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命案連連 撲朔迷離 第四十二章 豪華別墅兇殺疑案(三)悚然真相 文 / 修思威斯傑
緘默不語,女法醫矢的佳羋立即屈膝半跪,利用隨身攜帶的一條捲尺對這對可疑的鞋印進行規則的測量。隨後,根據測出的鞋印長度、放余量、內外差及痕跡差等數據,她又拿著那支從長褂口袋中取出的原子筆在紙上迅速地計算著數值。
「矢的小姐,怎麼樣?」等到女法醫停下飛快的小手,玉樹次郎亟不可待地發問道。
「……」起初,矢的佳羋依舊對著數據沉思,旋即才抬頭滑望了玉樹一眼,靜靜地回答道,「根據我對現場可疑鞋印的計算,這名兇手體重大概為62公斤,其身高應該是在165左右。此外,這對鞋印為一雙38碼、8cm高的女性高跟鞋所留下,即這名兇手的赤腳腳長約24cm。通過這對鞋印的勘察,我目前可以得出的信息就只有這些。」
「瀟彬!」警長發現瀟彬偵探雕塑般睖睜不動,於是連忙將手在他的眼前來回晃動,直到瀟彬再次緩過神來,「瀟彬,你沒事吧?」
「不!」然而,瀟彬偵探滿臉狐疑,從未惶遽的眼睛上覆蓋著一層朦朧冰冷的灰色蔭翳,整個人彷彿發瘋般不停搖頭地否定,「不對,這不可能符合事實!這絕對不可能是真實情況!難道是我的推理出現錯誤了嗎?」
「筱蹕峎偵探,您所言之意是?」玉樹次郎饒有興趣地追問。
「還記得二樓案發現場兇手蘸死者鮮血刻的那行血字嗎?」瀟彬偵探猛然轉首,死死地凝視著玉樹次郎的眸子。
「當然。」玉樹次郎點點頭,回憶道,「這是畜生逼我做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瀟彬偵探神情激動,近乎慍怒般地吼道,「我是指那行血字在牆壁上的高度!」
「血……血字?」看到瀟彬偵探此刻那誇張而又異常的行為,玉樹次郎不免有些支支吾吾。
「沒錯!」瀟彬偵探語氣鏗鏘地肯定道,「當時,我記得走到那行血字前面,目測其大致高度就已經有一米七三。」
「呵呵!瀟彬,你太敏感了!」警長用一種安慰的語氣去為瀟彬偵探打圓場,「這名兇手身高大約一米六五,穿上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後不恰好是你所說的這個高度。所以,這完全符合事實情況嘛!」
「不是這樣的!」瀟彬偵探劍眉緊顰,臉色僝愁地解釋道,「可惡,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我們平時在牆壁上寫字的時候,手與眼睛大致處於同一水平線。然而,在法醫學的基本常識之中有著這樣一條,即人從頭頂到眼睛的距離基本都在10至12公分之間。換句話說,真正能夠在一米七三這種高度刻字的人,身高也一定不會低於一米八三的!如此一來,我們再將其與現場勘測後對兇手身高的推斷來進行比較,這難道不是前後矛盾嗎?」
「所以……」聽完,女法醫矢的佳羋心神虩虩,軀後的脊髓瞬間感到一股陰寒如冰的痙攣,「這才是真正令您疑惑的地方?」
「是的!」終於在得到女法醫的肯定後,瀟彬偵探語氣稍微變得緩和了一些,「或者說,這是令我驚愕的地方。」
「哎,我們都太急功近利了!」警長扼腕歎息道。
「瀟彬偵探,既然這些線索對破案都已經錯綜複雜,那麼現在我們又能如何是好?」玉樹次郎似乎垂頭喪氣,完全沒有了方才對此線索的勃勃興致。
「……」瀟彬偵探沉默未答,只是取過玉樹次郎手中顫慄的手電筒,緩緩蹲下身軀,雙眼近乎決眥地盯著苔蘚上那對明顯凹陷的鞋印。
瞬間,初癒傷口被扭曲的劇痛如同一波嘶鳴的高壓電流強烈地衝擊著瀟彬偵探的大腦皮層,然這種全身性的疼痛卻使得感到異常的清醒。旋即,待瀟彬偵探又將手電筒的光線亮度調到最強,只見苔蘚上鞋印的重壓點明顯後移,其前部邊緣虛邊極多,然鞋印的後跟挑痕較前尖更為明顯。此外,鞋印踏痕較淺,蹬痕極深,不僅壓痕前後深淺不一,而且整體多向鞋後部壓,難以顯現出任何的足跡弓壓。
「可惡!」瀟彬偵探再次緊皺劍眉,握緊拳頭無可奈何地朝苔蘚上打了一拳,似乎又有煩惱的狀況縈繞心頭。
「筱蹕峎偵探,您怎麼了?」矢的佳羋關切地問道,「這次難道又有什麼異常的事情了嗎?」
