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上部第三章 見皇后 文 / 憶東方
約半個時辰,鑾轎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前停下,一路沉默的君亦邪卻向瀟凝笑走來,溫柔地執起她的雙手。又是一陣咳嗽,一個蹣跚全身重量都向她壓過來。她慌忙地伸出雙手扶住他,由於體形相差玄殊。她被撞得穩不住身。身邊的太監立刻過來扶住他,他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說:「就有勞愛妃扶我去見皇后了。」
瀟凝笑被他弄得一塌糊塗,剛剛還對她不厲聲警告,現在又對她滿面笑容,還親切地呼她「愛妃」。他讓她越來越不明白。
鳳喜宮的太監見到君亦邪馬上行禮:「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叫奴才在此恭候二位。皇后娘娘有旨,請太子和太子妃娘娘直接進殿。」
君亦邪一直握著她的手,彷彿他們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她。
進到正殿,只見皇后一身鳳袍,歲月並沒有從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金連鳳頭,手如柔荑,顏如舜華絕美的容顏。瀟凝笑不由在心底感歎,季家的女兒為何都如此國色天香。
皇后在他們還沒行禮之前說道:「邪兒,你身體不好,不必多禮了。」
瀟凝笑明白只是叫太子免禮可沒叫她免禮,她趕緊跪下說:「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這才向她看來,揮揮手示意「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瀟凝笑依皇后的話謝禮起身,對上皇后探索的目光。她卻不敢再多看,皇后的眼神不像她的外表那樣,她的眼神讓人膽怯。
皇后來到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說:「影兒啊,以後可不是小孩子了,要好好地侍候太子。」
瀟凝笑被皇后拉著的手有點不自然,往回縮了縮。皇后越是靠近她就越是不安,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君亦邪看在眼裡,伸手過去把她拉回身邊。對皇后說:「母后,影兒以前是你的侄女兒,現在可是兒臣的妃子,豈有對兒臣不好之理。」瀟凝笑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笑,可他卻轉過了頭不看她。
皇后還想說什麼,被君亦邪的咳嗽聲打斷。這一咳怎麼也停不住了,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來,身子也搖搖欲墜。瀟凝笑再也顧不得任何禮儀,起身向前扶住他。急切地呼喊:「快傳御醫。」
皇后看著這一切,面上由喜轉怒。喜的是君亦邪的病似乎很難控制了,怒的是這個代嫁女人的自以為是。從這一刻起她便決定不會讓瀟凝笑有好日子過。凡是對他好的人都是她要除去的人。
君亦邪好不容易停止咳嗽說:「我沒事,這些年來都是這個樣子,愛妃不必擔心。」說完又看向皇后說:「母后,兒臣這身體怕是不能再多陪你了,兒臣就先退下了。」
皇后又恢復了那幅慈祥的表情說:「邪兒,你身子要緊,你就先回去吧。就讓本宮和影兒好好聊聊,晚點本宮會叫人送她回東宮。」
君亦邪沒有太多表情,讓宮女扶著出了鳳喜宮。若大的正殿就剩下皇后瀟凝笑兩人。皇后回到鳳椅上坐下,喝著宮女剛為她沏的茶,似乎忘了瀟凝笑的存在。瀟凝笑就這樣站著,也不敢看皇后,皇后必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季柳影為何還要留下她,難道是做給君亦邪看的。不知站了多久,雙腿已麻木。身子搖了搖,她向身邊的坐椅靠去。皇后的話卻在這時響起:「才站多久就受不了了,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嫁給太子你就是真的太子妃……以後你只要乖乖聽本宮的話,好好侍候太子,本宮保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瀟凝笑聽著皇后的訓話,也不知道刻如何回答。只是低頭不語。皇后見她不答話,不由得怒從心生,勵聲喝道:「不要本宮給你臉不要臉,一個下人也敢不回答本宮的問話,你要知道要你死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瀟凝笑被她這麼一吼,更是不明白是哪裡招惹了皇后。急急地說:「我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太子妃。」
剛一說完,皇后又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掌嘴。」
