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時空--上 文 / 木靈惜
「幸好箭都沒射中要害，經過這幾天的調養，恢復的很快。」痛苦又溢滿了李秀寧的眼睛，魏征死守蘇兒姐的車門，雖然身中那麼多箭可是依然活了下來，可是蘇兒姐卻……。
「昇平和冬竹的後事如何了？」想到冬竹和徐昇平相擁死在一起，李世民的心又撕裂般的痛起來，他一直都沒發現昇平對冬竹的感情。
「父皇追封昇平為護國大將軍，冬竹為誥命夫人，把他們合葬了！」李秀寧的聲音輕微的顫抖起來，徐昇平和冬竹死後他們曾經想把他們分開，可是徐昇平抱的是那麼的緊，分都分不開。
「是嗎！」李世民又閉上眼睛，「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
「二哥，蘇兒姐…！」李秀寧遲疑的想安慰李世民。
「一切都結束了！」李世民淡淡的說完，擺手示意她下去。
李秀寧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悄聲退了出去。
八月初六李淵正式下詔退位，秦王府裡李叔指揮下人為初九李世民的即位做準備。
「太子呢？」劉文靜走進來，他是來送龍袍的。
「太子說有事就出去了！」李叔慎重的接過劉文靜手裡的龍袍，這件袍子太沉重了，上面是好幾條人命啊，想到凌蘇兒，李叔的眼眶又濕潤了。
「李叔，過去的就過去吧！」劉文靜安慰著。
「是啊，太子登基，這個宅子也要空下來了。」李叔擦了擦眼淚，「劉大人，還是你親自把龍袍送到梅香居去吧。」
「嗯！」
看著劉文靜離開的身影，李叔歎了口氣，自從凌小姐死了以後，太子就再也沒笑過，晚上更是獨眠在梅香居，到底要多久才能讓他忘了凌小姐？
「李叔？」羅玉瑤挺著肚子緩緩走了過來。她到王府的時候李世民正好昏迷，凌蘇兒為了李世民死掉的消息，她很震驚同時她也很敬佩，現在她已經徹底放棄李世民，如果不是肚子裡的孩子，她早就離開秦王府了。
「夫人，你怎麼出來了？」李叔放下手裡的東西扶住羅玉瑤。
「我想去給凌小姐上香，你幫我安排一下吧。」
李叔深深看了一眼羅玉瑤，自從小姐死後，太子一次也沒到墳前去過，倒是羅玉瑤經常去燒香，他的臉上湧起了感激，「我這就去安排！」
長安城外的一個尼姑庵裡，長孫玲瓏穿著僧衣，敲著手裡的木魚，輕聲的念著面前的佛經。
身後重重的腳步聲，長孫玲瓏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自從她出家，她哥哥不止一次來求她回去，她都拒絕了，現在的她只想為自己贖罪。
「跟我回去！」李世民冷冷看著長孫玲瓏的身影，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
木魚彭的掉到了地上，長孫玲瓏驚愕的轉臉看著李世民，「世民哥！」
「跟我回去！」李世民面無表情的看著長孫玲瓏。
「世民哥，是我害死蘇兒姐的。我應該早點放手的，明知道不是我的，我卻執意要得到，如果我早點想通，蘇兒姐也就不會死了？」長孫玲瓏失聲痛哭起來。
看著長孫玲瓏滿臉的痛苦，李世民的眼神變得怨恨，「是啊，不是你的就不要強求。」他上前一步狠狠的捏住長孫玲瓏的下巴，「所以我要懲罰你，留在我身邊做我的皇后，我給你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羨慕我們是一對鴛鴦，讓全天下人都讚美你的溫良賢淑，但是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我的心！」
長孫玲瓏驚恐的看著李世民，李世民臉上的殘酷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
李世民放開長孫玲瓏，頭也不回的踏出大門，「來人啊，請太子妃回去！」
長安大街上，一身青布衣衫的李淵邊走邊打量著熱鬧的周圍。小販的吆喝聲，來往的行人說話聲，一切都是那麼熱鬧。李淵輕聲的笑了，自從當上皇帝，他已經很多年沒像今天這樣愜意的走在大街上了。
「真的想要這個？」一個男子的聲音吸引了李淵的注意，他停下腳步打量著不遠處一個賣首飾的攤子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拿著一隻玉簪問身邊的女子。看女子嬌羞的模樣，估計是剛成親不久的新婚夫婦。
「老爺，我們該走了。」隨行的侍衛小聲的提醒李淵。
李淵點點頭，腳下的步伐隨即變快，剛才看到那一對小夫妻，讓他想起他和紫柔剛成親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麼的幸福。
