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一十五章 第二元神 文 / 斷弦焚天
左橫羽到來的時候，寧淵著實驚訝了一番。百餘年不見，他不僅實力大進，身上的氣質更是發生了不少變化。
他如今成為了一派掌門，頭束髮帶金冠，兩鬢斑白，面容少了當年的幾分儒俊逸，反而多了幾分無形中流露出的威嚴。不過儘管如此，在見到寧淵之後，師兄弟倆卻沒有多少生疏，很快熟絡起來。
先罡雷門如今在邯鄲郡家大業大，左橫羽身為掌門，終日忙於門派俗事，因此才沒有在接到寧淵消息的第一時間到來。按照左橫羽的意思，寧淵歸來，門中本應大擺筵席，但是考慮到寧淵希望自己沒死的消息保密，左橫羽只能吩咐門下弟子，說是蠻族宗宗主攜長老弟子來訪。
從左橫羽的口中，寧淵知曉了邯鄲郡乃至大秦皇朝這百年來的諸般變化，人王殿自從百年前收復傳承聖兵擎天劍，一時風頭無兩，經過百年的發展，已經有力壓其他兩殿的趨勢。而大秦的三皇子贏子亥曾在當年寧淵「死」後不久到來，並許諾幫助先罡雷門，從那以後，先罡雷門便得到了大秦皇室或明或暗的幫助，實力在邯鄲郡迅速膨脹起來。
因為人王殿和大秦皇室的關係，加上南宮雀百年前一戰殺出的赫赫威名，如今先罡雷門在大秦三殿六宗十八派中的十八派中名列上游，若是門中能多出幾個尊者，便有希望一舉踏入六宗的行列。
左橫羽在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眸光湛湛，眉飛色舞，好像對自己擔任掌門後這些年勵精圖治取得的成果十分滿意，但是寧淵看著他，眉頭卻是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他所認識的左大師兄，是一個醉心於雷道修煉，除此之外心中再無他物的英傑，而此刻面前的左橫羽，卻像是被權勢所熏，道心蒙塵，實在讓他有些難以理解。再聯想到先前剛入山門時門中弟子的勢利，寧淵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宗門實力膨脹得太快，若是掌門再利慾熏心，長此下去，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左橫羽像是沒有意識到寧淵神態有異，向他傾訴著這些年宗門的變化，寧淵耐心的聽著，同時細心的觀察起左橫羽。若是說當年他所認識的左大師兄真的已經成為一個被權勢蒙蔽雙眼的庸俗之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當年左大師兄可以隨意的說要將掌門之位讓給自己，那樣一個淡然豁達的人，又怎麼可能真是自己眼前所見這般？
寧淵心裡覺得有些不尋常，因此按捺下疑惑，從各個方面旁敲側擊左掌門，希望能從他的話語中找到當年他所熟悉的那個人。可惜的是，他失望了，與左橫羽交談半個時辰，他發現他的左大師兄不僅外貌有所變化，連性子都是變了不少。
寧淵一度懷疑此人是別人假冒，但是他時不時提起陳年舊事，對方卻是對答如流，身份看起來貨真價實，讓他一下子陷入了疑惑不解的境地。
「寧師弟，南宮師祖想要見你。」這時，蕭雲荷到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寧淵於是按捺下心頭的疑惑，跟著對方離去。
雲霧繚繞的山頭，南宮雀身穿寬鬆的黑袍，站立於懸崖之前，留給寧淵一個纖長的身影。
「寧淵見過南宮師祖。」
對於這位僅僅見過一面的師祖，寧淵心裡懷著十二分的敬意。當年五尊降臨，南宮雀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即便是在最為危險的時刻都不曾說要放棄自己，對於一個剛剛見面的門人晚輩就能夠做到這一步，寧淵對他除了感激便是敬佩。
「你果然沒死。」南宮雀轉過身，平平無奇的臉上露出笑意，眼角的那一顆五角形的黑痣分外顯眼，襯托得他有種異樣的魅力。
「師祖早知道晚輩沒死？」寧淵有些愕然，聽南宮雀這話的意思，竟是早已知道他沒有死。要知道當年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墜入空間亂流，在正常人的眼中，都會認為他已經身死。南宮雀當年身處戰鬥的中心，應該對寧淵的死看得最為清楚，為何還會有如此想法？
