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八章 虎型玉珮 文 / 木靈惜
「碧娘，果然是你！」凌蘇兒和李世民趕到翠鳳樓的時候，正好看見穿著夜行衣的碧娘被秋蘭、夏菊和冬竹團團圍住。
看見李世民，碧娘突然發瘋了一樣，衝了出來，「李世民，我殺了你！」
「小心！」李世民迅速的推開凌蘇兒，春梅趁機迎了上去。「碧娘，你跑不掉的。」
「我本來就沒準備活著回去。」碧娘輕哼一聲，又迅速把劍鋒指向李世民。
「世民！」李世民手裡沒有兵器，只能躲開碧娘的劍，凌蘇兒擔心的叫了出來。
「四婢，保護好蘇兒。」李世民一邊閃躲，一邊吩咐四婢。
「王爺，接劍！」冬竹把手裡的劍扔給李世民，然後和其餘三個人退到凌蘇兒周圍。
「你們別管我，快去幫世民。」凌蘇兒著急的說。雖然李世民手裡有了兵器，可是碧娘像拚命一樣，害得李世民只有招架的力氣。
「小姐，如果你身邊沒有人保護，王爺就會分神來擔心你，現在主要是讓王爺專心對付碧娘，放心吧，以王爺的武功對付她是綽綽有餘的。」冬竹雖然這麼說，可是還是對夏菊和秋蘭做了一個隨時準備進攻的手勢。
碧娘背腹受敵，漸漸力不從心，她跳出秋蘭和夏菊的包圍，「李世民，我要讓你血債血償！」。恨恨的說完便轉身消失在夜幕裡。
「你有沒有受傷？我看看！」看見碧娘逃走了，凌蘇兒奔到李世民的面前，一雙手從臉開始不停的檢查。
「我沒事！」李世民握住凌蘇兒的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凌蘇兒低聲呢喃著，她還沒從剛才的激戰中緩過神來。
「不過，王爺，要不要去追？」冬竹盯著碧娘消失的方向，她覺得有哪裡不妥，可是具體哪裡不妥，卻又說不上來。
「算了！」李世民揮揮手，「她說過要我血債血償，一定還會回來找我的。」
「她到底是誰，你跟她有什麼仇？」凌蘇兒想到剛才看到的碧娘恨不得殺了李世民的樣子，不知道她到底跟李世民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致他於死地。
「糟糕，那個方向是梅香居，王妃娘娘有危險了！」冬竹突然反應過來，「你們三個快點跟我走！」
「梅香居？」李世民看著碧娘消失的方向，「蘇兒，你待在這裡別動，你們幾個跟我來！」
「放開我家小姐，你要殺就殺我！」梅香居裡，喜兒恐懼的看著碧娘把劍架在長孫玲瓏的脖子上。
「放開王妃娘娘！」安福央求著碧娘。
「你到底是誰？」長孫玲瓏強忍住害怕，「你來秦王府有什麼目的？」
「目的？哈哈。」碧娘狂笑了兩聲，月色下，她的臉因為仇恨變得扭曲了，「要怪就怪李世民，不過等我殺了你之後，我就會殺了他的。」
「住手！」李世民帶著四婢趕來，看見碧娘的劍架在長孫玲瓏的脖子上，他的臉色陰沉。
「王爺，你快救救王妃吧。」喜兒像看到救星一樣奔到李世民面前。
「安福，帶著喜兒退遠一點。」李世民冷靜的看著碧娘和長孫玲瓏，「碧娘，放開瓏兒，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放開她？哼，李世民，我要你親眼看著你的王妃死在你面前，當年我的痛苦，今天要讓你全部嘗一遍。」
長孫玲瓏看著碧娘舉起的劍，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世民，對不起，到最後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
「住手！」看見碧娘要揮劍，李世民和凌蘇兒同時喊出聲。
「蘇兒！」李世民回頭，看見蘇兒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蘇兒。」李世民伸手拉住她，可是凌蘇兒躲開了他的手。
「碧娘，你幾次闖進梅香居，就是在找這個吧。」凌蘇兒亮出一直戴在身上的宇文化及的玉珮。
看見玉珮，碧娘的眼睛一亮，「把玉珮給我！」
「你先把長孫玲瓏放了。」凌蘇兒盡量讓自己別緊張，她知道能不能把長孫玲瓏救下來，就看這塊玉珮了。
「哼，我不相信你！你先把玉珮給我！」碧娘邊說邊加重了劍上的力道，一抹鮮血順著長孫玲瓏的脖子流了下來。
「肚子好痛！」長孫玲瓏本來想掙扎著逃脫碧娘，肚子卻鑽心的疼了起來。
「糟了，不會是要生了吧！」秋蘭暗叫不妙。
