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三十六章 蠻戰兩族 文 / 斷弦焚天

    段道長的記憶中並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關於那天書他同樣所知甚少，只不過是閩中郡守派給兒子的一個較為強力的打手。從此人的記憶來看，他修煉天賦平平，貪杯戀色，幹過不少齷蹉的勾當，寧淵殺了他可以說是替天行道。

    在通修實的身上一陣摸索，寧淵取出了一張奇異的皮。這皮像極了人皮，上面描繪的山川河流與寧淵所在的這片區域隱隱有些相似。在圖中三山交叉之地，有一暗河，而暗河所在之處，便是所謂天書藏置的地方。

    寧淵觀圖上所述的地方暗含風水陣勢之理，當下有些詫異。他將那皮輕輕一扯，發現材質堅韌，像是人皮，但又不朽不壞，端是古怪，當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看來這天書確實有些貓膩，值得去一探究竟。」寧淵喃喃自語道，隨後一把火燒了這裡的所有屍體，避免山村上的村民下來時被嚇到。此時寧淵的本尊正在村裡與村民們一同吃飯喝酒，樸實的村民又哪裡想得到，寧淵為了他們日後的安危，已經將這郡守家的少爺和其手下送上了西天。

    寧淵將人皮圖收了起來，像陣風似地返回山村。他的速度極快，此時雨勢又大了起來，但是卻一點雨水都無法觸碰到他。

    離村落不遠的時候，寧淵的腳步曳然而止，因為在他的前方，一個老頭撐著雨傘，口中叼著煙斗，正在樹邊等著他。

    「茅爺？」寧淵有些驚訝，他的本尊尚在村落裡，茅爺是何時跑出來的，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而且，茅爺出現在此，分明是在等著自己，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派出分身追殺通修實的？

    想起先前茅爺暗示自己要斬草除根，聯繫到此時他在這裡等候自己許久，寧淵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茅爺果然如他先前的感覺一般，不是一個簡單的鄉野老頭。

    「都解決了？」茅爺吐出一口煙，語氣與平時有些不同。在山村呆著的這三個月裡，茅爺和寧淵也說過不少話，但是從來沒有像今晚這般冷淡。

    寧淵點了點頭，他的神識在此時不斷打量茅爺，但仍舊無法發現對方是否擁有修為。

    「你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藉著今天這機會，是時候問你一些問題了。」茅爺語氣有些凝重，倚在樹上，似乎在思忖如何開口詢問。

    寧淵盯著對方沉默不語，從茅爺此時的語氣他已然斷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這老頭果然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你是蠻族部落誰的子孫？」茅爺突然問道。

    寧淵眼神一愣，蠻族？他想過茅爺可能會詢問自己為何受傷，來自何方，什麼時候離去，但卻沒想到他會將自己與蠻族部落聯繫在一起。

    見到寧淵錯愕的神色，茅爺皺起眉頭。「怎麼，還想裝蒜？從第一天撿到你那時候，我便發現你是蠻體。蠻族部落管束族人甚嚴，你是如何離開的，又為何會受那麼嚴重的傷勢？」

    寧淵啞口無言，聽了半晌才理清思緒。他以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向眼前的茅爺，許久道。「我並非蠻族之人。」

    蠻族在大唐向來極其低調，修者勢力中尚且許多人都不知道，何況是區區一個鄉野凡人。從茅爺的口氣來看，他分明對蠻族部落十分瞭解，如此說來，對方很有可能與蠻族有什麼淵源。

    「蠻族怎麼出了你這樣的子弟？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認。」見寧淵仍是否認，茅爺眼**現不悅。

    「我確實並非蠻族，只是修煉有戰體。」寧淵決定如實回答道。戰體的身份太過敏感，天下間有無數修者都知道他，更知道阿鼻地獄的聖物紅蓮在他身上，他本不該輕易曝露身份。但是茅爺對他有恩，況且在他重傷昏迷之際，對方若是想對他不利隨時都可以，無需等到現在。加上茅爺似乎和自己來到大秦苦苦尋找的蠻族部落有所淵源，當下令得寧淵決定坦誠相見。

    「你是戰族之人？」茅爺聽到寧淵的話，眼神微微錯愕片刻，然後失聲道。

    寧淵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只能算半個戰族之人，畢竟他只是得到了《戰經》傳承和極少部分的戰族精血，並非真的血脈傳承。

    「原來如此。」茅爺很快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嘴邊喃喃自語。「天意嗎？我有生之年竟然會遇到戰族的人……」