「呼……」瀟彬偵探深作呼吸,竭力冷卻自己內心儼如汩汩赤紅的岩漿般的煩懣後,轉首滑眸道,「矢的小姐,或許你沒有發現一個詭異恐怖的事實?」
「……」當瀟彬偵探話語至此的那一刻,在場的眾人不禁立即屏氣斂息,豎耳傾聽著瀟彬接下來的闡述。
「乍看,這雙高跟鞋鞋碼為38碼、後跟8cm高的確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我們現在仔細觀察一下苔蘚上的鞋印,其重壓點明顯大部分在後跟處,鞋印前部邊緣虛邊多,後跟挑痕較前尖更為明顯。另外,我們也不難觀察到這對鞋印一個最重要的特點——踏痕淺、蹬痕深,鞋印壓痕前後深淺不一,整體有著一種向鞋後部壓的趨勢。順便一提,踏痕淺、蹬痕深這個特點無疑說明兇手起腳輕、落腳重。」
「嗯!」
「是的!」
「的確!」
這時,許久被沉默吞噬著的眾人霎時不約而同地肯定道。
「倘若這名兇手為女性的話,根據法醫學所述,其起、落腳應該大致平均,壓痕也應該較為均勻,弓壓較寬。然而,這些女性顯著的印跡特徵幾乎在我們所觀察當中並沒有一絲的吻合。」
「啊!」玉樹次郎再次驚愕失色,恐怖與畏懼的表情一剎那彷彿熔融翻滾鐵水般迸濺了出來,「莫……莫非您的意思是——這個兇手是穿著女性高跟鞋、高大威猛的變態殺手?」
「不,不是這樣的!」瀟彬偵探滿臉痛楚地搖了搖首,繼續解釋道,「一般來說,男性的腳長都比女性要明顯大。倘若這是一個大腳穿小鞋的男性兇手,其鞋印會因前尖與前掌兩側壓力後跟後側壓過重而出現前掌重壓面前移、後跟重壓面後移這種情況。此外,兇手腳弓縱長變短,同時出現扣、磕、迫、推痕、坐痕加重等現象。然而,等將其再次回歸到方纔的觀察上,我們會依然驚訝地發現這也無法與男性吻合。」
「等一下,筱蹕峎偵探,這個兇手會不會有可能是例外之中的例外?」矢的佳羋質疑道。
「……」托腮冥思後,瀟彬偵探潤潤嘴唇,依然果斷地否定了這種唯一可能的可能性,「縱然世界上的萬物或多或少地具有特殊性,但這一切皆無法彌除普遍性的規律。因此,這種牽強附會的可能性實在離譜至極!」
「可惡!如此一來,那麼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疑惑又該如何作出解釋?」玉樹次郎心煩意亂地撓撓頭皮,然後又捶首頓足,忿忿地詈罵道,「莫非這個變態的兇手不屬於人類,而是一個連上帝都不知道從哪個鬼星球飛來的外星生物?天殺的,這個混蛋還穿著一雙地球人類的高跟鞋在地球上犯下了一起撲朔迷離的案件?」
未等玉樹語畢,眾人早已啞然失笑,可唯獨瀟彬偵探仍舊紋絲不動地蹲在原地,靜靜地盯著苔蘚上的那對鞋印發愣。坦白地說,他在隱隱約約之中記得自己在哪裡接觸過類似這種離奇案件,而且他似乎曾經還成功地解決過。
閉合雙眸,他在心中默默地冥思,捕捉著腦海一個又一個急速跳躍的記憶片段。倏然這時,瀟彬偵探感覺到自己的臉部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爬動著,隨即就是聽到一陣翅膀靜靜的窸窣聲。於是,他連忙睜開眼睛,用手探索地摸了一下瘙癢的地方,原來那是一隻碩大長鬚的黑色蟋蟀。那剎,凝視著掌心懵懂可愛的小傢伙,瀟彬偵探在影影綽綽之中感覺到一道閃耀的雪白閃電閃入了他那喜歡探賾索隱的黑色瞳孔。
「呵呵!」舒展劍眉,瀟彬偵探瀟灑無比地起身佇立,轉軀對著眾人粲然一笑,「各位,我已經知道兇手是何種詭異的手法來達到這種擾亂與欺騙警方視線的目的了!不過,現在我恐怕還不到時機為大家揭曉來這個謎底,因為偵破本次案件還需要一個至關重要的條件——即找出能夠指正與鎖定兇手的線索。」
「可是,我們又該如何對之著手?何況本起案件的線索錯綜複雜,已經遠遠超過警方難以統籌的程度。」
「嗯……」瀟彬偵探躊躇幾秒,然後試著將手電筒的雪白光束投射在牆壁上緩緩挪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可以證明其思維推理的細小東西。終於,當明亮的光束照耀到牆壁上一抹奇怪的泥痕時,瀟彬偵探瞬間眉開眼笑,「我想,我們還是從調查這兩位死者的背景開始著手吧。」
「可筱蹕峎偵探,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呢?」玉樹次郎問。