「我修到尊境之後，便一直有預知禍福的能力。當年你消失在空間亂流中，一開始因為憤怒的情緒干擾，我並沒有心生任何的感應，但是當事過境遷，我逐漸冷靜下來，腦袋中卻一直有種直覺你未曾死去。我這一生曾憑借直覺躲過無數次的死劫，因此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只是無憑無據，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而已。」南宮雀說道，他目光落在寧淵身上，企圖將其看透。
寧淵尋常狀態下武胎鎖元，自然不會讓南宮雀看出半點端倪。不過感到到師祖的神識掃來，寧淵心裡還是暗暗一驚，他接觸到的悟法境初期的尊者也有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南宮雀這樣神識掃過去，會讓他覺得心驚肉跳。這一點足以說明，他的這位師祖神識強度到達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可能遠遠凌駕於他自身的修為之上。
「你消失百年後回來，此次必然所圖不小吧？」南宮雀未能從寧淵身上看出什麼，眸光深邃，話語一轉。「跟著你一同前來的那幾位，各個修為都十分驚人，其中三個給我和你一樣的氣息，可是蠻族的前輩？至於另外一位尊者是妖修所化，體內血脈之力驚人，恐怕也是一洪荒異種。」
南宮雀話語平淡，但卻將寧淵身邊幾人的來歷猜了個差不多，這一點不由得讓寧淵十分驚訝，對於這位師祖更加尊敬。
關於三位長老和麒麟妖尊的事情寧淵本就沒有打算隱瞞南宮師祖，當下直言道。「此次出來，是要血債血償。」
話說完，寧淵的目光已然變得森寒。百年前的那一戰他至今未能忘卻，杜問天，杜問法，心衍院長，至陽殿聖主以及玄黃尊者，這五人連同他們身後的勢力欠他的血債，他一定要他們一一還清。
「算我一份。」南宮雀平靜的道，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有些唯恐天下不亂。
寧淵看著面前有些好戰之意的師祖，忍不住哈哈大笑。「有師祖相助，此戰必然更加順利！」
兩人立於山頂，相談甚歡，寧淵很快問起關於左大師兄的事情。剛剛所見到的左大師兄的異常，實在是讓寧淵有些難以接受。南宮師祖這百年來一直都呆在門中，且他對左大師兄十分重視，想必清楚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所見到的橫羽，是他的第二元神。」南宮雀直言道，並未有一絲隱瞞。
「第二元神？」寧淵先是錯愕，但很快眼裡露出思索。
「就如你所說，橫羽一心追尋雷道巔峰，根本無心於宗門之事，本不是掌門的人選。但是他在門中威望甚高，修為進境又最快，除去他，我想不出一個能帶領宗門走向輝煌的人選。」南宮雀目光落在寧淵身上，十分坦然。「李槐那一輩的人資質十分平平，先罡雷門處於急速發展的時期，李槐自知自身修為不足以再擔任掌門，因此在百年前發生了那事之後便幾次和我與陶明提出想要辭退掌門一職。我明白他的顧慮，也正視現實，於是便想讓橫羽接任。」
「左大師兄不肯？」寧淵眉頭揚起，他知道這裡面一定有故事，否則後來不會有這第二元神的事情出現。
「不是。」南宮雀搖搖頭，「橫羽責任感向來極重，特別是在百年前宗門剛剛遭逢變故之後，他深知自己的責任，因此咬了咬牙，什麼也沒有說就答應了。」
寧淵聽聞心裡一陣唏噓，他可以想像到左大師兄當時需要多大的決心才能接受這個掌門之位。成了掌門後，意味著他修煉的時間將會銳減，對於一個有志於大道之人，要面臨這種束縛將會十分痛苦。可是他最後還是答應了，足以可見他對自己的宗門有多熱愛。
「橫羽一心為了宗門，我這個當師祖的自然不忍他就這樣子將時間都耗費在宗門的繁瑣事務上。因此在他當上掌門不久，我便傳了他修煉第二元神之法。」南宮雀侃侃而談，「所謂第二元神，乃是從主元神上分化而出，具有獨立思考的人格和能力的元神，它遵從於主元神，卻又擁有自己的意志，相當於另外一個人。此法極難修煉，不過橫羽也算有大智大勇之人，區區三年時間，就成功修出第二元神，留第二元神在門中主持日常事務，而他本人則是早已離去，雲遊四方，追尋屬於自己的大道。」
「原來如此。」聽完南宮師祖的話，寧淵總算明白過來，鬆了口氣。怪不得他所見的左掌門與左大師兄性格差了不少，原來只是第二元神。如此看來，他是多慮了，左大師兄還是那個左大師兄。
「關於這第二元神的法門，其實本質上是般若心雷術的進階。你是我的傳人，此法本就要傳授於你，我喚你來此，便是這個用意。」幫助寧淵解決了心中的困惑，南宮雀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