口都是這樣的話，遇害的修者，人數已然在上千人！
寧岳缺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血腥，粗暴，如此震懾性的手段，絕對足以令躁動的思淵城在短時間內安靜下來。
這已經不只是修為高超而已，出手的人狠辣無情，絕對是一尊殺神！
想起那張年輕而又從容的臉龐，想起他與族人交談時那嘴角時不時勾起的笑意，寧岳缺的眼裡一時充滿了敬畏，同時內心不自覺的有些發虛。
他身為寧家家主，這些年來手上沾染的血腥也不少，但要像曾祖如此果斷狠辣，卻是自認還做不到。本來他以為曾祖不作為，甚至不厚道的想把麻煩丟給族人，但此刻，他才明白，曾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血流成河！
整整上千修士的屍體鎮住了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本來風雲飄搖中的思淵城，在一天之內，齊齊失了音，各大酒樓茶館，議論寧家的聲音，明顯小了下去。
有大量外來的修者開始逃跑，百姓口中傳聞的神明處罰嚇到了他們，令他們再生不起對道果的覬覦之心。
無聲無息的殺掉上千人，除了神明，恐怕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擁堵的思淵城，人流量在短短數天內減少了三分之一。而留下來的修者，也無不戰戰兢兢，沉默的等待事情的進展。
寧家人一時輕鬆下來，再無人膽敢夜闖寧家，寧家子弟出外，遇到外來的修者，更是能夠橫著走，抬頭挺胸。
齊爺和豪伯知道此事，看向寧淵的眼神都像見了鬼。事發的那一夜，寧淵明明與他們在一起，爺孫三人秉燭長談，何以有時間出手殺人？
若說他是分身外出，這根本不可能，因為死的修者中，不乏涅槃境的高手，寧淵的分身就算再強，想要無聲無息做掉他們，也有些不現實。以那些人的實力，在死前弄出一點動靜，讓人察覺到應該是可以的。
兩人好奇的詢問寧淵，寧淵刻意笑而不語，被逼問數次，也只是簡單的說了句。
「時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