靜心庵門口，李淵重重的敲了幾下靜心庵的大門，同時琢磨著一會要如何勸紫柔跟自己回去。
「請問這位施主，你有什麼事嗎？」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尼姑。
「在下有事想見靜空師太！」李淵微微合掌。
「靜空師太為了修行，三天前就離開本庵了。」
李淵臉色微變，「她有說她去哪嗎？」
「這就不知道了，當時師太走的時候對主持說，功德天地尋，無意歸故家。」
「功德天地尋，無意歸故家？」李淵低低的重複著這句話，看見李淵走神，小尼姑不再言語，逕直關了庵門。
「功德天地尋，無意歸故家！」李淵轉頭看著西邊漸落的夕陽，遠處的破草屋裡裊裊炊煙，他陡然想到那破舊的茅草房裡此刻是不是一家老小正守在桌子前等著吃飯，他不禁多看了兩眼遠處的破草屋，一股孤獨感油然而出，原來這就是孤家寡人的感覺嗎？他苦笑著，步履蹣跚的轉身往山下走去。
八月初九凌晨，顯志殿，李世民坐在椅上俯視著空蕩的大殿，再有幾個時辰就是登基大典了，可是他的心裡卻是空蕩蕩的。
一聲沉重的開門聲，李世民看見魏征走了進來。
「太子，您該準備了！」魏征捶手站在龍椅下。
「我昏迷的時候看見蘇兒了！」
李世民的話讓魏征一愣，他抬眼看著李世民，一絲痛苦爬上了他的臉頰。
李世民靠回椅背上，一臉的釋然，「我看見她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和她的家人在一起，她的哥哥還有一個她叫媽媽的女人，那個女人和她長得很像，是她的母親吧。」
「太子？」魏征的眼中露出一絲狐疑。
突然李世民的神色變得嚴肅，「魏征，把你知道的蘇兒的事都告訴我，中國到底在哪？……」
回到自己的時代已經兩個月了，凌蘇兒的身體也痊癒了。
六月的北京天氣已經開始變熱，凌蘇兒望著鏡子裡那個依舊消瘦的自己，她的胎記在她受傷後就開始顏色轉淡，現在已經消完全失不見了，可是右側胸口那個傷疤卻那麼多觸目驚心。媽媽曾經建議她去植皮，把那個傷疤去掉，她拒絕了。每次看到這個傷疤她就會想到自己中箭，就會想到李世民。她出院後曾經偷偷去婦產科做過b超，可是她不但沒懷孕，醫生還告訴她她是處女。自己到底有沒有回去過？還是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她想弄明白，但是她把瘋和尚的電話都打爆了，電話裡都只是盲音。
瘋和尚你到底在哪裡？
「小蘇兒，你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要老是悶在房間裡，跟我出去散散心吧。」蘇蘇輕輕的敲了敲凌蘇兒的房門，開門進來，看見凌蘇兒又在照鏡子，她輕聲歎了一口氣，憂傷又溢滿了眼睛，她的女兒在醒來後真的變得太多了。
「媽媽，我不想去。」凌蘇兒走回沙發上坐下來。
蘇蘇歎了口氣也在她的身邊坐下，「小蘇兒，你在西安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你真的是……。」蘇蘇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開口問她自殺的事情。
「什麼都沒有，真的，媽媽！」凌蘇兒摟住蘇蘇的胳膊，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我就是太累了，所以一直沒有恢復過來！」
蘇蘇輕撫著女兒的手，「也許你爸爸說的對，女人就應該由男人養著，當初如果不是我老是教育你要獨立，你也不會去公司上班，也不會到西安出差，最後也不會從山上摔下來。」
「媽媽，我不後悔，我學到了很多，也經歷了很多。」凌蘇兒認真的看著蘇蘇，「謝謝你，媽媽。」
「我的寶貝女兒！」蘇蘇疼愛的摟過女兒，「對了，我也辭職了。」
「咦？」凌蘇兒驚訝的看著蘇蘇，那個要事業不要老公的媽媽竟然辭職了！
蘇蘇寵愛的捏住凌蘇兒的鼻子，「在你遞了辭職信的第二天，我也辭職了，以後我們就在家做一對寄生蟲讓你爸爸養著吧。」
凌蘇兒輕聲笑了，她當初想辭職，只是因為她想再次回到大唐，回去李世民的身邊。
「媽媽，我想去五台山，你陪我去吧。」
蘇蘇疑惑的看著凌蘇兒，她不是不信佛的嗎？
注意到媽媽眼中的疑惑，凌蘇兒微微一笑，「我現在開始信佛了。」
「我知道了，我陪你去！」
公元636年，貞觀十年，長孫皇后薨於立政殿。李世民靜靜的看著跪在長孫玲瓏床前痛哭的幾個兒子。十年裡，給了她一個女人能得到的全部榮耀，也恨了她十年，可是最後他得到了什麼，蘇兒已經不會回來了。
冷冷地看著長孫玲瓏消瘦的容顏，他轉身離開立政殿。
御書房裡，史官錢尚勤跪在李世民桌前，苦苦哀勸，「皇上，臣知道您和皇后娘娘青梅竹馬，皇后娘娘仙世，您定是悲痛萬分，可是皇上，自古史官都是公正記載歷史，您不能這樣做啊。」
