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豐月城 文 / 斷弦焚天

    豐月城，城牆高聳，連綿不盡猶如山脈，其巍峨與磅礡，勝過寧淵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

    作為豐月境首屈一指的巨城，這裡是各地交通的樞紐，經濟的中心，更是眾多修者齊聚的聖城。在這裡，齊聚了豐月境內最為強大的數個古老勢力，更有昊光宗的分部駐紮於此，歷來是風起雲湧之地。

    順利的通過城門口的檢查，寧淵和張師師踏入這座城池，頓時被繁華的景象，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陣衝擊。

    這一路上，他們盡量的避開城池，走的大都是荒無人煙之地，如今卻突然來到了豐月境內最為繁華的大城，自然是十分的不適應。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買兩竄送一竄，快來喲。」

    「重鎮繁岳特產的椒鹽油雞哦，快來品嚐，不好吃不要錢啊，快來哦。」

    「今日本酒館開業大優惠，但凡滿一桌酒席，送極品女兒紅一壇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令寧淵眼神一陣恍惚。這樣的市井氣息，他已經有多久沒有感受過了，似乎從他第一次進入古洞離去後，他的生活便伴隨著各種各樣的危險，到如今，殺機四伏，連晚上睡覺都不能掉以輕心。

    「凡人有凡人的快樂，踏入修者的世界，一切都將失去。」張師師歎了一口氣，她同樣因為這久違的市井氣息百感交集。

    「沒想到不僅我有這種感覺。」寧淵略微訝異，他自小生在凡人的部落中，有這種感覺很正常，但據他所知，張師師可是很小就待在了先罡雷門，竟也會有這種心得。

    「我是名孤兒，在被師尊收為徒弟之前，一直在凡人的城池中乞食。」張師師臉色平靜的道。

    此話一出，不由讓寧淵大為詫異。沒想到張師師竟有這樣的過去，她原先竟然是個孤兒。

    難怪了，可以想像，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便終日食不果腹，為了生存而掙扎，受盡世態炎涼。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容易養成她日後孤僻冷漠的個性。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寧淵沉吟片刻，問道。這屬於很**的事，之前他呆在先罡雷門時從未聽說，顯然張師師不喜歡談論這事。而此刻卻願意與自己分享，倒是怪了。

    「你曾問過我有沒有親人，這就是我的答案。」張師師平淡的回答道，她突然微微一笑，跑到了賣冰糖葫蘆的攤販旁邊，要了一竄。

    寧淵微微一愣，張師師雖然用易容術掩蓋了自己的絕世容顏，但剛剛的那一笑，卻十分罕見，一下子撞擊進了寧淵的心裡，讓他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想起了當初黑色霧海初成，他心繫部落族人安危，面對好心阻止自己的張師師，卻兵戎相向。

    「師姐，你有親人嗎？」現在想來，這樣的一句話，其實是挺傷人的。

    不過張師師似乎毫不介意，來到這豐月城後，她的性格竟變得開朗了許多，吃著冰糖葫蘆，四周瞎溜躂，寧淵只能跟在她的後面。

    搞不清楚這女人幹嘛突然轉性，不過這種感覺寧淵卻不排斥。看著張師師愜意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心頭一片安寧。兩人明明為這方土地所不容，但此刻受到張師師的舉動感染，他卻難得的心情愉悅起來。

    「我們何時去查那古傳送陣的事？」寧淵跟在張師師的後面，看著她挑選路邊販賣的玉簪，忍不住問道。

    「今天不去管那些事，讓我們做一次凡人，好嗎？」張師師看向寧淵，語氣輕柔。

    「好吧。」寧淵看著她的眼神，微微一愣，傻傻的便應了下來。

    此地販賣的玉簪都是凡俗之物，以張師師身為修者的眼光，照理說是怎樣也看不上的。但很反常的，她卻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問寧淵好看不。她拉著寧淵在街道上四處溜躂，穿梭在一個又一個攤位前，一天露出的笑容，比起以前全部加起來都要來得多。

