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老頭星達 文 / 秋烜
一隻手，通天閃爍著烏光，宛如烏金鑄造而成，傾瀉著氤氳之光，遮攏蒼穹。
掌指溢出萬縷威壓，讓人忍不住欲跪倒膜拜。
面對那只遮蔽天宇的巨手，輪迴海三千島的武者都戰戰兢兢，雙腿發軟，內心充滿了壓抑，皆有靈魂崩裂的不妙感。
烏光四射的巨手從遙遠的天際盡頭而來，始一出現，震飛蓬萊古堡，崩碎劫道花瓣，於無形間拯救青吉和萬燦。
「哇噗、哇噗……」
蓬萊古堡上，斗魚和十大天人心潮起伏，大口咳血，他們的五臟六腑都遭到波及，若非蓬萊古堡非凡，那隻手又在極其遙遠之地，無人能倖存。
這一幕，震駭人心。
砰！
劫道花瓣崩碎，空雨筠如大浪中的浮萍，倒飛而起，嘴角溢出一縷血跡，她也受了傷。
莊無法雙瞳收縮，面對那只舉手，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空雨筠是為庇護自己出面，這個時候自然不能退縮，他背負閃電翅，腳踏化龍步，迅若閃電，抱住空雨筠，盡最大努力化解前面衝來的能量。
噗！
那隻手的為他太恐怖了，無形間就傷了雙無法，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刷地一下，臉色慘白。
不過，他也為空雨筠化解了大部分能量，使得對方不至於傷得太重。
「你又何必如此？」空雨筠輕聲說道，眼眸晶瑩。
輕紗浮動，莊無法帶著空雨筠炫飛，他也見到了空雨筠的真正面容。
她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看起來年芳不過二十，下巴尖尖，臉色白膩，光滑晶瑩，一張櫻桃小口靈巧端正，嘴唇甚薄，兩排細細的牙齒如碎玉一般，溢出點點光澤。
呼吸之間，幽香陣陣，似蘭非蘭，似麝非麝，氣息雖不濃烈，但幽幽沉沉，矩矩膩膩，聞著不由得讓莊無法心中一陣蕩漾。
只是她嘴角溢出一縷血液，嬌美的玉顏顯得有些蒼白。
讓莊無法感到詫異的是空雨筠眸子中流轉的滄桑和悲意，她似乎一直生活在悲切中。
在莊無法看來，這樣一個如花樹堆雪的女子，本應是世間最快樂的人，可在她身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
「你為了救我，不惜與天下武道宗門對立，我又豈能置你生死於不顧？」莊無法凝視著對方清澈似水的眼睛說道，這一刻，他心中居然湧起一股今生今世都保護空雨筠的想法。
「太荒唐了！」莊無法恨不得給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自己只有天脈九境的修為，且元神極度虛弱，又怎能保護身為涅槃二境的空雨筠，不給空雨筠增加負擔，就萬事大吉了。
在炫飛中，兩人終於穩住身形，空雨筠眉心綻放一朵繚繞著電芒的劫道花瓣，瀰漫神異氣息，抗住那只烏光巨手瀰漫的威壓，她看著巨手的目光有些凝重。
「看在蓬萊的面子上，就廢了你的修為吧！」
那只舉手發出了聲音，很平淡，卻不容輕視，不可抗拒，他是對著空雨筠說的。
「藏頭露尾的傢伙，有種你出來！」面對那只威壓滔天的巨手，莊無法怒罵道。
他深深知道，縱然對那隻手無比虔誠與膜拜，今日也難以善了。
「小傢伙，你天賦驚人，的確是萬古奇才，可惜你元神三不足一，沒有專門修煉元神的古經，今生再難大成了。」烏光四射的巨手並不動怒，對莊無法說話，似乎感到很惋惜。
「不勞煩你操心，我注定會大放異彩，無敵寰宇。」莊無法語不驚人死不休。
「可惜啊……」那只舉手似乎在搖頭，歎息道：「今天你就活不了了！」
「你是聖堂的人？」空雨筠凝視著烏光沸騰的巨手問道。
「不錯！」烏光斂去，虛空中走出一個頭髮幾乎掉光的小老頭，皮膚鬆弛，頭髮稀疏，給人一種從小就腎虧的感覺。
聖堂小老頭的眼睛特別有神，與其形體形成很大的差距，莊無法真的有些懷疑這個人未老先衰，可又出奇的強大，不可力敵。
在極其遙遠的天宇，小老頭的手掌就穿破了時空，到達了輪迴海，關鍵時刻挽救了萬燦和青吉的性命。
「小師祖！」萬燦恭恭敬敬的道。
「沒出息的傢伙，足足高過別人兩個境界，居然無可奈何，簡直是聖堂的恥辱！」小老頭恨鐵不成鋼，數落道。
萬燦神情尊重，低著頭，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星達前輩！」青吉拖著殘破的軀體，趕緊上前施禮，星達在聖堂地位超然，即便道宮的聖者遇見，也會尊稱一聲前輩，這個小老頭活著的歲月太久遠了。
很多時候，見過他的人都覺得星達活不了多久了，可年復一年，星達看起來更加蒼老了，但依舊保持著一口氣，似乎上天都手不走他。
「你就是星達？」空雨筠有些驚訝，不曾想聖堂的個一直死不掉的老頭出現了。