「錢尚勤，你不寫朕也不為難你，你即刻起交了官印回家去吧。」
錢尚勤吃驚的抬頭看著李世民，李世民臉色陰沉，他蠕動著嘴唇，臉色刷白。
「皇上，魏大人求見！」陳公公輕聲稟報。
「讓他進來！」李世民靠回椅子上，「錢尚勤，朕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你下去吧。」
「謝皇上，臣告退！」
魏征進門看見錢尚勤滿臉愁容的離開，「皇上，錢大人…？」
「我讓他給長孫玲瓏立傳，他不肯！」李世民隱匿著怒氣，即使當了皇帝，他還是有做不得的事情嗎？
「不知道皇上想讓他怎麼寫？」魏征滿臉的疑惑，只是立傳的話，他為什麼滿臉的愁容？
「朕與皇后自幼相識，青梅竹馬，皇后更是十三歲嫁與朕為妻，與朕共渡的這二十餘載，與朕惺惺相惜，相濡以沫，……！」李世民緩緩說出他想好的內容。
聽到李世民的話，魏征臉色一變，他立即跪了下來，「皇上，自古皇帝不管賢明昏庸都不會更改歷史，您這樣做怕是會引起……！」
「魏征，你都不問朕原因嗎？」李世民沉聲問。
魏征一愣，很快他捶手，「魏征還聽皇上教誨。」
李世民緩緩站了起來，踱步到窗前，「你說過蘇兒是來自將來，那朕昏迷那次見到的也有可能是真正的蘇兒，她回到了她的時代。這麼多年來，朕一直都在想既然她沒死，她為什麼不回來？她離開十年了，離開的太久了，該回來了！」
「皇上，您給皇后寫的傳記莫非是……！」魏征震驚的看著李世民，他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是啊，朕是歷史，長孫皇后傳也將是歷史，蘇兒生活在將來的話，只要這份傳能流傳下去的話，她一定會看見的，朕抹殺了她的存在，朕與長孫玲瓏恩愛情長，她一定會生氣的吧，說不定就會回來了。」李世民苦笑了一聲，十年的操勞，他的眼角也已經爬上了皺紋。
魏征神色複雜的看著李世民，他的內心矛盾的掙扎著，如果這篇傳流傳到一千多年後的話，蘇兒看見也許真的會回來的，很久，魏征鬆開咬緊的嘴唇，「皇上，讓臣去勸勸錢大人吧！」
李世民欣慰的看了魏征一眼，「這十年來不止朕一個人牽掛她啊。」
一個月的時間內，凌蘇兒跑遍了五台山、九華山、普陀山甚至連西藏都去了，可是哪裡都沒有瘋和尚的影子。她甚至又去了西安想去找當年的秦王府，站在以往的長安街上，一千多年的變遷，這世界變得太多，這裡已經絲毫沒有往昔的一絲一毫。
「死了都要愛，不哭到淋漓不痛快……。」依舊是阿信的那首死了都要愛。「喂？」凌蘇兒沮喪的接聽手機。
「小蘇兒，你什麼時候回來？」凌蘇男渾厚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哥哥，我今晚的飛機飛回去，你來接我吧。」凌蘇兒會意的笑了。自從她受傷，家人對她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受了什麼刺激。對於她為什麼那個時間去驪山也絕口不提，甚至都刻意迴避她從山上摔下來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你一會把航班號發給我，我去接你。」凌蘇男爽快的答應。
「哥哥，你和爸爸還有媽媽是不是覺得我當時去驪山是自殺的？」凌蘇兒輕聲的問。
聽到電話那頭的沉默，凌蘇兒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們真的這麼想。
「小蘇兒，你為什麼要那個時間去驪山？如果是去觀光，時間也太早了！」凌蘇男的聲音變得嚴肅。
「是啊，在你們看來確實太奇怪了，可是哥哥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是自殺，我從山上掉下來真的是偶然。」
聽到凌蘇兒斬釘截鐵的保證，凌蘇男的聲音又變得輕快，「我知道，我相信你。」
「謝謝你哥哥！」
掛了電話，凌蘇兒的心情也輕鬆了，她轉頭看到不遠處有一家網吧，遲疑了一下，她走進網吧。
對著破舊的電腦，凌蘇兒在谷歌搜索裡輕輕的敲出李世民的名字，看著屏幕上列出來的條目，她的低落的心情裡突然摻雜了一絲驕傲，關於他的信息好多。點開一個關於李世民的介紹，仔細的看著，當看見李世民十五歲時就與長孫玲瓏成親，恩愛一生的字樣時，凌蘇兒的心情跌入谷底。怎麼會這樣，歷史上世民十五歲就結婚了，那麼她的存在呢？難道一切真的只是她在昏迷時做的一場夢？凌蘇兒急忙打點擊其他的條目，甚至搜出長孫皇后的介紹，所有的網頁說的都是李世民十五歲就和長孫皇后成親了。難道一切真的是一場夢嗎？一場讓她甜蜜痛苦的夢？痛苦自心間蔓延，她再也忍不住的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