瀟凝笑不明白地望著皇后說:「我犯了什麼罪,你要罰我。就算你是皇后你也不能隨便打人。」
「你既然知道本宮是皇后,這宮中禮儀就不能不學。就算是本宮的親侄女也不例外。他日在別處壞了規矩,還說本宮的不是。」
瀟凝笑突然明白了,心中笑好個親侄女,這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嗎?這就是皇后在後宮的生存之道吧,或許等不了兩年他便喪身在這後宮之中。
「皇后娘娘請息怒。」瀟凝笑看向來人,熟悉的面容柳眉杏眼,櫻桃小口還是美得讓人別不過眼的季柳影。她正為她求情。
皇后見季柳影走來,吩咐剛上來的太監退下說:「影兒,你這是為何,本宮不教訓教訓這奴才,它日她就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季柳影撒嬌地扯著皇后的手說:「姑媽你最痛影兒了,香蘭她不懂規矩讓你操心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影兒的份上就饒了她這一回。有什麼話就讓影兒給她說吧。」說完懇求地看著皇后。
皇后聽了季柳影的話,讓她帶瀟凝笑離去。瀟凝笑看著兩日不見的季柳影心中感歎萬千,想到季柳影對她的好,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季柳影以為她是在哭皇后對她一事。安慰地說:「香蘭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替我受這麼多委屈,皇后娘娘那裡我會勸她的,今日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瀟凝笑搖搖頭說:「有小姐你這番話,香蘭就算死也值了。皇后娘娘本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人,香蘭不懂禮數本就該罰。」第一次她在季柳影面前沒說真心話,她想說皇后娘娘要誰死還不是一句話。這代嫁恐怕也是皇后的主意吧。
季柳影看著她又說:「香蘭姐姐,影兒就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他日有閒我們姐妹倆再聊。」
瀟凝笑點點頭說:「小姐,你保重,香蘭先走了。」
回東宮的路上,瀟凝笑想到很多人。季初明、季柳影、皇后、君亦邪他們每個人都讓她看不清摸不透。季初明縱橫官聲這麼多年,卻在女兒的婚事上一籌莫展。季柳影花一樣的人兒、她應該有更好的人生要走。皇后後宮之主、她真的像外界說的那樣賢良淑德麼?君亦邪數著手指頭過日子的人,想必沒人能體會他心裡的苦吧,在鳳喜宮咳得那樣厲害,不知道好點沒有?
皇后侵宮:只聽得季柳影撒嬌的聲音:「姑媽,你消消氣嘛,為一個下人值得嗎?」一邊說著一邊幫皇揉著背。
皇后說:「影兒啊你就是心軟,它日你是要做皇后之人,今日要不是本宮幫你唱這麼一出,你認為那個賤人它日能死心踏地地幫著你。看她的眼神不是那麼容易低頭的人。」
季柳影又說:「姑媽,影兒知道你是為我好。香蘭那丫頭她要是做出對不起我們季家的事,我會讓她生不如死,不過現在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皇后看著季柳影心中歎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不愧是她季家的傳人,什麼事都留有餘地。她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瀟凝笑回到東宮,想去看看君亦邪的身體怎麼樣了,畢竟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宮女帶她到他的書房外,總管在門外守著不讓她進去,說太子已經睡下,不讓任何人打擾。
她吩咐宮女帶她回宮,因為她也不知道她該去哪裡。這東宮對於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走過一條又一條走廊,在一座殿前停下。抬頭望去,只見扁上寫著水雲榭三個大字。宮女送她到這裡就退下了。只見早上為她更衣的幾個宮女在這裡候著她。見到她立刻給她行禮,她才知道這就是昨晚的新房。她也看到四個宮女見到她時面露驚訝,她不解,進屋在銅鏡前一看才知道有多狼狽,髮絲散了幾條,衣服上面也有著紅紅的血漬。定是在君亦邪咳嗽的時候染上的吧。四宮女要為她淋浴更衣,她拒絕,她只習慣自己的事自己做,四宮女在門外候著,沒有她的指示她們不能離開。淋浴完看著她們收拾房間。她們對她也只是奴才對主子的恭敬,她想和她們說說話,卻不知如何開口。她們對她都敬而遠之。
一天就這麼一晃就過去了,用完晚膳。她讓她們早早退下,她也想早點休息。躺在床上無能如何也睡不著,這兩天把她原本平靜的生活都打亂了。心裡好亂好亂,可是這條路不是自己選的麼,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走下去,不管結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