「我就是星達，即便蓬萊主人見到，也會尊稱一聲前輩。小丫頭沒大沒小，蓬萊何時沒有禮儀了，看來老夫要提蓬萊主人教訓教訓你才是。」星達皮笑肉不笑，說話時間，皮膚鬆弛、枯瘦如雞爪的手朝著空雨筠拍擊而去。
烏光流轉，符澎湃，這是要直接廢除空雨筠的修為。
空雨筠大驚，玉手揮動，趕緊召喚來蓬萊古堡，旋即萬縷白霧垂落，宛如仙河翻滾，化解奔湧而來的符和烏光。
鏘鏘鏘……
蓬萊古堡連連搖晃，火星四濺，其上是一個天人大口吐血，臉色蒼白，差點就崩碎了身體，還好湧來的烏光和符沒有殺氣，不然他們都要在第一時間爆碎。
「小丫頭，別抵抗了，老夫是看來蓬萊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星達緩緩說道，烏光饒過蓬萊古殿，符穿過時空，朝著空雨筠的體內湧去。
嗖嗤——
這一刻，莊無法快到了極點，陡然之間，擋在空雨筠的身前。
噗噗……
莊無法大口咯血，那入體的烏光與符，率先朝著他的明堂湧去，要摧毀他的明堂，滅了他的道火，讓他成為廢人。
「不……」
空雨筠再難保持雲淡風輕，她萬萬沒想到莊無法為自己抗住了。
「你為我大戰群雄，我不過就抗住一些烏光和符，不打緊。」莊無法強顏歡笑，其實承受了很大壓力。
「小子，你倒是一個情種，可惜了，你眼中的仙子，早就心有所屬。」星達嘿嘿笑道。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骯髒嗎？」莊無法冷笑道：「她可救我於危難中，我又豈會眼睜睜看著她遭到重創？遲早有一天，我會登臨聖堂，讓你們好看。」
「可惜你沒機會了。」
星達繼續出手，符沸騰，烏光四射，掀飛了蓬萊古堡，源源不斷衝進莊無法的身體。
他不想一下子斬殺掉莊無法，而是要慢慢折磨，讓他受盡世間最嚴酷的痛苦，這樣才能為死去的聖堂弟子解恨。
「叔，你快出手啊！」
遠空，精緻的如同藝術品的小女孩探頭探腦，搖晃著那道朦朧身影的手臂，聲音無比稚氣，似清冽的泉水流淌，聽起來說不出的舒服。
可那個朦朧的身影無動於衷，一個字都沒說，外人根本不能感應到他的任何氣息，介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實在難以讓人捉摸。
無聲無息，似乎默認了星達的所作所為。
對此，星達感到十分滿意，他不覺得那個人會出手相助莊無法，也不覺得有人敢和他這個聖堂活了悠久歲月的人為敵。
星達有這種自信，行走在神州大地，武者皆會給他面子。
由此，他枯瘦的手掌符更加熾盛，烏光愈加沸騰，源源不斷衝進莊無法的身體，磨滅著他的明堂。
這一刻，莊無法遭到了比之前更加痛苦的摧殘，金燦燦的明堂遭到烏光與符襲擊，他感到無比疼痛，所有神經就緊繃了起來，剩餘的三分之一元神都要崩碎了。
空雨筠的心在滴血，數年之後，有一個和蒙毅相似的少年，為了自己，面對生死，居然無所無懼，擋在自己面前的身體不算強壯，卻給他一座山的感覺，這是一個靠得住的少年男子。
她不願見到數年前悲慘的一幕發生，玉手揮動，白霧凝結成花瓣，一朵朵綻放，與蓬萊古堡上的霧靄聯合在一起，猛然向前拍擊而去，欲把星達震退。
「不自量力。」星達的聲音冷冽無比，就像萬年玄冰，讓人感到涼嗖嗖，他隨手拍擊，符浩瀚如起伏的潮水，聖威滾滾，頓時就把蓬萊古堡大裂了。
還好在空雨筠祭出蓬萊古堡之前，斗魚和十大天人已經走了下來，就屹立在遠處輪迴海的空中，皆無比擔憂的看著空雨筠和莊無法。
他們一直以為空雨筠出手庇護莊無法不值得，可現在看來，空雨筠的決定沒有錯，那個少年值得任何人出手相救，因為在生死關頭，他也會捨命相護。
轟！
一聲大響，震動乾坤，白霧潰散，蓬萊古堡在星達的拍擊之下，陡然間爆碎了，裡面的陣紋根本守護不住。
一聲慘叫，蓬萊古堡的鬥魂就此消散在天地間。
「一件劫寶也敢對攖鋒老夫，這不是找死嗎？」星達雲淡風輕，符傾瀉，肆掠進莊無法的身體。
莊無法感到天旋地轉，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明堂劇烈搖晃，即將崩碎。
「叔，你再不出手他就沒命了。」遠空，精緻的小女子搖晃著朦朧身影的手臂，有些焦急的道。
「等等！」朦朧身影終於發出了聲音，沒有任何威壓，也沒有任何氣勢，與凡俗世界鄉野村夫的聲音如出一轍，似乎根本不是一個強者。
「聖堂的事，希望閣下不要干預。」星達朝著朦朧聲音說道，他實在不願意那個人參與進來，直覺告訴他，那個人真的很恐怖。
遠空朦朧聲音沒有回應，他介乎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
「啊……」
莊無法發出一聲長嘯，他黑髮飛舞，目光金燦燦，雙瞳似金陽。
此時此刻，一股狂霸灼熱的氣息從莊無法的身體中蓬萊出來，周圍時空瞬間扭曲，他的眉心本源骨發光，作用在其上的符和烏光，剎那間被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