「血，小姐流血了。」喜兒看見長孫玲瓏白色的鞋面上浸上的鮮血，失聲尖叫起來。
「碧娘，你要殺的人是我，把瓏兒放開，我來當你的人質。」李世民往前走了一步。
「不行！」凌蘇兒搶先攔在李世民面前。
「蘇兒，退到後面去。」李世民想把她拉回去，凌蘇兒倔強的不動，「是因為宇文化及吧。」凌蘇兒小心的說出她猜測的碧娘報仇的動機。
「我要殺了你們全部，祭奠化及的在天之靈。」碧娘的臉上泛上一抹凶殘。
「碧娘，我和王妃做個交換吧，宇文化及死的時候我一直在他身邊，這塊玉珮就是他親手交給我的。而且…，」凌蘇兒看了長孫玲瓏一眼，她正在強撐著不倒下去，「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在李世民心中的份量，如果殺了我，李世民一定會生不如死的。」
長孫玲瓏強忍住痛，抬眼看了凌蘇兒一眼，凌蘇兒滿臉的認真，長孫玲瓏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你要殺就快點！」她強忍住腹痛，站直了身子，口氣裡滿是冷漠。
碧娘端倪著長孫玲瓏的冷漠，嘴角浮現一絲諷刺，「不稀罕那個女人救你嗎？只可惜我改變主意了，她說的對，她確實比你有份量！」
長孫玲瓏的眼中又浮出一絲恨意，碧娘嘴角的譏笑更濃了，這個女人平時一副溫良賢淑的面孔下到底有著一副怎樣的嘴臉？碧娘又看見自願做人質的凌蘇兒，臉上浮現一絲不屑，傻得可以的女人，「你慢慢的走過來！快點，不然我先殺了她。」
「蘇兒！」李世民死命的拉住凌蘇兒。
「小姐，你不能去！」四婢圍了上來。
「現在先救瓏兒要緊！她快要生產了。」趁著李世民沉默的功夫，淩蘇兒掙脫李世民的手，然後慢慢的走到碧娘面前。
「跟我走！」碧娘推開長孫玲瓏，然後拉住凌蘇兒，施展輕功跳出梅香居的圍牆。
「瓏兒，你沒事吧！」李世民接住長孫玲瓏，視線卻追尋著碧娘和凌蘇兒消失的方向。
「我們追！」冬竹看見碧娘挾持凌蘇兒逃出王府了，也帶著秋蘭、夏菊、春梅追了出去。
「安福，快點去請產婆。」李世民強忍住立刻去追碧娘的衝動抱起長孫玲瓏，就往他和凌蘇兒的臥房奔去。
「世民，快點去救凌蘇兒，我沒事。」因為痛，長孫玲瓏臉上全是汗。
「我知道，喜兒照顧好王妃！」李世民把長孫玲瓏放在床上，就轉身離開去追碧娘了。
看見李世民離開的背影，長孫玲瓏的臉上又浮現出恨意，凌蘇兒救她，她一點都不感激。目光掃過房間裡的擺設，這就是世民和凌蘇兒住的地方。長孫玲瓏強忍住痛觀察著房間，她知道她枕的枕頭是李世民的，因為她能聞到一股只有世民身上才有的薰香味，但是那股熏香裡還混雜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讓她想吐。
「小姐，你要挺住啊！」喜兒給長孫玲瓏擦著汗，哭著說。
「傻丫頭，我不會死的，我就要生下王爺的孩子了，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死掉。」長孫玲瓏的眼光變得凌厲了，是的，她和世民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死掉。
凌蘇兒本來以為即使逃出王府，李世民和四婢也會很快追上來的，沒想到碧娘早就在王府外準備好了馬，她們一出王府，碧娘就挾持她騎上馬一路向東奔去。
「你和宇文化及到底是什麼關係？」城郊一個破草屋裡，碧娘把凌蘇兒帶進草屋，然後用劍抵在她的胸前。
「敵人吧！」凌蘇兒淡淡的說。
「那他的護身符為什麼會在你手裡？」碧娘的聲音有些尖利。
「你果然認識這塊玉。」凌蘇兒從懷裡把玉掏出來，「你上次見到這塊玉時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知道這塊玉的來歷。」
碧娘痛苦的看著凌蘇兒手裡的玉，「我當然知道了，這塊玉我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可是化及從來沒有把它從脖子上取下來過。」
「你愛他嗎？」凌蘇兒直視著碧娘的眼睛，雖然她現在隨時可能被碧娘殺了，可是她有一種感覺碧娘並不會真的殺了她。
「愛嗎？」碧娘哀傷的看著凌蘇兒手中的玉。
「給你！」凌蘇兒把玉遞給了碧娘。