    「茅爺……」寧淵見茅爺的情緒變得有些不穩，不由得出聲道。從茅爺的反應上，他越來越好奇對方的身份。

    「沒想到你我竟能相遇，還真是同病相憐。」茅爺歎了一口氣，目光深深看向寧淵。

    寧淵有些不解，不知對方所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茅爺見寧淵一臉疑惑，微微一笑，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

    從茅爺的身體內，丹田所在的位置，突然有滾滾元力湧現，而在丹田外圍，一圈金光熠熠生輝，其中流轉無盡精氣。

    「武胎鎖元！」寧淵瞳孔一縮，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你是蠻族人！」

    此時寧淵總算明白過來，為何自己查探不到茅爺的修為。原來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擁有武胎鎖元的能力，怪不得這三個月來他始終看不透他。同時他心裡暗暗佩服起來，茅爺實在太會裝了，平時在村落裡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一般，過重的東西從來不自己搬，又有誰會想到他竟然會是力大無窮的蠻族之人？

    「正確的說，是被蠻族驅逐出去的人，和你一樣。」茅爺笑容有些苦澀。

    「戰族是被蠻族驅逐出去的？」寧淵從話語中捕捉出了這樣的信息，當下有些驚訝。他只知蠻戰兩族本是同源，卻不知道兩者為何分家。

    「你沒聽你的祖輩提起過這件事？」茅爺顯然有些驚訝，寧淵看起來不像戰族人，這幾個月裡他早已發現。無論戰族還是蠻族，都喜歡用拳頭說話，極少施展神通術法，但是寧淵剛剛在村落中施展的定住通修實等人的術法卻十分精妙，而他派出分身去殺人，這更不像是蠻戰兩族的風格。

    「我並非純正的戰族。」寧淵微微苦笑，將自己機緣巧合下得到戰經的事情如實相告，甚至告訴茅爺，自己會來到大秦，便是為了尋找蠻族部落，得到蠻族的精血，修成真正的戰族體魄。

    「原來如此。」茅爺聽完後陷入沉思，半晌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告訴你蠻族部落在哪。」

    寧淵聽聞頓時有些失望，他剛剛刻意說得如此之多，便是因為茅爺乃是蠻族之人，若他肯幫忙，自己很容易就能尋到蠻族部落。而來到大秦的原本目的，也很有可能能夠實現。

    「並非我不想幫你，根據這三個月來的觀察，我知道你的品xing不差。但是戰族一脈當年和蠻族本家鬧得極僵，你去根本得不到想要的東西。而我也早就被蠻族部落驅逐出來，更沒有資格引你入內。」茅爺有些無奈的道。

    「前輩為何會被驅逐出來？」寧淵忍不住問道，此時他已經知道茅爺身份不簡單，稱謂改為了「前輩」二字。

    茅爺瞅了寧淵一眼，略微思忖了下，也不掩飾，對其如實相告。

    原來，大概兩千年前，茅爺作為蠻族的年輕一輩出外試煉，但是卻在歸途中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一個凡人女子，更心生與她共度一生的念頭。然而蠻族部落為了保持蠻體的純正，規定不能與外族通婚，茅爺對那女子極其癡心，堅持要娶她，最終惹怒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蠻族部落的首領，從而被驅逐出來，責令永世不能返回部落。

    「蠻族傳承於太古古魔血脈，向來以此為榮，但是從太古時代後，古魔血脈日漸稀薄，輝煌不再。為了保持古魔的傳承永不滅，蠻族部落經過決議，於是有了不能與外族通婚的規定。但是這種規定扼殺了正常人的情感，滅人欲企圖存天理，當時族中一部分人堅決反對，據理力爭，甚至為此大打出手。最終兩方不合，撕破臉面，那一部分人離開蠻族，從此自稱戰族。」茅爺口中緩緩道出歷史的真相，當寧淵知曉了蠻戰兩族分家的緣由之後，不由得十分驚訝。怪不得茅爺會說他和自己同病相憐，他所做的事，不正和當初分離出蠻族部落的那一部分人一樣嗎？

    「人的感情又豈能人為控制？血脈的傳承也不一定要用這麼極端的手段來維持吧？」寧淵搖頭歎息，蠻戰兩族分家的歷史讓人有些扼腕歎息。仔細想想，如今在這世上，戰族人丁稀薄，說不定只剩下他一人，而蠻族部落固然傳承還在，卻也是極為低調，不為外人所知。遠古時代那麼強大的一族，為了這種事情分崩離析，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唏噓不已。

    「蠻族部落中的頑固勢力很強大，我們根本無法改變他們的念頭。我父親認為，唯有同族間通婚，才能保持古魔血脈不滅，但事實上呢？這數十萬年來，蠻族部落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人口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