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百章 化虛一劍 文 / 斷弦焚天
翻滾的雲海之中，刀光劍影交錯在了一起，匯聚成一曲激揚的殺戮曲。
古劍懨雙劍流在崑崙淨土年輕一輩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他今天遇到的卻是比他多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陳笑風，這個涅空劍門的老狐狸門主，劍術十分不凡，在迅速的短兵交接後，便在戰鬥中居於上風。
古劍懨沒有氣餒，深紅色的劍意融入手中雙劍，揮斬劈砍，勢如破竹，將一套家傳的劍術發揮得淋漓盡致。
陳笑風手中的劍卻像是一泓秋水，每每揮動間都看不出具體軌跡，只見得到周圍雲霧攪動，極難防禦。
以他那可怕的劍速，尋常人等早就敗下陣來，也就是古劍懨乃是雙劍流，左右互搏，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擋下陳笑風的劍。
兩人戰得火熱，雲繞台上逐漸只聽到兵器交錯碰撞的聲響，卻看不到兩人的軌跡。
寧淵古魔真眼一亮，原本極速掠動的兩道身影便在他眼中慢動作播放，使得他可以清晰的掌握到兩人的情況，能夠在古劍懨不敵的時候救下他來。
古劍懨沒有讓他失望，雖然在戰鬥中處於下風，但也只是遜色了一籌。陳笑風在他身上留下了三道傷痕，鮮血淋漓，而他的劍也在他臉上劃過一道缺口，看著觸目驚心。
陳笑風原先還想手下留情，但戰到後邊，他已經無法把握分寸。因為古劍懨實在太強了，根本不像尋常涅槃六重天的修者，他若是有一點保留，下場可能就是死。因此，他出手逐漸越來越狠辣，眼神也變得冷漠而暴戾。
與他相比較，一開始劍意暴戾的古劍懨卻漸漸有了轉變，他的眼神變得越發明亮有神，那深紅色的劍意卻不斷波動，漸漸的變淡。不過雖然變淡了，劍意的威力卻沒有減弱，反而像是質變了似的，令得陳笑風隱隱感到了心驚。
要知道劍意是一個人意念的具現化，從劍意就能瞧出一個人的境界。此刻古劍懨所顯露出來的劍意，分明已經與一些悟法境劍修不相上下，甚至陳笑風自己，都覺得自身凝聚出來的劍意遠沒有對方純粹。
虎父無犬子。陳笑風心裡有些苦澀，本來以為對付古劍懨應該輕而易舉，不曾想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同等修為的情況下，他竟然無法一鼓作氣擊敗他。經過短暫的戰鬥，陳笑風就明白，古劍懨的未來必然遠遠比自己光明，甚至比起他的父親都能在劍道上走得更遠。
心驚歸心驚，此戰關係到自家小命，陳笑風也豁了出去，出手越來越全力以赴，力求將古劍懨迅速拿下。
古劍懨的弱勢漸漸被放大，逐漸被陳笑風壓制得只能不斷抵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敗下陣來。
「要不要阻止戰鬥繼續？」祿永高眼有擔憂，有些擔心陳笑風收手不住，提議道。幾名門主此時都是搖了搖頭，覺得古劍懨已經輸定了。
就連古凡眼裡也出現了遲疑，有點想要停止這場戰鬥的意思。
「不急，還早著。若是他堅持不住了，我自然會出手。」寧淵平淡的道，目光自始至終放在古劍懨的身上。見這位貴客這副打算，眾人頓時按捺下躁動的心，繼續袖手旁觀。
此時的古劍懨只覺得雙臂都變得麻木起來，手中的劍似乎都要握不緊。陳笑風出劍不僅速度快，並且勢大力沉，絲毫不浪費一絲力量，在出劍的把握上，他遠遠凌駕於自己。
加上他的攻擊連綿不絕，如同狂風驟雨，根本不給人一絲喘息的機會，古劍懨只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支持不住。
而以陳笑風那殺紅了眼的眼神來看，若是他堅持不住，很有可能被亂劍刺死，就此隕落在雲繞台上，台外的長輩們或許根本來不及救援他。
「怎麼可以死在這裡？怎麼可以敗在這裡？」古劍懨心裡有濃濃的不甘升騰而起，寧淵給他這麼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若是他不能把握住，即便活了下來，這輩子也會抱憾終身。
雙手緊緊握住劍，古劍懨的眼神中充滿了倔強與不屈。他不能輸！不能輸！
內心咆哮著，古劍懨後退的步伐猛然停住，雙手劍大開大合，如同被逼急了紅眼的狼，朝著獵物撲咬而去，凶悍之至。
