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百六十九章 吞噬祖心，大戰落幕 文 / 斷弦焚天
巨大的法陣懸浮在葬地深處，每一道光紋亮麗而玄奧，以數十名蜃魔成員為支點，維持了微妙的平衡。
法陣中充斥著難以形容的力量，就像一盆盛滿的水，但卻靜的詭異，恰到好處的不灑出任何一滴。
所有的力量都被牢牢封印在了其中，天邪祖王的氣息傳不出來，神念波動完全消失，只見得到那團狀的身體東逃西竄，企圖衝出陣法。
一隻孤單的邪眼裡充滿了恐懼，不可一世的天邪祖王完全失音，在法陣內像極了一頭喪家之犬。
所有的蜃魔成員神色凝重，口中的咒語不斷，印記更是千變萬化。
寧淵身上燃燒著的火焰漸漸變小，不是因為他控制住了火勢，而是因為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作為燃料的生命力寥寥無幾。
他的思維一片混沌，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外界發生的事情，他想要握緊拳頭繼續戰鬥，卻發現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天地間的一切，好像正在一點一滴離他遠去。
「呀呀……」小圓圓極度虛弱的聲音在他腦海裡傳開。兩人合為一體，生命力燃燒到盡頭的當然不只是寧淵，這個以往活潑可愛的小傢伙，此時也窮途末路。
「小傢伙不能睡著……」寧淵呢喃道，心裡充滿了自責。他奮不顧身的一戰，犧牲的不只是自己，還有這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夥伴。
「咿咿、呀呀。」小圓圓的神念透露出依賴與親暱，寧淵嘗試著和它交流，卻發現小傢伙的神念慢慢消失，遁入了黑暗之中。
「等我。」寧淵心裡一片苦澀，他不但沒能幫寧考古向蜃魔報仇，甚至連答應他的殺掉天邪祖王的事情都做不到。如今可好，連最親近的同伴都因自己而死，而自己那遠在天邊的妻和子，今生也無緣再相見。
一塌糊塗。敗得一塌糊塗。
寧淵神魂絮亂，只覺得痛苦不已。
「必須救寧淵出來！」耀眼的法陣外，玄龜道人一臉著急，看著身上火焰漸漸熄滅的石人寧淵，道。
「他已經必死無疑，即便我們有能力救他，也已經沒有意義了。」雷弧妖尊閉上雙眼，今天的這一切，讓他感到了深深的挫折感。以往稱雄一域，沒有幾個人膽敢招惹自己，這讓他有些自大了，以為不死神族自己必然也能應付。
當這場戰爭真的開打，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淺薄，而這世上，又是多麼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是為我們而戰，若是今天棄他於不顧，以後活著也和死了沒有區別。」鬼尊從五位妖尊身旁走過，拖著疲憊而沉重的身軀，眼眸卻是沒有任何迷惘。
他的話如五雷轟頂，五位妖尊身體紛紛一震。
很快，玄龜道人越眾而出，伏龍老祖緊跟在後。
「你們最好放棄愚蠢的念頭，這場戰爭對你們而言已經結束了。」黃泉道人並不在組成法陣的人員之中，他守護在外圍，見鬼尊過來，頓時眼露不善。
在他的身邊，一個臉上生有十隻血瞳，看著觸目驚人的男子默然而立，既不參與法陣，也不開口阻止鬼尊。
「黃泉道人，放寧淵出來，否則今日拼卻一死，我也要讓你們後悔莫及。」鬼尊冷漠開口，臉色儘管蒼白，但語氣卻十分堅定。
「咯咯，午離啊午離，若是全盛狀態的你這麼說話，我還會心有忌憚。但此刻的你不過是強弩之末，也敢如此大言不慚，難道不怕我殺了你？」黃泉道人一臉戲謔，雙眼四隻瞳孔深處，游離著若有若無的殺氣。
「你可以試試！」鬼尊大步邁出，身上的氣息一盛，鬼帝幡再次出現在手上。
這把天下間赫赫有名的凶兵一出手，現場的氣溫驟然下降，幡旗中傳來不少亡靈哭訴之音。
「千萬亡靈十不存一，鬼帝幡再不是我黃泉旗的對手。」黃泉道人隨意一翻手，一把黑黃相間的小旗出現。
此旗看著雖小，但通體卻釋放出極其濃郁的煞氣，令得黃泉道人旁邊的十眼眨了眨眼睛，往旁邊退了幾步。
玄龜道人和伏龍老祖在這時站到鬼尊身旁，罡虎老祖和朱凰老祖也跟在後邊，甚至雷弧妖尊，殘破的九尾都舞動起來，重新露出獠牙。
十眼見到此狀，嘿嘿一笑，離黃泉道人更遠了些，一副置身事外不管的樣子。
「你這傢伙也太不講義氣了吧？還是在首領面前。」黃泉道人白了十眼一眼，看著抱怨，但實際上眼神裡毫無波動。
「我向來不負責戰鬥，何況一群窮途末路的傢伙，你對付足夠了。」十眼輕笑道，「友情提醒你一下，按照首領的意思，這些傢伙可不能殺，要留著對付其他十一支脈。」
「真是麻煩。」黃泉道人有些忌諱的掃了眼法陣，手中的小旗飛起。
「嗚嗚嗚——」
黃泉旗迎風暴漲，傳來無數厲鬼嗚咽的聲音，煞氣湧動間，空間都結霜了。
