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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活死人 文 / 磨劍少爺

    李龍虎和楚一鳴也被這聲音吸引了,看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街道已經沒什麼人了,偶爾一輛車子呼哧而過,街燈仍然亮著,卻照不亮夜的冷清。

    怪人在此情此景才更尤其引人注目。

    他顛顛倒倒的往李龍虎這邊走來,仍然旁若無人的喝著酒,嘴裡胡言亂語地念叨著:「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岳飛冤,宗澤恨,還是沒過河。」

    說著,又灌下一口酒,酒瓶立得老高,可見瓶裡已經沒酒,一些殘酒在他的鬍渣子上掛著,像是晶瑩的露珠。

    楚一鳴說:「這酒瘋子倒有趣,還知道杜甫的名句。」

    李龍虎說:「他可不是個酒瘋子。」

    楚一鳴問:「怎麼說?」

    李龍虎說:「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這雖然是杜甫的名句,可他後面說了岳飛冤,宗澤恨。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抗金名將宗澤臨死時就是念著杜甫的這句詩,然後大呼三聲過河而死。所謂過河,就是希望宋軍打過黃河,直搗黃龍,滅金國,雪國恥。」

    楚一鳴問:「那又怎樣?」

    李龍虎說:「表面上看這個人說的是醉話,其實邏輯嚴密,說明他頭腦清醒,是心中鬱結之氣,有感而發。」

    楚一鳴笑:「你真是天下人的知己了,一個酒鬼說的胡話,你還覺得煞有介事了。現在巨龍甦醒,國家中興,豈能與末宋相提並論,而且他算得了哪顆蔥,關心得了天下興亡,有鬱結之氣?」

    李龍虎說:「白天不懂夜的黑,有些東西你永遠不會懂。」

    楚一鳴說:「你確實比我懂得多,但不是事事都比我懂,就這件事,咱們可以打賭,他剛才說那些話,絕對是喝多了酒的胡話。」

    李龍虎說:「行,我讓你服氣。」

    說著就走到了怪人面前,和顏悅色地問:「兄弟,還想喝酒嗎?」

    怪人停住腳步,抬頭看著李龍虎。

    就算面對面,李龍虎還是沒法看清他的樣子,那些亂髮被酒打濕得黏在了臉上,不過,李龍虎發現了重要的一點,在亂髮之後的那雙眸子,格外的明亮,炯炯有神,有一種強大的威嚴,鋒利。

    僅此一點,李龍虎就能確定,怪人不但不是真醉,而且絕不是個尋常人。

    怪人那鋒利的眸子直視李龍虎,應該是在思考,至少在好幾秒之後才問:「怎麼,你要請我喝酒嗎?」

    李龍虎回答得很爽快:「沒問題。」

    怪人問:「你為什麼要請我?」

    李龍虎說:「萍水相逢是緣分,喝幾杯酒很平常。」

    怪人說:「但,不是所有人我都願意跟他喝酒,哪怕是請我。」

    李龍虎笑了:「很不錯,有個性。」

    怪人問:「你是幹什麼的?」

    李龍虎說:「賣醬油的。」

    怪人這下倒答得非常爽快:「行,你的酒我喝了。」

    李龍虎轉頭看著楚一鳴:「那,明天見了。」

    楚一鳴有意見了:「怎麼,你喝酒不請我啊!」

    李龍虎一笑:「你這麼說我還能不請嗎,不過,某些人我就是真的不會請了,自己滾回去睡大覺吧。」

    某些人,自然指的是楚雪嬌。

    楚雪嬌哼了聲,說:「我看某些人就不要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不稀罕,就算拿轎子抬,我也不稀罕!」

    說罷,轉身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看著楚雪嬌被氣走,楚一鳴又埋怨李龍虎了:「不是我說你,你能不能有點男人的度量,別跟一個女孩子鬧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李龍虎問:「我心中不爽怎麼辦?要不你讓她把我命根子治好?」

    楚一鳴大概也理解李龍虎的心情,說:「算了,不說這些了,喝酒去吧。」

    李龍虎也沒再說什麼,就帶著怪人去找地方喝酒。路上,李龍虎問怪人:「還沒問兄弟怎麼稱呼呢,我叫李龍虎。」

    怪人答:「叫我活死人吧。」

    活死人?李龍虎一愣,問:「沒名字嗎?」

    怪人說:「名字也就是個稱呼而已。」

    李龍虎又問:「能問下兄弟做什麼的嗎?」

    怪人問:「你看我這樣,像是做什麼的嗎?自暴自棄的酒鬼,自甘墮落的乞丐,顛三倒四的瘋子,都可以。」

    李龍虎說:「這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得志的時候,甚至會有許多憋屈,可真正的強者,大志之人,必能乘風破浪,站在九霄之上,即便低著頭,也有俯視之氣魄。怨天怨地都沒用,因為這世道從來都不講公道,只講規則。成者為王敗者寇,你想要朗朗乾坤,就得靠自己去扭轉。」

    怪人反駁:「說得容易,乾坤之上盡烏雲,豈是一人之力可蕩清!」

    李龍虎說:「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再怎麼樣的房子,誰都無法保證沒有灰塵,但你無所謂它,起居照舊舒適;即便是呼吸的空氣裡也漂浮無數細菌,你看不見它,它也就不存在了。大境界的人有大追求,耿耿於懷除了讓自己鬱鬱寡歡,世界不會有絲毫改變。」

    怪人看李龍虎的眸子再亮了些,說:「你非尋常人啊!」

    李龍虎說:「你也不是尋常人。」

    怪人問:「你是做什麼的?」

    李龍虎說:「除了壞事,什麼都做。」

    怪人一針見血:「現在這個社會,說這種話的人,都很假。」

    李龍虎說:「看來你對這個社會確實沒有一點信任感了。」

    怪人說:「有經過,有見過,沒法信任。」

    話說著,看見了一家路邊燒烤攤,李龍虎說:「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這裡吧?」

    怪人說:「我一個流浪街頭的人,有什麼可嫌棄的。」

    在更加明亮的燈光下,李龍虎開始仔細地打量起眼前自稱為「活死人」的怪人來,發現他的身材雖然不夠魁梧高大,屬於瘦削型,但他的骨骼卻格外硬朗,肌肉很緊湊,並且在身體一動之間,有許多小塊的肌肉。

    李龍虎是習武之人,並且是頂級高手,看得出來,怪人的身體裡隱藏著強大的力量,他很清楚,一個習武者要想練得強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要從強壯練瘦削下去,讓肌肉變緊,然後變得小塊成型,極為困難。

    在中國的現代武者之中,眾所周知的,發明了截拳道並且用二百二十伏電流練功的李小龍,把他的肌肉練得相對的小塊成型,一拳打出了三百六十鎊的力量,但他那還算不上是完美成型的,因為肌肉的塊數較少。

    人體一共有六百多塊肌肉,準確地說是六百三十九塊,李小龍練出來的肌肉不過四十餘塊而已。

    武學上有一種說法,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說明了人的力量分為內力和外力,內力為氣,外力其實多來源於肌肉。肌肉越強,經脈才能越強,爆發力越強。

    而且,武者的肌肉和健美的肌肉是不一樣的,健美的肌肉能出現多塊,但塊頭大了,只有美感,局限了力度。只有武者的肌肉,小塊的,靈活的,才具有強大的爆發力。

    當李龍虎看見怪人的身子在一動之間,手臂以及肩頸處隱現的小塊肌肉,就知道他必定是一個超級強大的高手。

    看來,這個自稱為「活死人」的怪人還真是一個有不尋常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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