他身上的劍意從紅色變成了透明，再從透明變成淡淡的金色，左手的深藍色長劍，右手的斷劍，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磅礡的劍意，發出陣陣龍吟聲。
整個人的氣息陡然一變，凌厲無雙。
陳笑風原本攻勢勢如破竹，卻突然感覺眼前的綿羊變成了飢餓的老虎，內心一陣發寒下，手上劍揮舞的速度慢了一息。
臨場對陣，誰先心生懼意，就已經輸了一半。陳笑風在一個後生晚輩面前產生了恐懼的心理，這一點成為他失敗的致命傷。
古劍懨的眼中有狼的眼神在發光，左手的深藍色長劍揮出，恰如其分的擋住了陳笑風那把薄劍，而左手的斷劍則是一旋，直直刺向陳笑風的腹部！
陳笑風內心駭然，致命的生死危機感激發了他的潛能，手中的薄劍一抖，竟然把深藍色長劍彈出，同時後發而先至，薄劍擋在了斷劍必經的道路上。
古劍懨的眼神中充滿了凌厲，看似這一劍又要被擋下，但他卻沒絲毫收手的樣子。
「愚蠢。」陳笑風一陣冷笑，古劍懨不收回這一劍，待到這一劍失敗，便是他猛烈反擊的時刻。陳笑風已經準備好，就在下一劍結束戰鬥，廢掉古劍懨的一條右臂。
氣吞萬里如虎，古劍懨的斷劍上交織淡金色的劍意，整個人精氣神凝縮在了一起，完全的人劍合一。
但陳笑風手中的劍角度刁鑽，恰好在斷劍將發未發的時機上擋住它的道路，將它的力量卸去了大半。在雲繞台外的眾人眼中看來，古劍懨已是強弩之末，最後的輝煌過後，便會被陳笑風給擊敗。
「還是要輸了。」莫青天搖搖頭，體內元力流轉，隨時做好出手打斷這場決鬥的打算。讓陳笑風就這麼逃過一劫不用死他也有些不甘心，但是先前的約定就是約定，古劍懨不能在雲繞台上殺了他，過去的事情就此一筆帶過。
「不，劍懨贏了！」一直也不看好自己兒子的古凡，眼中突然光芒大亮，有著濃濃的驚喜。
寧淵看著那迅速交接的兩把劍，腦袋中不禁浮現出之前和古凡戰鬥過的場景，會心一笑。
古劍懨的斷劍迎上陳笑風的劍，但想像中的金鐵撞擊的聲音卻沒有傳出，斷劍在接觸到陳笑風劍刃的那一刻，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就這麼生生穿了過去！
「虛實凝意傲劍訣！」陳笑風腦袋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還來不及失聲道，古劍懨的斷劍便又變得凝實，刺入了他的體內。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腹部，陳笑風如遭雷擊，手中的劍脫落掉在地上。
古劍懨刺入陳笑風體內的斷劍使勁一扭，劍意破壞向他全身各處臟腑，臉上則是一片漠然無情。
噗！陳笑風張口吐出鮮血，臉色在這一刻蒼白如縞素。
「怎麼……可能，你竟然……竟然學會了……」陳笑風還來不及將想說的話說出口，古劍懨另一把深藍色的長劍便抹過他的脖頸，將他的頭顱高高拋起，染紅了整片雲繞台。
一道驚恐而憤怒的元神從頭顱內遁出，想要逃之夭夭，但古劍懨又一劍劈出，那道元神便被斬成了碎片，魂飛魄散。
勝負已分！
眾人看著頃刻間風雲變幻的雲繞台，一時怔怔無語。各大劍門門主看向古劍懨的眼神都變了，那不再是看一個後生晚輩的眼光，反而帶著些許欣賞和震撼。
「劍懨是什麼時候學成虛實凝意傲劍訣的，古凡，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你可是成為尊者後才領悟了這部高深的劍典。」莫青天由衷讚歎道，他彷彿看到一顆星辰冉冉升起，照耀著整座崑崙淨土。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會的，真是嚇了我一跳。」古凡臉上一陣欣慰，陳笑風死了，還是被他的兒子所殺，他算是放下了之前的仇恨。
更讓他驚喜的，劍懨表現出來的天賦，已經遠遠凌駕於他。看來這段日子來的苦難，並非沒有好處，讓他成長了不少。
唯有寧淵知曉古劍懨是什麼時候學會虛實凝意傲劍訣的，他有些驚訝，從在秘境中記下那篇劍訣開始，不過過去了不到十天，古劍懨竟然就將它領悟了，這份修劍的天賦，當真妖孽到了極點。
古劍懨殺掉陳笑風，一臉的釋然，站在原地閉眼不語，似乎在默默咀嚼這一場戰鬥的收穫。
寧淵看著他的樣子，若有所思，看來這小子並非先前就掌握了虛實凝意傲劍訣，而是在戰鬥中臨時突破。
他就那麼確定自己的劍能夠化虛穿過敵劍？若是沒成功呢？此刻倒下的恐怕就是他了。
「真是一個瘋子。」寧淵嘴角微微上揚，他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