「給我？」碧娘吃驚的看著凌蘇兒，不相信她真的會把玉給自己。
「宇文化及說希望他死以後有人能記住還有這麼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所以把這塊玉給我要我記住他。可是現在看來最應該記住他的是你，而不是我。我想宇文化及在天有靈的話，知道玉在你手裡也會高興的。」
「化及，化及！」碧娘顫抖著接過玉失聲痛哭起來。
「我知道李世民殺了宇文化及，你很恨他，但是即使你殺了他又能怎麼樣，你殺了他宇文化及一樣不會活過來。」
「但是他殺了化及，我要他一命抵一命。」碧娘的眼神又變得凶狠。
「抵命了又能如何？只是再多增一條人命而已。宇文化及死的時候親手把虎符交給我，要我轉交給李世民，他說他輸的心服口服。我想，」凌蘇兒走到碧娘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想宇文化及一定也不願意看到你為了替他報仇連性命都不顧了吧。」
「化及不會關心我的。他明知道我喜歡他，卻還找了那麼多的女人，從來不看我一眼。」碧娘躲開凌蘇兒的手，幽幽的說。
「大概知道自己沒辦法給你幸福，所以放棄了吧。我雖然接觸宇文化及的時間不長，可是知道他是一個很重情誼的人。馳騁疆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會突然死去，大概不想讓你傷心，才選擇離開你的。知道嗎，有的時候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朝夕相處，只要他過得好，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凌蘇兒想到自己和李世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感概的說。
「是你自己的有感而發嗎？」碧娘打量著凌蘇兒。自從她為了報仇替李元吉賣命，她就聽到很多關於凌蘇兒的傳聞。被李建成安排成為李世民的侍妾，進入秦王府。接觸到了真正的凌蘇兒，才發覺她跟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你跟傳聞裡的一點都不一樣。」
「我的傳聞？」凌蘇兒很好奇。
「我在進入秦王府之前，聽說你是李世民最喜歡的女子，貌美，聰明，有心計，但是真正的你………。」想到李元吉曾告訴過她，凌蘇兒是連宇文化及都傾心的女子，碧娘否認的搖搖頭，這樣平淡無奇的女子，宇文化及怎麼可能會喜歡？？
見碧娘頻頻搖頭，淩蘇兒更加好奇了，「怎麼了？」
「沒什麼，你真的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看著自己手裡的玉珮，碧娘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還有點傻。」
沒想到傳聞裡竟然把自己說的那麼優秀，凌蘇兒撇撇嘴，「就像你看到的，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沒有出色的相貌，沒有大家閨秀的文采，沒有過人的智慧。」
「真不知道李世民為什麼會那麼傾心於你，甚至連……！」碧娘覺得自己有點恨宇文化及了，眼前的這個女子連自己的一半都比不上，宇文化及竟然把自己貼身的玉珮給了她。
「感情的事誰都說不清，現在的我只希望能和世民平淡的過日子。」
「平淡嗎？」想到李建成和李世民愈演愈烈的皇位之爭，碧娘不置可否的搖搖頭，不可能平淡的吧。「你走吧！」她轉身打開了門。
「你不殺我了？」
碧娘把劍插回劍鞘，「我要殺的只有李世民。回去告訴他，總有一天我會取他項上人頭的。」
「碧娘，你…！」凌蘇兒思考著要怎麼樣勸碧娘放棄報仇，可是被外面嘈雜的聲音打斷了。
「王爺，小姐和刺客都在這裡。」
看見屋外被很多火把團團圍住，淩蘇兒刷的把門關上，「糟了，李世民追來了，你快走！」
碧娘驚訝的看了凌蘇兒一眼，「我是刺客吧。難道你不希望我被李世民抓住。」
「在我眼裡你只是一個和我同病相憐的女人，而且說老實話，我真的很討厭有人死，我一直都堅信再困難的事情都可以找到比死亡更好的解決辦法。」凌蘇兒淡淡的笑了。
碧娘懷疑的看著凌蘇兒的笑容，這個女子難道真的很傻？