「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就此退後，否則刀劍無眼，死了可別怪我。」
黃泉道人語帶殺意，目光特別落在了鬼尊身上。
「交出寧淵！」鬼尊一臉堅定，在黃泉旗的巨大壓力下大步邁出。
「他已經是死人一個，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應該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黃泉道人皺眉。
「即便是死，他也應死得其所，不能交給你們。」鬼尊沒有半點商量的語氣，好像處在劣勢遍體鱗傷的不是他們一般。
「敬酒不吃吃罰酒！」
黃泉道人怒了，手中黃泉旗大揚，神通光芒湧現。
鬼尊舞動鬼帝幡，但身受重傷的他沒能擋下黃泉旗的攻擊，接連後退。
五大妖尊一起出手，分擔了他的壓力，合六人之力，才止住了退後的趨勢。
擋下一波攻擊，六大尊者帶著滿身傷勢，再次邁出步伐，完全捨棄了自己的性命。
「亡命之徒，最是可怕。」十眼冷眼旁觀這一切，不鹹不淡的點評道。
黃泉道人一陣頭疼，看著不懼生死不斷靠近的六人，心裡甚至出現了慌亂。
這六人若全盛狀態修為均不俗，特別是鬼尊，實力還高出他一線。此刻他們雖然已經油盡燈枯，但若捨棄性命不顧一切，要想拖著他一起去死，還是能夠做到的。
特別是首領下令不能殺他們，這更讓他束手束腳，實力大減，面對起他們來左右為難。
轟轟轟！
就在黃泉道人內心遲疑之際，他身後的法陣突然劇烈搖晃，有多名蜃魔成員嘴裡溢出鮮血，身體顫抖不已。
天邪祖王臨死爆發了，蜃魔找到了他的弱點，破了他不死不滅的秘密，為了能保住性命，他不惜一切代價，瘋狂的攻擊起法陣。
全盛時期乃是合道境一等一高手的祖王拚死爆發，發揮出的力量可想而知，饒是蜃魔組織準備充足，也有不少人身受重傷，臉色發白。
幸虧關鍵時刻蜃魔出手，獨自一人鎮壓在法陣上空，指尖劍芒吞吐，將發狂的天邪祖王一次又一次擊得粉碎。
法陣全面運轉，天邪祖王的身體由液態化為氣態，一顆晶瑩剔透的心臟逐漸顯化，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這顆光芒耀眼的心臟跳動著，心跳聲傳出法陣，連鬼尊等人都清晰可聞。
怦怦！怦怦！
心臟跳動間，聽到這聲音的鬼尊和五大妖尊齊齊吐血，已然油盡燈枯的他們，連承受這可怕的心跳聲都變得吃力。
不僅是他們，就是全盛狀態的黃泉道人，聽到這心跳聲後都一陣氣血上湧。
「這就是祖王之心嗎？」
見到心臟顯化，蜃魔眼裡頓時爆出精光，一腳邁入法陣之中，手掌探出。
「這是屬於我的東西！」天邪祖王的神念癲狂波動，掙扎著企圖阻止蜃魔。
蜃魔隨手一抽，將天邪祖王的殘體抽碎，而另一隻手，則牢牢抓住了祖王之心！
砰砰砰！
一抓到心臟，他的手臂骨瞬間粉碎，但他不為所動，眼裡光芒大盛。
軀體發出璀璨霞光，不同於之前的不死神力，蜃魔的一手重新生長而出，將心臟握在了手上！
看著手中的心臟，他陡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一掃多年積鬱，任何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他情緒中的喜悅。
一手握著祖王之心，蜃魔另一手伸向臉頰，將面具揭了下來。
鬼尊和五大妖尊目光死死盯著蜃魔，想要看清楚他是何方神聖，而蜃魔組織的成員，也充滿好奇，他們從未得見首領的容貌。
可惜所有人都失望了，蜃魔週身瀰漫出霞光，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連天眼通之類的能力都無法望穿。
咕隆。
霞光內傳來一陣吞嚥聲，緊接著，瀰漫在法陣中的天邪祖王殘存的不死神力，包括一群不死神怪，通通潰散，如百川如海般化為洪流，湧向蜃魔所在。
更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天邪支脈的巢穴深處，那一頭頭不死神怪，紛紛眼露恐懼，不受控制的自爆開來。甚至那一座座黑塔，也融化成了黑色洪流。
海量的不死神族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齊齊湧向法陣中央。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刻鐘，之後，法陣消失，蜃魔戴著面具出現在原地。而神佛葬地內的不死神族的氣息，消失得點滴不剩，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看似是個不錯的結局，只是與天邪支脈一起消失的，還有化為石人的寧淵。
除了蜃魔，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