    寧淵心裡直搗鼓，這是怎麼回事，張師師莫非變性了？原本冷冰冰的她，怎麼今天就像個普通女孩子一般。

    「讓我們做一次凡人，好嗎？」剛剛她的話迴盪在寧淵耳邊，寧淵思考許久，終於是卸下所有心裡包袱，盡情的陪著她四處遊玩。

    兩人化為凡人，暫時拋棄了所有的恩怨危機，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愉悅。

    紅塵萬丈行，不羨成仙路。兩人心照不宣，掩飾了一切的修為，忘卻了諸多煩惱，如同凡人般為一件喜歡的衣服討價還價，在許願樹上繫上自己的心願瓶。

    一直到了日薄西山，夜晚將至，兩人靜立於湖畔，看著美麗的晚霞，靜謐不語。

    「如果你我都是凡人，那該有多好。」張師師輕柔的道。

    「凡人有凡人的痛苦，他們同樣為了生存而掙扎。」寧淵眼神複雜的道，寧氏部落就是凡人部落，在那些歲月裡，他們飽受蠻獸和流寇的威脅，時常提心吊膽，遇到了大荒年，部落中更是有許多人吃不上飯。

    「也許吧，但不知為何，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在另一個環境下與你相遇。」張師師語氣很輕，幾乎不可聞，但寧淵耳力何其過人，還是聽清楚了她的話。

    「對不起，因為我，你原本平靜的生活受到了破壞。」寧淵低沉的道，張師師為了他才落到了這寸步難行，只能隱姓埋名的地步，他一直心有愧疚。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張師師啞然失笑，她立於晚霞之下，襯托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美得令寧淵一陣窒息。

    「其實我懂。」寧淵看著她，眸子中有堅定的神彩。「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的生活不再是如此，我希望你依舊能陪在我的身邊。」

    張師師微微一愣，秋水明眸中此時有些晶瑩。她轉過身去，一隻纖纖玉手卻伸了出來。

    寧淵沉默不語的牽過那隻手，兩道身影在晚霞中靜靜佇立，越拉越長。

    許久，一直到星月滿空，湖畔旁開始了熱鬧的花燈展覽，寧淵和張師師才從靜謐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走吧，總要面對現實，此次若能順利離開昊光淨土，我們會有一段安寧的日子可過。」寧淵打破沉默，牽著張師師的手往回走。張師師沒有掙扎，任由寧淵拉著，兩道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我們首先得瞭解掌握那古傳送陣的幾大勢力，只有瞭解他們，才有希望從他們手中借道而行。」

    「這個問題不難，豐月城中幾個古老的勢力都傳承久遠，城中就是凡人都知曉一些事，想必你我分頭查探，很快就會有一些初步的消息。」

    「昊光宗的分部駐紮在這裡，通緝令的影響力想必也格外巨大，查探消息的過程中盡量低調，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還有，明王琢你收好，若是遇到危機，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那你呢？」

    「我的速度在冶兵境中難逢敵手，打不過還能跑，放心吧。」

    兩人一番商談，最後決定分開行動，查探關於掌握古傳送陣的幾個勢力的消息。

    一人往城東方向，一人往城西方向，在一個時辰後會合。就這樣，開始了逃離昊光淨土的準備。

    寧淵神識探出，出入於各大修者混跡的酒樓茶館，不斷打聽消息。他的體內武胎閉合，恰好包裹住了丹田，能夠隔絕丹田內的元力波動，因此哪怕是修為比他高上許多，都難以看出他的真實實力。

    控制武胎，只洩露出了醒藏境的修為，寧淵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是特別的顯目。因為在這座巨城之中，醒藏境的修者數不勝數，其中更有許多外來的散修，因此他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很快，寧淵就打聽到了許多有用的消息。豐月城中有許多古老的家族與門派，大多已經衰落，實力大不如從前，唯一從古至今依舊強盛的，只有古世家周家、納蘭家，還有豐月宗、不歸雨堂等。

    其中豐月宗曾經是整個豐月境的霸主，但功高震主，昊光宗不會允許其淨土內有能夠威脅它的苗頭出現，因此一再打壓，使得此宗實力不斷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儘管實力不如鼎盛時期，豐月宗與其他勢力相比，還是數一數二。

    周家與納蘭家是豐月城古世家之首，掌握著豐月城的經濟命脈，據說兩家在境內諸多重鎮都有產業，家大業大，財力雄厚。而不歸雨堂，相對於前三者而言卻是一個新興的勢力，他們在數百年前崛起，滅了自家的主脈淒雨宮和城中幾個古世家，進而得到了他們的特權和旗下的諸多產業，同樣實力不容小覷。

    這四個勢力以及其他十幾個已然衰落的古世家共同掌握了豐月城中的古傳送陣，任何人想要借道古傳送陣，都必須付出高額的代價，且得到這些勢力中大多數人的同意。

    知曉了這些事情，寧淵眉頭深皺。看來想要借道古傳送陣，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艱難數倍，一不小心，便有身份曝露，成為眾矢之的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