「蘇兒！」茅草屋裡一片漆黑，李世民心裡很著急，不知道蘇兒怎麼樣了。
「唔，我沒事，只是……！」凌蘇兒邊回答，邊拿起碧娘手裡的劍，「挾持我逃出去吧，只要我在你手裡，李世民就不敢傷你。」
「幸好還沒出事！」聽到凌蘇兒有精神的聲音，李世民心裡稍微安心一下。「碧娘，放開蘇兒，我就既往不咎！」
「你真的很傻。」碧娘無動於衷的奪回自己的劍。
「我只是不想看見有人死，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生命都是珍貴的，我們都應該好好的活著。」充耳不聞外面世民的聲音，凌蘇兒再次拿起碧娘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有時間去看看宇文化及吧，他的墳就在遙城外三十里的那座山裡，你從北門出城進山，順著河水往下遊走，他的墳就在河邊，過了那麼久，該有人去看看他了。」
淩蘇兒的話讓碧娘心裡有了一絲動搖，「你真的是很傻。」她終於把劍架到了凌蘇兒脖子上，「李世民，你敢闖進來，我就殺了她。」
看見碧娘把劍架在凌蘇兒的脖子上，走了出來，李世民的心猛的一沉，「放開蘇兒，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碧娘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士兵，「你先放我走，我就放了她。」
「你們都退後！」李世民揚起左手讓士兵都退後，給碧娘讓出一條路。
凌蘇兒跟著碧娘慢慢的走出士兵的包圍圈，無意中瞥見冬竹和秋蘭已經繞到了碧娘的左右後方準備包抄，可是碧娘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李世民還有那一群士兵上，怎麼辦？凌蘇兒知道只要她脫離了碧娘的劍，碧娘就一定會被抓的。凌蘇兒一咬牙，自己把脖子蹭到了劍鋒上，「世民，救我！」她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小姐！」看見凌蘇兒的脖子出血了，冬竹和秋蘭不禁擔心的叫出聲。
「你們再敢靠近，我就殺了她！」碧娘發現了已經繞到自己身後的秋蘭和冬竹，她一把勒住凌蘇兒的脖子。
「冬竹和秋蘭，你們都退後，快！」凌蘇兒顧不上脖子上的傷，急忙下命令。
「你們兩個回來吧。」李世民沉聲吩咐，同時瞇起眼睛看著一臉驚恐，花容失色的凌蘇兒。
「我真的不相信化及會喜歡你這麼傻的女人。」碧娘的口氣裡透著無奈，她知道凌蘇兒剛才是為了救她才故意撞到自己的劍上的。
「我也覺得我傻的可以。」凌蘇兒看見她們已經走出了士兵的包圍圈稍稍鬆了一口氣，「你快點走吧。」
「你聽好，」碧娘把嘴附在了凌蘇兒的耳邊，「我被派進秦王府，一共有三個任務，一是偷千毒散，二是刺殺李世民，三是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回到秦王府的消息。」
「我回到秦王府？」凌蘇兒不明白。
「對於某些人來說，你是李世民的死穴，保重！」
「喂！」凌蘇兒還想再問什麼，但是碧娘縱身消失在夜幕下。
「你沒事吧。」李世民看見碧娘逃走，才迅速追了上來。
「我沒事。」凌蘇兒搖搖頭，碧娘剛才的話讓她很在意。
「小姐，你的脖子。」春梅拿出手絹給凌蘇兒止血。
「你不追嗎？」忍住痛，凌蘇兒問李世民。
「你不惜自己受傷也要救她，我不想你的苦心白費。」
聽出李世民口氣裡的責怪，凌蘇兒暗自吐了吐舌頭，自己被碧娘挾持，他肯定擔心壞了吧，「對不起，世民！我只是希望她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太善良了！我們回府吧。」李世民把凌蘇兒抱上馬。
淩蘇兒無奈的歎口氣，「是傻吧，今晚碧娘說了我好多次。」
李世民驚訝的看了凌蘇兒一眼，「我很好奇你和她到底都談了些什麼。」
「女人的話題，你不會感興趣的。」凌蘇兒往李世民的身上靠了靠，她現在好累。
女人的話題嗎？李世民想到剛才凌蘇兒在聽到碧娘最後一句話時滿臉的驚訝，他知道凌蘇兒肯定又隱瞞了什麼，「蘇兒，你剛才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