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七章 也許真的應該離開（2） 文 / 鹿鳴鳴

    悠思上得楊翰謹的車便忍不住掉下淚來，楊翰謹連忙找了地方把車停穩，將她攬過，問：「怎麼了？挨罵了？」

    悠思嘴裡只不停地發出「嗚嗚」聲，並不回答他，楊翰謹拍著她的背脊，輕輕勸道：「好了，別哭了。」

    不勸還好，這一勸，眼淚又如潮水般湧了出來。楊翰謹亂了分寸，只是靜靜地抱著她，不再吱聲。過了許久，悠思漸漸平靜下來，「嗚嗚」聲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直至慢慢消失。

    「沒事了？」

    「找個地方請我吃飯，我想大吃一頓。」悠思哽咽地小聲說道，不自在地低下了頭。這樣在楊翰謹面前放肆的哭泣，還是頭一回，雖然心情好受了些，卻不免有些後悔。

    「肯德基怎麼樣？」

    「行。」

    倆人來到肯德基餐廳。烤雞翅、炸雞腿、漢堡、聖代、薯條……悠思一口氣便要了一大堆，把楊翰謹著實給嚇了一跳：

    「吃得下嗎你？」

    「吃得下！我今天胃口好，再來兩瓶啤酒怎麼樣？」

    「沒聽說過吃肯德基下啤酒的。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不正常，受刺激了？」

    「我想喝酒就不正常了嗎？你到底買不買？」

    楊翰謹只好去買啤酒，回來的時候，遠遠看見悠思又在流淚。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才走近悠思。

    「我今天陪你來個不醉不歸。」他說。

    等一大杯啤酒下了肚，悠思說：「楊翰謹，以後不要再去瑞都接我了，再去的話，我在瑞都就待不下去了。」

    「這麼嚴重？」

    「是啊，問題就是這麼嚴重。」

    「我去瑞都害你挨領導罵了嗎？」

    悠思苦笑了一下。

    「難不成那什麼劉總的先前叫你去就是為了這事？」

    悠思委屈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你難過成這樣。」

    楊翰謹非常自責，連連道歉，保證以後不再進瑞都，說即便要等也會在瑞都的外面等。但是他又不能理解，於是抱怨道：「你們這是什麼酒店啊，怎麼一點人性化都沒有。你們老闆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點事也要管。我看他不是七老八十就是娶不到老婆的變態，怎麼就這麼不體諒年輕人的心呢？怎麼就這麼不理解戀愛中男女的感受呢？再說，我這麼個帥哥在你們酒店大堂站著，算是做了免費的廣告，給足了你們酒店面子，他不感激我倒也罷了，還敢嫌棄我，什麼眼光嘛。」

    悠思聽他這麼一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發牢騷可以，但不要咒我們總經理，他沒有七老八十，也不會取不到老婆。」

    他歎氣：「唉！現在世界上像你這樣的員工可不多囉。」

    「怎麼？」

    「挨了老闆罵，傷心成這樣，卻還要替老闆說話。」

    「我只是實事求是嘛。」悠思說著便也有些糊塗，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容不得別人說他的不好？

    從肯德基餐廳出來，悠思說要走走，楊翰謹便勸：「你好像有點醉耶，回家吧。」

    悠思固執地搖頭：「我不想回家，我要上街。」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雖到傍晚，仍是滿街人流，熙熙攘攘，悠思看見前面店鋪門口人頭攢動，便問：「他們在幹嘛？」

    「好像在買包子。要不要吃？我去買。」

    悠思搖搖頭，腦裡卻浮現起往事。那是她與劉慕海剛做朋友的時候，劉慕海邀她去逛景點，悠思便帶著他去了城隍廟。悠思擠進人海好不容易買了兩個蟹黃包子，她一個，劉慕海一個。他說很油膩，不肯吃。結果她吃著自己這個，膩得不行，卻說，你吃吃看嘛，一點都不油膩。硬磨著他把那一個給吃了。結果她看著他兩道濃眉從頭到尾愈擰愈緊。她當時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聲來，只好一直憋著，最後實在憋不下去便別過頭去大口地喘氣。

    現在想想，仍然止不住想要笑出來。

    「你笑什麼？」楊翰謹問。

    自己果真是笑了出來。

    悠思很不能理解自己，不是說了不能原諒他嗎？應該恨他才對，即使恨不起來也應該討厭他才對，為什麼還會想起他？她拚命甩甩頭試圖除去腦海中的劉慕海，但即刻她就開始煩躁不安，因為劉慕海的影子仍舊毫不猶豫地不斷湧進她的大腦。

    她終於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劉慕海重又滿滿地佔據了她的整個思想，她再度愛上了他，她的心裡唯有他的存在。

    這無疑是一件悲哀的事！因為到目前為止，悠思仍然認定她與劉慕海永遠都不可能，她情願與他永遠是朋友——即使，現在他們連朋友都不是了。

    商場門前正在舉行某產品促銷活動，圍滿了人，悠思與楊翰謹湊上前去看熱鬧。臨時搭起的檯子上有幾位路人，他們在主持人的指揮下，正在做著搶椅子的遊戲，一位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姑娘沒搶著椅子，卻一不留神坐在了一位年輕男子的身上。悠思忍不住開心地笑，卻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人親了一下，轉過身去察看，嘴也被人親了一下，這才發現是楊翰謹。

    「你幹嘛？」

    楊翰謹笑笑，說：「親你呀。」

    悠思如鯁在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心想，這個男人，她可以接受嗎？

    雖然心已被劉慕海填滿，但是，如果說楊翰謹的付出對她不曾有過一絲的打動，那卻是騙人。只是，倘若接受了他，她能夠給予他全部嗎？她可以帶給他幸福嗎？

    她自認她不能！因為幸福於她只是遙不可及的夢。

    莫名的有些淒涼，亦有深深的無奈在心頭，她說：「楊翰謹，不要喜歡我。」

    楊翰謹轉身看她，語氣超乎尋常地堅定：「那是我的事。」

    她狠下心：「我不想連朋友都做不成。」

    話猶未落，楊翰謹已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出了喧鬧的人群。

    「為什麼？」他問。

    「不為什麼。」

    「你不說明白，我不會放棄。」

    「我不會結婚。」無奈何心底的隱痛，不免悵惘。

    「你在胡說什麼？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楊翰謹自然無法理解。

    她不能讓楊翰謹陷得更深，她不能傷害楊翰謹更深。

    「我沒有胡說。」悠思下了決心，傷感的眼淚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我不會交男朋友，我也不會結婚。如果你想與我做朋友，就請你永遠不要問我為什麼。」

    楊翰謹吃驚無比，半晌，他說：「好，我永遠不會問你原因，但是請你永遠記住有個愛你的楊翰謹。」

    還有什麼言語比這更感人的？悠思忍不住靠上楊翰謹的肩頭，痛哭了起來。

    「悠思，敞開胸懷吧，別讓自己的將來留有遺憾。」他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