「我知道,基於牆壁那行血字的暗示。」矢的佳羋鄭重其事地說道,「因為兇手在字裡行間中告訴我們,他是遭被害人逼迫才將其殺害的,這也同時暗示我們兇手必定是兩個被害人交往過或日常周邊的人。雖然我們無法斷定這種推想是否依然為兇手迷惑警方實現所設下的陷阱,但我們現在已經對此案件的偵破無從下手。縱然這只是一種推想,也不妨試試!」
「嗯!」瀟彬偵探讚許地點點頭,「以我的猜想,這可能是一起情殺案件。」
「瀟彬,我和玉樹警員一塊去調查所有與死者牽連上關係的人,你與矢的佳羋繼續勘察別墅的兇殺現場,看能否在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好吧,就這樣定了!」
……
在返回二樓現場的路途中,瀟彬偵探並沒有急於上樓嘗試在床單上尋找精斑,而是轉向重新來到書房的那具男屍碓冰悠仁旁邊,半跪於地翻弄著地板上稜角分明的茶色玻璃渣。這時,一個如同瞳孔大小的玻璃碎片映入了瀟彬偵探的眼簾,微凹的玻璃面反射著一種奇特的淺綠色光輝。
「這個玻璃碎片好像很獨特?」矢的佳羋皺了皺纖細黛眉,小聲嘀咕道。
「……」瀟彬偵探沒有回答,而是立即起身,直截了當地朝著廚房所在的位置走去。然後,瀟彬偵探喘息未定,又滑眸環視廚房之中一切的日常用品,唯獨發現少了做菜必用的色拉油。毋庸置疑,用於焚燒那具名叫碓冰悠仁的男屍的引燃物就是廚房中丟失的色拉油,那麼兇手又會將留下其指紋的色拉油桶如何處理的呢?想必兇手一定為了弭除後患,將其連同屍體做了簡單有效的焚燒處理。
「筱蹕峎偵探,您……」望到瀟彬偵探的異常行為,矢的佳羋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抱歉,讓您擔心了!」瀟彬偵探搖頭賠笑道,「我是個頭腦容易發熱的傢伙。一旦腦海之中有些什麼靈感閃過,我都會竭力去證實自己的想法。」
「或者說,您是一個專心致志的偵探!」矢的佳羋說,「那麼,現在能告訴我您又有什麼新的發現了嗎?」
「呵呵!」瀟彬偵探淡淡一笑,爾後將找到的淺綠玻璃碎片輕托在手掌上,深邃黑色的眼睛中閃爍著一種自信的光芒,「倘若我推斷沒有錯誤的話,這個兇手應該戴著一副近視眼鏡。因為我記得在眼鏡行業有著這樣的做法——為了減少光能在玻璃鏡片表面的反射損失並且提高其成像強度與分辨率,於是鏡片生產廠方就會在鏡片上面鍍上幾層薄薄的減反射膜,而這種減反射膜恰恰多以綠色系列為主。之所以在一樓案發現場的地板上會有一片玻璃渣子及書桌沒有桌面,那是因為死者碓冰悠仁書房中的書桌桌面為一方較長的茶色玻璃。」
「那麼,這方玻璃桌面是在兇手與死者搏鬥中打破的嗎?」矢的佳羋驚奇地追問。
「不,事實並非如此!」瀟彬偵探立刻否定,隨即又繼續解釋,「之所以玻璃桌面會支離破碎在地板上,是因為這是兇手作案後故意打破的。而其打破的真正原因是在搏鬥中破碎了的是兇手的眼睛鏡片。」
「怎麼可能會這樣呢?」這時,矢的佳羋顫了下嘴唇。
「可能兇手近視程度較高,無法在滿地儘是鮮血的地板上將碎玻璃一一找出,只好隨即應變打破玻璃桌面,欲借此來掩蓋其近視的事實。」瀟彬偵探伸出食指,比劃說道。
「可是,兇手又為何動了焚燒屍體的念頭呢?」矢的佳羋心生幾分質疑。
「抱歉,這個問題暫作闕疑,等到時機成熟時我會為你揭示的。現在當務之急,我們還是盡快去勘察二樓的臥室,畢竟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瀟彬偵探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眼神,然後頭也不回地再次踏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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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倘若各位讀者喜歡,敬請收藏以便及時更新提醒您,下一章我會為各位推理出本次案件餘下的疑惑。)